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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艾玟 沒有新郎、沒有花童,也沒有伴郎、伴娘,這場婚禮只有邰名秀一個人,她落寞的坐上蔣家派來的賓士轎車,讓司機將她載往一場未知的旅程。 婚禮儀式就在陽明山別墅的大廳裡,當邰名秀一身新娘美麗裝扮出現時,大廳裡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 邰名秀微低著頭,將視線隱藏在頭紗底下,順著眼角的餘光,她只知道大廳上站了一些人,她卻沒有勇氣去看那些人的長相,只能隱約看見他們全都是西裝筆挺的正式穿著。 「新娘已經到了,蔣沅,去把你大哥推出來吧!」蔣升對著二兒子說。 「好。」蔣沅往大廳的後頭走去。 邰名秀只能侷促的站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 這時陳媽走了過來。「不用緊張,都是自己人,只是行個禮、交換個戒子罷了。」 她點點頭。「謝謝。」 沒多久,蔣沅推著輪椅走了出來,邰名秀還是沒有勇氣看向輪椅的方向,只能視線垂地,將雙手擱在肚子前。 這時輪椅來到了她的身邊,一道洪亮的男聲響起。 「一拜天地,新娘跪拜下去,新郎只要讓他點頭就好。」 於是陳媽拉著白紗的裙擺,扶著邰名秀轉向大門的方向,示意她跪下去,而蔣沅也用手輕按了一下大哥的頭。 「接著拜見父母。」擔任司儀的就是算命仙,他在現場指揮著儀式的進行。 邰名秀在陳媽的幫助下,再轉了個身,走到坐在沙發上的蔣升面前,深深的一拜,而蔣沅照舊將大哥的頭按了下去。 「最後就是夫妻交拜了。」司儀再次高喊著。 邰名秀胸口怦怦跳得厲害,她轉過身,只看得見輪椅上一雙穿著西裝褲的修長的腿。 她對著輪子的方向拜了下去,再抬頭時,她終於看見新郎的下巴。 「交換戒子。」司儀再次喊著。 「你先伸出右手。」陳媽在旁邊提醒著邰名秀。 邰名秀怯怯的將戴著白色紗質手套的右手伸出去,而蔣沅握住大哥的右手,將一枚閃著鑽石光芒的戒子,夾握在拇指、食指、中指間,然後以大哥的手將戒子套入她的中指裡,她才縮回自己的右手。 陳媽將一枚男性的戒子交到邰名秀的手中,她吸了一口氣,看著擱在大腿上那雙也是戴著白紗手套的手,她可以看得出來新郎有一雙修長的大手。 邰名秀深吸了一口氣,她牽起新郎的右手,將戒子套入他的中指裡。 「禮成。」司儀宣佈著。 蔣升站了起來,來到這對新人的面前。「名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跟陳嫂說,我就把蔣辰托付給你了,關於他的一切照護,我會請醫生詳細跟你說明。」 邰名秀終於抬起始終垂低的視線。「總裁,你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他好起來。」 那一聲總裁讓蔣升很滿意的點了頭,至少邰名秀還沒有踰矩到去喊他爸爸。 「蔣沅,先把你大哥推回房間;名秀,你也跟著進去吧!晚上有一場家裡的喜宴,到時你再出來吃。」蔣升還是沒什麼表情,他的喜怒通常都不顯於色。 這大概也是唯一一場沒有歡笑聲的婚禮吧!四周的人靜悄悄,沒有人要鬧洞房,沒有人吵著要新娘、新郎熱吻,安靜到她像是來參加一場備感哀戚的喪禮。 邰名秀跟著輪椅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大廳後頭走去,來到位於左側邊的一間房間前,接著蔣沅推門而入。 「名秀,你叫名秀吧?」蔣沅面對著她說。 「嗯。」邰名秀這時才敢正眼看著蔣沅,蔣沅長得算很好,斯文中有著書卷味。 「我是蔣沅,是他的二弟,聽說你才二十歲,我比你大上許多,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想你還不認識大哥吧?你就跟他相處十分鐘,稍後我再和醫生一起進來。」 也許看出了邰名秀的害怕,蔣沅多說了些話,安撫著她惶恐不安的心。 「謝謝你,那我可以把婚紗換下來了嗎?這樣子我沒辦法行動。」邰名秀尷尬的笑著。 「我去問問,待會兒告訴你。」蔣沅淺笑,可是笑意不達眼裡。然後他轉身走出房間,順手把房門關上。 她環看四週一眼,這就是她的新房了,看來這房間是新弄的,空氣中猶有淡淡的木頭味,還應景似的貼了幾個雙喜字。 除了一張雙人床,還有一張醫療用的病床,病床旁有著急救用的呼吸器材,落地窗外是游泳池邊的風景。 