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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謝璃 終於還是面對面了,只是沒想到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旦面對了,多日紛亂的思緒竟一一沉澱,她見到了可能的險阻,就在眼前,卻一點也不想逃避。她習慣了接受既定的事實,比方說她的父母一輩子也不會再出現。 薇安回過頭,靜默地打量她,凌厲的眼光迫力十足。她泰然迎視,沒有開場白、沒有客套話,她知道薇安不會接受這一套,她被迫沒有暖身就要上場了。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薇安單刀直入問。 「我認識他半年多了。」 「他為了你離婚?」 「不是。」 「他愛你?」 「……」她誠實地點頭。 薇安默然,垂睫凝思,半晌又問:「你知道我的事?」 「知道。」 美目掀起了驚怒,「他欠了我,他不能隨便就這樣愛別人。」聲調高昂起來。 她咬唇想了想,以平柔和解的語氣道:「他不欠你,他已經結束了一個婚姻,他沒有更正快樂過,他傷害你的同時,自己並不好過。你擁有的人生,一直都很完整,是你一意孤行,為了虛構的愛,放棄了你所擁有的。」她沒有停頓,刻意忽略對方鐵青的臉色。「薇安,他欺騙你時,不是不愛你,是早已失去了愛的能力,你所要求的,是他心裡不存在、也付不出的東西。他當時只有怨恨,而你卻從不去探知他的感受,你用了這麼大的力氣,離家不歸,以為傷害你自己和親人,就能逼使他給你你想要的,你從未真正瞭解過他,你不斷在索求愛,只有讓他更疲倦,離你更遠——」 一股迅雷不及掩耳的力道摑上她的左頰,熱脹及麻痛在耳根蔓延,她仰起被打歪的臉,用指尖拭去嘴角的血絲,看向咬著牙根的薇安,再次啟口:「你倘若真心喜歡他,就該振作起來,讓你自己好過的同時,也讓別人好過。傑生他們都關心你,你卻一直在賤踏家人的關愛,淨顧著用恨和糟蹋自己來求取那虛無縹緲、一廂情願的愛,是你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家——」 第二股力量驟然揮向她的右頰,中斷了她的話,她疼得閉上眼,靜待咬舌的純痛過去。 「你憑什麼說這些話?你以為趙剛愛你,你就可以對我放肆?」薇安無動於衷她紅腫的面頰。 「如果,一種缺憾就可以讓人自暴自棄,那麼拿缺憾獎牌的我恐怕長不到這麼大,就橫屍街頭了。」她無畏地說著,「你真的愛他嗎?還是只是輸不起?薇安,即使我愛趙剛,也不能保證我們的結局是一生相守。再說,誰又能保證他們的愛只能有一種結局,為什麼你非把自己逼進死角不可?」 這次,她眼睜睜地看著薇安迎面揮擊左頰原先的痛處,半張臉已麻木,並不覺疼,但血腥味又滲出不止,她按住破皮的傷口,指腹沾染了血漬。 「我叫你住口你聽不懂嗎?趙剛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人?為什麼?」薇安嘶喊,兩手握拳,淚奪湧而出。 「因為我向他要求的,遠比他給我的,少得多。」 薇安驀地靜止,狠瞪她。 她低下頭,忽覺不對勁,她任憑薇安洩恨,卻疏忽了待會趙剛見到她的狼狽產生的質詢,和盤托出不是個好的方法。 她飛奔到廚房,取出冰塊,包在毛巾裡按壓在頰上,重又走回薇安面前,口齒有些含糊,「你要不要先離開?讓他知道了不太好。」 鵝蛋臉閃過驚異,朱唇半張,惱恨交加。「如果有一天,他突然甩了你,你就說不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她思忖不久,歎然,「沒有什麼事是突然的,在那一天之前,必然有了漸進的變化了,直到緣盡情了為止。如果我看不清這些微小變化,而一味相信自己的選擇,我也該為自己的盲目而受到教訓,下一次,再將愛之前,會提醒自己,別太迷昧在自己的感覺裡。」 「好,我會睜大眼看著,你如何做到你說的話。」 薇安甩甩長髮,揚起一陣香氛,昂首轉身離去。 