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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洛心    


  我也不管那是什麼了,拿起杯子就猛灌,這一下差點又燙到嘴。不過熱騰騰的飲料,甜淡,很爽口,喝下去沒多久,我果然就停止咳漱。

  「謝…謝謝。」我看著在夏飄雪收拾杯子的背影,小聲的說。

  他似乎嗯了一聲,但是太輕了,聽不怎麼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趕忙跑到後頭想打卡,半途老闆出現,攔住我。「洛心,拜託你一件事情好嗎?」

  「什麼事?」我乖乖的站好,問著。

  「Angie晚上不能來上班了。今天晚上會很忙,只有飄雪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你可不可代班?」老闆笑咪咪的對我說,讓我想拒絕都很難。但是我和小馬約好晚上要去看電影,而另一個更大的原因,我不想跟夏飄雪一起工作。逃避逃避,我只想依了他的話,離他遠一點。

  可是看著老闆,想到他平常對我很好,又難已拒絕,最後我這個沒個性的人還是答應了。用手機打了電話給小馬,沒有多難解決,小馬很大方的就原諒了我的爽約。

  「上晚班會不會很晚啊?要不要我過去接你?」他在電話那頭這樣說。

  「應該不會啦。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嗯,就這樣哦,我要打電話給我媽了,」收了線,我撥了電話回家報備。後來事情證明我錯了。晚上的生意,忙到讓我想撞牆,我和夏飄雪兩個人簡直像神一樣,除了吧檯的工作已外,還得替那些已經跑步像在飛一樣的侍者們送菜,加上還有份內的外賣。我們已經無暇顧及昨晚的不愉快,兩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會「夏飄雪十二桌要三瓶啤酒兩瓶可樂不要冰請你送過去然後再用兩杯雞尾。」「洛心外賣在一線順便去廚房把前一個包起來送到櫃檯來。」標點符號都不用了,一口氣劈哩啪啦念完,光陰是金。

  我只記得上一次抬頭看時鐘是六點,而等到我終於又找出時間看時鐘,長針短針已經爬到十點半整。店裡已經沒有新客人,只剩下幾個外賣還有幾桌的飲料。我認命的把所有事情弄好,準備開始整理吧檯。等到一切打理完畢,已經十一點零五分。

  是啊,的確不會很晚。我扁嘴。

  接下來我該怎麼回去?我苦喪著一張臉蹲在廚房的走廊,看著廚師們整理廚房,不知道該怎麼辦。「洛心,下班沒啊?」大廚磨著菜刀,關心的問我。

  「快了,等到外賣的單子回來就下班了。」我點點頭,對大廚這樣說。

  「哦,這麼晚你怎麼回家?有人送你嗎?」二廚經過我,也關心的問。

  我聳聳肩,「不知道,再看看吧。」我站起來,踢踢很麻很麻的雙腳,打算出去看看外賣的回來沒,走到轉角處剛好碰到飄雪,腦筋也沒什麼轉,閃過他,來到吧檯,癡癡的等著那張外賣單回來我好結帳。

  終於在時間敲到十一點半前,外賣的大哥回來了。我感激涕零的跑到電腦前,把今天我做的外賣結了帳。又確定一次全部的東西都弄完以後,我只差沒用爬的回打卡機前面。

  喀鏘。打卡的聲音美妙的像天籟。回到更衣室把裙子換下來,踢掉了那兩隻差點殺了我的腳的高跟鞋,換上了平底鞋。走出更衣室的時候,果然惹來眾人一陣大笑。

  「靠,洛心原來你這麼矮啊!」太多人說了,總之大意是這樣。

  我只能傻笑,平常我總是以假亂真,鞋子都不低於五公分。今天兩隻腳已經抖的可以跳踢踏舞了,我只好不顧形象的換了平底鞋。

  大家笑的開心,我邊搔頭,邊想著要怎麼回家。坐在等候區,我捶著腳,腦筋還是想不出來一個可以讓我回到家的方法。

  「你怎麼回去?」飄雪的聲音突然在我頭頂響起,我有點被嚇到。

  「呃…」我歪頭,「我還在想,當中。」

  「走吧。」他穿上外套,往大門走去,撂下一句話。

  走?走去哪裡?我反應不過來,依然坐在椅子上。

  飄雪走到門邊,回頭看我不動。「走,我送你回去。」

  老闆這時候也走過來,「啊,對,你今天幫了飄雪大忙,他送你回去是應該的。」他雖然這樣說,我卻覺得他的表情可不是這樣想。員工們兩兩三三走出來,大家都揚著怪異的笑。一聯想,就不然知道他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到哪裡去。

  我的臉色不知道該是紅還是黑,就這樣僵格在這裡,進退不得。總不能對大家說「其實夏飄雪很叉圈我」,「昨天我們是討論他的病而不是風花雪月」這樣的話吧?而夏飄雪也沒理眾人,推開門就走。