她蹲了下來,終於和他的新郎面對面。 「啊?……」她小嘴微張,驚訝到忘了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永遠忘不了那年的夏天,同樣這張臉,同樣帶給她的是多麼大的震撼,不同的是,這張臉如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原來她的新郎就是烙印在她心底那個永遠不曾抹滅的男人! 第二章 邰名秀記得,他微笑時,眉尾會跟著飛揚;他邀她吃飯時,曾調皮的對她眨著眼睛;他替她簽名時,手中握筆那股有勁的力道;還有他那張剛正的臉,是多麼的陽光與自信。 如今他的濃眉垮下、大眼無神凹陷、雙手也微微縮蜷、脖子上固定著醫療用的項圈、腰部也用安全帶扣住。 「怎麼會是你?!那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車禍?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無論生活上遇到多大的困苦,她都不允許自己哭,但在她結婚的這一天,她卻頻頻的掉眼淚。 幸好他的身形沒有多大的改變,在西裝下依然有著健壯的體格,聽說事發到現在才一個月。 蔣家人將他照顧得非常好,不但有專屬的推拿師,每天幫他做筋骨按摩推拿,還會利用針灸讓他活血去瘀傷。 她情不自禁地用右手撫上他的臉頰。「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 他眨了眨眼,像是有感應,眼神卻是空洞沒有方向。 「你聽得見我說的話對不對?」她也不管會不會花了妝,用手抹乾了眼淚。「那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就是日本料理店的小妹呀!兩年前,你常常來吃飯,你都喊我小妹。」 她牽起了他的手。「不過時間已經過那麼久了,你恐怕不記得我了。」她苦笑了一下。「我哭起來的模樣是不是很醜?我都一直記得你,記得你愛點豬排飯。」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夠聽見,她啪啦啪啦的一直說,直到蔣沅進到房裡。 邰名秀急忙從蔣辰的身前站了起來。 蔣沅看了一眼她花了的妝,並沒有多說什麼。「你可以先換衣服,櫃子裡有幾件洋裝,是事先幫你準備的,你就穿那個。」 「哦,謝謝。」她有種被看穿的狼狽。 「你先換衣服吧!待會兒我再帶醫生進來。」蔣沅客氣而疏遠,然後又離開了房間。 她知道雖然她名義上嫁給了蔣辰,但她只是一個出身卑微的護士,蔣沅跟她又不認識,難怪會顯得冷淡。 她打開大衣櫃,裡頭有三分之二都是男人的衣服,這些衣服如果穿在他身上,相信一定是氣宇昂揚。 她挑了一件最樸素的米黃色洋裝,然後走進浴室洗臉、換衣服。 雖然蔣辰沒有任何意識,她還是下意識避到浴室裡穿衣服,之後蔣沅就帶著醫生走進了房間。 醫生頭髮已花白,是個穩重的學者。 「您好。」邰名秀連忙點頭示意。 「名秀,總裁已經把你的履歷資料給我看過了,以後我們得多配合,你叫我黃醫生就行了。」黃醫生介紹著自己。 「黃醫生。」她叫了一聲。 「知道什麼是植物人嗎?」黃醫生問。 「知道。」幸好她這一個星期有去圖書館查資料、做功課,背了不少專業知識。 「植物人指的是腦幹受損,對外界的刺激沒有辦法回應的人,他們無法自己移動、飲食,大小便呈失禁狀態,對任何聲音都沒有辦法反應,雖然眼睛能追尋移動物體,但是無法辨認。 但他們依然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像是睡覺時就會閉上眼睛,睡醒時眼睛就會打開,該有的青春期、成人期,甚至女性的生理期,都會正常的發展。」 黃醫生聽邰名秀這麼說,滿意的笑了。「很好,像蔣辰這樣也許還不能稱為植物人,必須這種毫無知覺的情況維持一年半以上,在醫學上才可以真正判定為植物人。」 「那是說他隨時都會醒過來囉?」邰名秀急問。 「奇跡存在信心之中。」黃醫生走到蔣辰的身邊,看著蔣辰說:「他的身體狀況很好,沒有其他的疾病,加上他才昏迷一個月,還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復原,只是他幾乎也就算是植物人了。」 「他是不是也得插管,得包尿布,得幫他拍背、翻身、洗澡?」她問,盡量忍住鼻酸的淒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