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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於晴 只是,他不懂公孫顯是雲家莊人,這麼執著血鷹做什麼?只要公孫山風永遠不揭其名,誰會知道她是過目不忘的公孫要白? 有什麼自他腦中一閃而逝,他一時抓不穩,但他一點也不煩心。 忽地,迎面有人走來。此人是陌生的,外貌約是三十出頭,一雙眸內斂穩重似比外貌年齡還要老熟,經過他時,他聞到淡淡的藥味。 「兄台!」傅棋忽然叫住他。「你是聞人莊裡的人?」 那男子回頭看他,微微一笑:「七公子,你要找聞人盟主嗎?」 「你識得我?」他瞇眼。 「雲家莊數字公子誰人不識,今早你一進莊時,大伙都是看見的。」 「你是聞人莊的藥師?」 那男子微微點頭,氣質頗為出眾。 傅棋見他底盤不算高手,稍卸心防,再問:「公孫先生呢?」 「尚在前廳。」 「聞人盟主呢?」 「前廳還在開會呢,七公子怎會不知?」 傅棋點點頭。「我明白了……公孫夫人被安置在哪個庭院?」一入莊,公孫顯便將她安置到偏遠樓院,真是保護得夠徹底了。 那男子聞言,道:「七公子要找公孫夫人?」 「嗯,我有事要找她,你引路吧。」 那男子遲疑地點頭,便轉了個方向,帶他往另一偏僻處走去。 傅棋走在他身側三步,打量著他,又問: 「你身上藥味頗重,想必長年浸在藥物裡吧?」 「是啊,我是藥師,唯一專長就是藥物,以前,我常照顧兄弟們的身子,可惜,現在我唯一想救的,卻一直救不了。」 傅棋皺眉。「你藥理若是不佳,自然救不了人。」 「我長年學醫,還是比不過一個老神醫,我確實藥理不佳。本來這次我偕同島上兄弟前來,就是想賭上最後一個法子救我侄女,不料,她的相公竟然有可能找到解藥,這讓我們欣喜若狂,她這十幾年來過得不快樂,我們這些叔伯自然也不好過……七公子,雲家莊數字公子再不才,也不會為虎作倀,你再不住手,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傅棋本是愈聽愈詭異,聽到最後一句,他臉色遽變,不花時間質問此人,先下手為強,袖中閃光一現,似是沒入對方的心肺。 他看著那人倒地不起,撩過衣角奔進院子裡。 公孫山風正坐在亭子裡,提筆寫著字,瞧見是他,微笑道: 「你來啦。」 傅棋沉默地看著她,同時搜尋四周。靜悄悄地,連個人影都沒有……公孫顯極端保護他的妻子,怎會連個人都沒有? 「公孫要白,妳到底想怎麼樣?」 她訝了聲,笑道:「我被你認出來了嗎?我不想怎麼樣,只想趁著我還活著,把你這個暗樁自雲家莊裡拔除而已。」 傅棋瞇眼,冷笑:「哼,帶妳回去覆命後,我也不能再回雲家莊了。妳當山風當得好好的,偏要在我面前露餡,好,就帶妳回去讓妳嘗嘗我受過的苦,從此咱們是同一船上的人,誰也別想離開血鷹!」 「唔,我早就離不開了。」她笑道,又重複一次:「我早就離不開了。」 傅棋微愕,但身後細響,讓他不及深思,一轉身—— 「屠大人!」他脫口驚喊,看著屠三瓏帶著隨身護衛入院。 ☆ ☆ ☆ ☆ ☆ ☆ ☆ ☆ ☆ ☆ ☆ ☆ ☆ ☆ 屠三瓏年約五十,但外型約莫三十出頭而已,他一身文人錦服,行路有風,一進院先是看見傅棋,再移向亭子裡的山風。 「是姑娘找我嗎?」屠三瓏打量她。 「正是小女子。」山風笑容可掬,也沒起身行禮,合上冊子,捧著食籃吃著她的保命食物。「大人已來,那就是看見我寫的條子,上頭的人名大人一定很熟。」 屠三瓏微笑:「是很熟。」他完全沒有設防的打算,逕自入亭落座。「我過來時,假稱我舟車勞頓,先回房休息會兒,聞人不迫跟雲家莊的公孫顯沒察覺異樣。姑娘可滿意嗎?」 「滿意滿意。」 「好了,姑娘,敢問妳是哪位?」 「我複姓公孫,」山風還是笑盈盈著。「本名要白,我大哥見我薄命,便為我取了延壽小名。」 屠三瓏一頓,詫異地打量她。「妳就是公孫要白?公孫雲的義妹?」 「正是。