門砰地關上,她兩腿霎時酸軟,跪坐地板上…… 原來,她只是個紙老虎,面對面和李薇安過招,竟耗費她如此龐大的力氣,方纔那些勇氣,到底是怎麼來的? ☆ ☆ ☆ ☆ ☆ ☆ ☆ ☆ ☆ ☆ ☆ ☆ ☆ ☆ 他每喝一口牛奶,就瞄她一次,審量的目光和他在捉屬下小辮子時一模一樣。她低著臉,食不知味地吃著吐司,時間變得難熬,她趕緊看了眼牆上的鐘,陪笑,「快遲到了,你還不走嗎?」 「不急。我在想,要不要找幫傭來?你做個家事也會把臉跌腫,留你在家不太妥當,我看,乾脆你跟著我到公司好了。」他神情頗為認真,摩挲著臉腮道。 她呵呵笑兩聲,吐司差點塞住喉嚨,忙喝了一口牛奶。「別開玩笑了!我今天不做飯,我去逛街好了,你不用擔心我。」 他點頭默許,抬眼又道:「不好,你偶爾挺迷糊的,人生地不熟,要是被扒了或被騙了,我到哪兒找你?」 她軟趴在桌上,無力道:「那我睡覺好了,當貝比一樣,睡到你回來為止。」 他聽罷,深表同意,拿起公事包,吻了吻她頭髮。「這樣也好,晚上你就不會喊累,倒頭就睡,不讓我碰你一下。」 她回吻他,心虛地直笑,不敢回半句話。 送走了他,她在沙發上安靜地等候著,十五分鐘後,門鈴響了,她起身開門,見了來人,側身請進,熟悉得如家常便飯。 連續三天了,李薇安每天準時造訪,趙剛前腳走,她就後腳進,大剌刺如同進出家宅。她通常會先盯著葉萌看半天,再開始兩人間的對話。 說是對話,其實多半是薇安在說,葉萌在聽,說的是與趙剛的過往,那段短暫的同居日子,鉅細靡遺、點點滴滴;有時候毫不矜持的大膽描述,聽得葉萌血脈債張,兩拳泛白,不是因為臉紅心跳,而是起了衝動想扼死枕邊男人。這是她晚上倒頭就睡的原因,她無法佯裝失憶,完全不去揣想薇安和趙剛的那一幕幕纏綿。 多數時間她都不動聲色,不作評論,薇安擺明了要她知難而退、坐立不安,她不想奉陪。可對方眼神偶爾流露的柔軟、倦意、悵惘、無助,卻令她靜聽傾訴的動作延續了幾天。 流浪在城市間,周旋在不同男人間,卻頻頻回顧過往,那樣的執迷,並不好受。從未有過聽眾的薇安,找到了一個出口,每天來得準時又勤快,兩個女人以詭異的平衡相處著。 「他沒問你的臉怎麼了?」薇安自行打開冰箱倒起果汁,一口氣喝了半杯。 「他不是瞎子。」 「你怎麼說?」 「在浴室跌倒。」 「他相信?」 她聳肩,「不然能怎樣?」 「我不會感激你的。」薇安蔑笑。 「不必,反正你也沒機會了。」 「什麼意思?」 她拿起牛奶杯,一飲而盡。「第一,你再動手,我會還手,我不比你高,力氣可不比你小,上一次,那三個耳光是替趙剛捱的,我沒有欠你,你不能再動手。第二,我假期快結束,要回台北了,你想找人出氣也沒機會了。」 薇安面色黯下,隨即一臉挑釁,「你不擔心我和他單獨相處?你沒來時,他三不五時來找我,要我回台灣。」 她吁出一口氣,軟言道:「他如果想怎樣,在台北就行了,不必到香港才做。」 薇安走到她面前,美人臉蛋湊近她,習慣性動作和親手足李傑生神似。「葉萌,比起你,我美不美?」 「美多了!」她坦言,單單那雙沒有瑕疵的長腿,她就望塵莫及。 「男人沒有愛,也可以有性,你不介意嗎?」 她頓了頓,眼皮眨了眨,心跳莫名地加速。面對這張美人臉蛋,心中已無當年恨意的趙剛拒絕得了嗎? 「介意。只要我喜歡的人做了這種事,我一定離開。」她直言不諱。 薇安得意地直起身,彎起美麗的豐唇,「我等不及看你離開的姿態了,葉萌。」 ☆ ☆ ☆ ☆ ☆ ☆ ☆ ☆ ☆ ☆ ☆ ☆ ☆ ☆ 李薇安今天沒來。 她坐了一上午,放棄等待,決定到趙剛公司附近逛逛。 開了門,電話響起,她回頭拿起話筒,薇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葉萌,我今天沒法過去,你來吧!」 她愕然,失笑道:「薇安,我可以有自己的意願吧?你還想說什麼呢?」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想跟你談最後一次,你不想試試說服我嗎?也許我可以答應你,原諒趙剛,回台北去。」 明知薇安不會輕言放棄,她還是心生動搖了。 每天見薇安,為的不都是趙剛?雖不是那麼令人舒坦,可只要有機會,再交手一次又何妨?她還能損失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