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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鄭媛    


  「啐,你們的貝勒是有錢人,他想喝的話,拿銀子再買不就有了?」巴哥說。提到定棋就掃興了。

  「可是……」

  「別再可是、可是了!」巴哥對阿四嬸說:「阿四嬸,你快去取酒來啊!」

  「是,少福晉。」阿四嬸唯命是從。

  等阿四嬸取來美酒,巴哥咳了兩聲,這鬥酒詩就開始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巴哥一念罷,也不管那酒嗆不嗆口,隨後就仰頭暢飲——

  「咳咳、咳咳!」

  「少福晉,您沒事兒吧?」小春幫忙拍著背心,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該你們了,該你們背詩了。」

  眾人互相對望起來,竟沒一人想得起,方才少福晉究竟背過什麼。

  「怎麼?全都忘了?」巴哥問。

  大家都沒話說。

  「按規矩,忘了就該罰一杯!」她鼓動眾人喝酒。

  起先沒人敢喝,還是阿四嬸比較爽快,先拿起酒杯,一口乾盡。

  「爽快!」巴哥讚道,接著開始唆使其他人。「阿四嬸已經爽快乾杯了,你們也快干吧!」

  其他人見阿四嬸都乾杯了,才紛紛舉起酒杯,或爽快、或溫吞地,把杯裡的酒全都喝完。

  「對嘛,這才對呀!」巴哥高興極了,這是她進貝勒府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來來來,我再吟下面一段,這回可要記住了!」

  巴哥接下吟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刀,對影成三人……」

  察哈達一走進廚房,見到的就是這幕眾樂陶陶、人皆酣醉我獨醒的局面!

  「這是怎麼回事兒呀?」察哈達瞪大眼睛,一臉茫然。

  起先他還真以為自己走出府邸,錯走酒家了。

  「呀,是察哈達總管,你、你也來啦?」已經七分醉,只剩三分醒的巴哥,一見察哈達就笑得開心。「察哈達總管,你、你是不是也來找咱們鬥酒的?」

  「鬥酒?」察哈達摸不著頭腦。「鬥什麼酒?是貝勒爺他——」

  「唉呀!」巴哥突然用力揮手,打斷察哈達的話。「咱們大夥兒一塊喝酒,喝得正痛快,不、不要提那個掃興的人!」

  「可是——」

  「喲喲,察哈達總管,嗝,你也來啦?」阿四嬸笑嘻嘻走到察哈達身邊,她走路的步伐已經東倒西歪。「嗝,快點過來,跟咱們一塊兒喝、喝酒!」

  察哈達看呆了!

  怎麼連廚娘領頭阿四嬸,都醉成這副局面?

  他愣著不能動彈,阿四嬸便把他拉到桌邊——

  「來!罰你,慢到先喝了這一杯!」阿四嬸從桌上拿起酒壺,對著察哈達猛灌。

  喝醉的人力氣特別大,有阿四嬸拽著察哈達,他根本掙脫不開。

  「這、這不成呀——嗚——」察哈達抵抗不成,已被灌了第一壺酒。

  跟著巴哥又來灌酒,其他人也輪番上陣,很快的,察哈達也開始飄飄欲仙起來,跟著大夥兒行起酒令,壓根兒忘了……

  他上這廚房,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緊的事來著!

  ☆ ☆ ☆ ☆ ☆ ☆ ☆ ☆ ☆ ☆ ☆ ☆ ☆ ☆

  已經半個時辰過去,還沒見到察哈達的人影。

  那三個蒙古人,已明顯開始焦慮不安起來。

  「會不會出什麼事了?貝勒爺要不要過去瞧瞧?」蒙古人阿烏拉說。

  定棋臉色一沉,隨即從廳外喚來奴僕。「你先去看看,察哈達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庶。」

  奴僕剛要退下,定棋又忽然叫住他。

  「等等,」想了想,他沉聲道:「我自己去吧!」

  他剛站起來欲走出前廳,一名奴婢突然慌慌張張跑進來。

  「不好了!貝勒爺,不好了——」

  「放肆!」他沉喝:「沒見有貴客在場?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那婢女惶恐地低下頭,囁聲道:「那個,是少福晉她……」欲言又止。

  定棋皺眉。「把話說完!」

  「少福晉……」婢女抬起頭瞧了那三個蒙古人一眼,話又停了。

  「還不快說!」定棋一喝。

  婢女嚇著,只好硬著脖子快快說:「少福晉跟察哈達總管、幾個廚娘嬤嬤,還有小春丫頭,這些人全都醉倒在廚房裡了!」

  定棋怔住。

  他身後那三個蒙古人,面面相覷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醉倒?」他問,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怒氣,反倒帶一絲詭異的陰沉。

  「是、是啊,」婢女答:「我剛才瞧見全都醉倒了,每個人嘴裡還不知道在念些什麼,好像挺開心的樣子。」

  定棋臉色鐵青。

  「貝、貝勒爺,你甭管咱們了,還是先進去瞧瞧少福晉要緊。」瞧出定棋神色有異,阿烏拉說話時小心翼翼。

  定棋突然一言不發地,大步跨出前廳。

  剛才那名通報的婢女趕緊追出去,一路還招呼了其他人,一塊緊隨貝勒爺,就怕出了什麼事!