大人跟我大哥相識嗎?」 「當年閒雲之名,誰不識得?」屠三瓏又恢復可親的笑容。「妳找我,到底想做什麼呢?妳大可把名單呈了上去啊。」 「其實一開始我不知道找誰,別說京師路途漫漫,連入了皇城,要見到京官也是不容易,我一介小女子能做什麼呢?正好,您來聞人莊,我這才有了眉目,不然,我還想,要引傅棋出面搶我真是不容易呢。」她沖傅棋笑笑。 「在魏林書房裡,我蒙著面妳怎麼認得出?」傅棋沉聲問。 山風苦笑。「你忘了我過目不忘嗎?」 傅棋冷聲道:「那麼,我早該在那一次就親手殺了妳。」 屠三瓏擺了擺手,示意傅棋住口。他專注地盯著山風,問道: 「姑娘不把官員名單交給公孫顯,是怕牽連他吧。我也是名單上的一名,為何妳還要交給我呢?」 「我大哥曾說,武狀元屠三瓏出名的不是功夫好,而是高潔的心志。江湖本都是些隨心而為,不受束縛的人,偏偏出了個屠三瓏,心甘情願入朝為官,繫起江湖與朝廷的和平。」 屠三瓏沉默一會兒,笑道:「閒雲如此看重,屠某倒是負疚在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瞞姑娘了。」他捲起衣袖,有塊血紅的老鷹展翅在他的臂肘上。 「我也有啊。」山風言笑晏晏。「不過恕我不便給大人看。十二歲那年始,我便有了這不想要的烙記。」她下意識摸著右臂的齒痕。 傅棋瞪著她,脫口:「不可能!絕不可能!如果妳真烙了這老鷹,沒有解藥萬萬不可能活到現在……」他瞪著她還在吃食,腦中驀然想起傅玉說起她的古怪。 屠三瓏平靜的眼眸抹過激動。「姑娘如何解毒的?」 「當年老神醫試過各種方法,最後改變我的體質,以每日食不停,餵養腹中蟲子。我一清醒它便醒而討食,我一入眠它也跟著睡眠,我一死它便破體而出。」 屠三瓏猛然起身,厲聲問:「神醫呢?就只有這種方法嗎?」 傅棋也一臉震驚。 「神醫未試完全,便已仙逝。」山風淡淡答道:「我五叔自那時接手,可惜,至今毫無進展。」 屠三瓏臉色一變,咬牙: 「如果我記得沒錯,妳五叔正是前任五公子。前任五公子專才藥理,奇智頗高,連他也沒有進展……如果有解藥,五公子能研究藥方,依著多配幾副嗎?」 不止她一愣,連傅棋也是呆了呆,他期期艾艾地說道: 「屠大人,你這不是……」想背叛血鷹嗎? 「你就沒想過嗎?每年定時領藥聽令,要你去做不甘願的事。」屠三瓏冷笑,話鋒一轉:「我原道雲家莊公孫顯承父之名,武藝必是超群,哪知前廳幾個比試,竟小輸本官,我正為閒雲感到遺憾呢,不料,他竟能不動聲色跟著我來,果然虎父無犬子。可別告訴我,連閒雲都專程為姑娘回到江湖上呢。」 「家父不問世事多年,如果大人肯惠賜解藥,讓前任五公子研究藥方,救回內人一命,公孫必感激不盡。」 山風猛地抬頭,嚇了一跳。 傅棋轉身,面色亦是駭然。 蝴蝶拱門前,公孫顯一身黑衣飄然,手執無鞘長劍,渾身戾氣未收,顯然方才殺氣凜凜,一有差錯便會出劍相搏。 屠三瓏一怔,回頭看看迅速垂下臉的山風。「姑娘是公孫顯的妻子?」 「嗯。」她輕聲應著。 「我與要白,並非親姑侄,屠大人不必驚怪。」公孫顯穩步走進院裡,無視傅棋的存在,停在屠三瓏的面前。 屠三瓏微微笑道:「江湖人不拘細節,但賢侄也要小心有心人胡亂放話。」臉色一斂,道:「血鷹是個組織,人物遍及朝野,齊大人是血鷹裡的人,他忍受多年,終於是忍不住了。賢侄,我此次前來,表面是奉血鷹之命,特來觀望情勢,實則想與盟主聞人暗地聯合瓦解血鷹,但這事關重大,光是名單裡就有一品官,這一折騰下來,恐怕幾年也不止。」 公孫顯毫不考慮道: 「大人如需雲家莊,儘管吩咐。聞人莊也定會配合,務必剷除血鷹。」 「好,很好。那我更不能瞞你了,今年年初製藥者病亡,照說應該有藥方子,但藥方子緊扣在首腦手裡,要多拿實在不便。每年藥包數量固定,每人一帖足撐半年,這一次我帶了幾包藥來,就是分賜在我名下的人。」 公孫顯不語,等著他的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