  我僵在那裡,直到老闆叫我去地下停車場,別讓飄雪等太久,我才勉強跟大家說再見,然後腦筋一片空白的走下樓。我越來越不懂飄雪這個人,他明明很討厭我,為什麼又要送我回去?來到地下室,問題還沒解決,但是看到他的車子開出停車位,擋在路中央,我也只好快速的鑽進了他的車子裡。

  兩人沒說到話,他問了我地址,我給了他。乖乖繫好安全帶,盡量縮在靠窗這一邊,連視線也不敢亂飄。怕等一下又讓他誤會我討好他還是勾引他。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沉默了,還是我太累了,居然在這種狀況下,我,丟臉的,睡著了。

  也不能怪我啊。上了一整天十二小時的班,走了不知道幾公里的路,加上昨天晚上凌晨三四點才睡,又哭的慘兮兮,我沒有在工作到一半的時候昏倒已經算奇跡。何況,高級名車果然舒服,配上卡加利的道路寬又平坦。我,我只能沒志氣的睡著。

  「洛心,你家到了。」飄雪的叫了我幾聲,我還處在半醒半沒醒狀態。朦朦朧朧,有點恍惚自己怎麼會在車上。

  「啊…」我無意識發出聲音,張眼眨了眨,腦中還是空白。

  「很累是吧?」他語氣終於緩了一點,不再像昨晚過後,一直保持著負二十度的低溫。

  我甩甩頭,「唔,阿,到了!」然後我猛清醒過來,人往前一衝,被安全帶卡住。痛的我縮了起來,至於打到哪裡就不需要解釋。

  「你小心一點。」他可能被我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反射過來扶我。

  「對…對不起,」我忙著解開安全帶,「不對,謝謝才對。謝謝你送我回來。」

  「沒什麼,謝謝你今天的代班。」他禮貌性的回我。

  「那那那我走…了。你你你開車小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間結巴。跳下了車子,歪歪倒倒的走回家。等我進了家門,才聽見他的車子離去的引擎聲。

  隔著門,引擎的聲音在我腦中持久不散。

  不知道怎麼了,莫名其妙的,我再度紅了眼眶。

  ※  ※   ※

  而就這樣子而已。我和夏飄雪的交集就這樣似乎中斷了。隨著開學,我上班的時間越來越少,只有五六日三天的上午。課業繁多,也沒有機會再去PUB。雖然在同一家店裡做事情,我們卻再也沒有見過面。雖然如此,我還是不敢把飄雪也在餐廳工作事情說給大家聽。因為那一陣子亂七八糟的生活,讓身邊的朋友擔心也失望。好不容易從那個陰影稍微爬出來,我不想再被貼上標籤。因此,就連小馬,也不知道飄雪在餐廳工作。

  在我心中有一個小秘密,那就是貼再吧檯牆上的一張訂酒單。記得有一次我把需要訂購的酒名寫在訂購單上,隨意的畫上了一個類似=),這樣的笑臉,接著簽了我的名字。而在隔天,單子上也出現了一行字。

  done  =)  snow

  我看著那幾個字,那個笑臉,還有那個簽名。然後我自己某個角落清楚的知道,我要萬劫不復了。雖然表面強做著沒什麼事的樣子,心裡喜滋滋的感覺卻是無法形容。

  每回上班,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衝到吧檯,看這那張訂酒單是不是有了回應。而久而久之,我寫在上面的不只是酒的名稱,偶而還會在旁邊貼一小張黃色便利紙,短短的寫上:「今天有XXX客人好討厭。」「long  island  iced  tea  怎麼調?」「阿,累爆了。」這一類的小句子。

  飄雪則是會在條子下方空白的地方短短的也回話,回問題。而就這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兩個人透過一張又一張的小紙條,像朋友一樣傳話。雖然我曾經努力告訴自己,這只是很禮貌性的回話。但是依然無法壓制哪股似乎開始發芽的什麼。我假裝疏忽它,而的確,這樣不見面不說話的情況下,我真的認為我沒問題的。

  後來,那一個開始下起雪的下午,讓我自己清楚的體認到,我可以說沒有,我可以強辯,但是卻無法抹煞一個事實,那就是,我陷下去了。

  十月末的天空,突然飄起大雪。走避不及,我跟小馬舊乾脆躲進了一間我滿熟的唐人餐館,決定吃它一頓飲茶。也許是香港人多,這裡的飲茶很便宜。兩三個人吃到撐,也只要花二十幾塊錢。對於窮學生來說,算是一種不錯的奢侈。自從有在打工以後,我常常沒事就跟店裡的人下班以後到這裡來,和老闆已經熟到可以勾肩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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