  ☆ ☆ ☆ ☆ ☆ ☆ ☆ ☆ ☆ ☆ ☆ ☆ ☆ ☆

  廚房裡,倒了一地酒醉的女人。

  除了女人,這裡頭竟也包括察哈達總管在內!

  定棋到廚房見到的,就是這副東倒西歪的景象。

  「咦?定棋,你也來啦?」

  巴哥打個酒隔,傻呼呼地直呼定棋名諱。

  到現在為止,就只剩她還沒醉倒了。

  「她、她們全都醉倒,不能陪我吟詩了!你、你來得正好,我、我來吟詩,你就跟著念吧!脫吾帽,向君笑,飲君酒,為君吟……」巴哥又樂陶陶吟起詩來。

  定棋面色如土。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怒還是該笑!

  他從來不知,他好吃成性、粗魯不文的妻子,竟然能夠吟詩?

  但見她竟與府內僕役一起喝的爛醉,眼見這副不成體統的景象,定棋的火氣就開始往上冒!

  突然,他一個箭步跨上前,捉住巴哥的手臂就往外拽——

  「唉呀,你幹什麼?你弄痛我了!」巴哥吃痛,想甩脫他的手,卻甩不開。

  定棋拖著她,只管往前走。

  巴哥一路掙扎,定棋硬是不放手。

  「貝勒爺,您別生氣,小心傷了少福晉呀!」府裡的家人們緊隨在後頭,他們心急如焚,卻只能苦勸。

  盛怒下,定棋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

  他一路把巴哥拖回湖苑,然後往房內一拽,跟著用力踹上房門。

  「定棋,你把我關在裡頭要幹什麼?!」她用力拍打房門。

  突然被關進房內,巴哥的酒頓時醒了一半。

  「拿鎖來!」定棋回頭對下人吼:「我要把她鎖在房裡,讓她好好反省三天三夜!」

  「可是,貝勒爺——」

  「還不快給我拿鎖?!」他暴喝。

  下人們嚇得趕緊拿了鎖來。

  房門鎖上。

  定棋下令:「看著她!不許她從窗外逃出,要是她走出房門一步,我就唯你們是問!」

  「庶……」

  這回,少福晉確實太不像話,才會讓貝勒爺動了氣。

  奴才們個個低著頭,只敢應聲喏喏。

  第六章

  巴哥真沒想到!

  定棋居然真的把她關在房裡,房門外不但上了鎖,他還放話說,三天三夜不准她出門!

  他怎麼能這麼對待她?!

  她已經關在屋內一天一夜,白天定棋只叫下人送進兩碟小菜、幾個窩窩頭,和一壺清水——

  這些東西根本就填不飽她的肚子!

  他是存心折磨她、虐待她、懲罰她的!

  這個定棋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魔鬼!

  悶坐在床邊一天,巴哥再也受不了。

  這一天一夜,她越想越氣、越氣就越覺得委屈。

  「定棋你這個混蛋,實在是太可惡了!」她對著房門大叫。

  門突然打開。

  定棋氣定神閒走進來。

  「我看關得不夠,你還有挺有力氣的?」他坐在桌邊,悠哉冷道。

  乍見他,巴哥本來還在發呆,可一聽他開口說話,巴哥火氣就全上來了!

  「你憑什麼把我關在房裡?你以為你是誰?!」她怒氣沖沖地質問。

  定棋冷笑兩聲。「就憑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

  一時間,巴哥呆住。

  這名詞,過去她從未思考,更從未在她心中停留過。突然聽見「夫君」二字,不但刺耳,感覺更是莫名的怪異。

  「怎麼?舌頭被貓吃了?」他桃眉。

  「我犯了什麼錯?你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巴哥只好問他。

  「犯了什麼錯?」定棋臉一沉。「到現在你還敢問我,犯了什麼錯?!」

  「那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還嘴硬。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懂不懂府裡的規矩?身為貝勒府的少福晉,卻在廚房裡跟下人一起喝得爛醉如泥,簡直就是恣意妄為!」

  巴哥垂下眼,心底卻不服氣。

  「遑論你的身子才犯過病,單是身為主子,非但不知檢點,體統盡失,這就犯了大錯!」定棋指責她。「像你這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賢良淑德,為我分憂?要如何主持內務,持家興業?」

  「可是你說我只要做好福音,就絕對不會為難我!」她反駁:「你還說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夭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對我要求這麼多?」

  「因為這是你該做的!」他沉聲斥責她:「既然身為貝勒府少福晉,你以為可以半點責任都沒有,可以膽大妄為、恣意放縱、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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