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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岳靖    


  圓屋不大,但,就沒規沒炬的無疆界學園而言,夠用了。很少有人會走到這邊來,通常只在制服生「授帽」、「出隊」的時刻,才會有大票人出現在這荒涼地帶。

  「授帽」、「出隊」——沒規沒炬中的一點規矩。無疆界學園的學生分三種:身負組織未來慈善義務的制服生,繳錢來這兒不受拘束、胡亂玩樂的便服生,以及少數為體驗不同學習而來的交換學生。授帽與出隊是針對制服生的兩個典禮,最嫩的制服生經過八個月的訓練,通過師長們某種——據說神秘——的測驗後,便會在授帽典禮領到象徵組織精神的白色貝雷帽,戴上帽子,成為正式的制服生,再經過幾年精英教育後,他們開始出隊,到世界各地行善。

  舉行典禮時,會有很多人來圓屋。師長全換上制服,他們的制服與制服生的制服大體上沒什麼不同,差別在外套——制服生們穿的是短夾克,年輕帥氣;師長們是軍裝風衣,威嚴莊重。

  師長們平常是不穿制服的,雅代今天早上,看見松流遠從衣物間取出制服時,感到相當驚訝。

  「你也有制服?!」

  「當然,我是組織的一員——」

  「跟我一樣嗎?」

  「是你跟我—樣——」

  他對她說他家與他自己的歷史。他祖父母是成立無國界慈善組織的元老之一,他父母皆為組織工作,他在組織裡出生長大,十五歲就已開始出隊,二十歲那年,遇上柏多明我的父親柏家德,因為景仰柏家德的學識,便在柏家德的指導下深造學習,一直到二十八歲,柏家德出事,他才帶著柏家德的獨子柏多明我回組織。

  雅代今天知道了很多松流遠的私事。她很開心,覺得他們好相近。

  繞了圓屋半圈,雅代總算看到松流遠與一群師長,站在側門階梯下討論著什麼。他們低低的聲音很凝肅,雅代頓住腳步,遠遠望著他們。

  安朵也在其中,她是少數的女性師長,就站在松流遠身邊。他們的白色貝雷帽跟她的有點不一樣……好像有點不一樣,雅代看不清楚,鼻子涼涼的。這兒一片白的大地,一定是終年未融的雪,積成凍原,所以特別冷……

  她吸了吸鼻子,揉揉眼睛,摸摸頭上剛戴不久的白色貝雷帽。

  「代代!」終於注意到她了。「站在這裡做什麼?」松流遠步上迴廊,走向雅代。

  雅代美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松流遠靠近。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制服,那長大衣——高領、隱藏式鈕扣、收腰、長度直下小腿——讓他原就高大挺拔的身形,愈顯昂藏,氣韻俊敏,無可比擬。

  「好看嗎?」雅代牽動唇角,淡笑對他,手拉拉自己的貝雷帽。她的貝雷帽的確與他的有一點不同,他的帽子上除了代表組織的「綠色輕羽」徽幟,還有一個小小的別針——那是一隻豹蹲踞在彈珠大小的寶石上。

  「好看。」松流遠伸手摸她從帽緣瀉下、卷雲似的頭髮,俊顏溫柔地說:「長髮戴貝雷帽最好看。」

  「你真漂亮!代代——」安朵這時候插入他們之間,未免不識相。

  雅代顰起秀眉。安朵也是長髮戴貝雷帽……

  小女生細微的臉部表情變化,安朵看得很清楚,她笑了笑。「怎麼了?代代,授帽不高興嗎?你早上不是這樣對我說的——」

  「我早上什麼也沒對你說。」雅代打斷安朵。「我需要向你報告什麼嗎?安朵老師——」

  「代代!」松流遠抓起她的手,往圓屋側門裡走。

  到室內,杜絕閒雜人等,她最愛!

  雅代偏昂美麗的臉蛋,傲然地瞅他。

  「注意你的態度。」松流遠皺眉。「安朵——」

  雅代封住松流遠教訓人的嗓音,紅唇緊貼著他的嘴,舌尖纏著他的舌,柔荑環抱著他的脖子。這種事,她做過太多次了,他難道不明白她討厭安朵——她討厭安朵住他的宿舍、討厭安朵叫他「流遠」!

  「流遠——」屋外的叫喚,還是安朵。「該走了喔,流遠……」

  松流遠費了好大的勁,抑下莫名的浮躁感,與雅代分開。雅代美眸晶亮,看著松流遠。松流遠一垂首,才發現自己緊緊握著她的雙手。他們幾乎十指交纏,難分難捨似的,呼吸也融在一塊,他的鼻尖輕輕碰觸她。

  「代代——」他開口。

  「你說要給我的獎勵。」雅代微喘搶道,旋身,柔荑脫離他雙掌,翩然消失在他眼前。

  圓屋安全門開了,幾道光線射進來,松流遠轉頭,只抓到余影——

  這次,應該是她主動離開他,不是他先退。

  ☆ ☆ ☆ ☆ ☆ ☆ ☆ ☆ ☆ ☆ ☆ ☆ ☆ ☆

  柏多明我未免閃得太快,雅代到處找不到他。

  從圓屋到紅色城堡,雅代走了三哩路。小時候,父親告訴她,三是她的幸運數,她的生日數字裡,有三和三的倍數,只要跟三有關,就能為她帶來好事。她走了這三哩路,到達紅色城堡。

  天色很暗了,高踞山崗的城堡宿舍,被林野和大河環伺,傍著迷霧煙渚,月光照染,橋堡、塔樓、層層出跳的懸壁外插滿火把,紅光竄天,彷彿有什麼神秘祭典在上演。

  空氣裡縈迴著歌劇音樂,好像是《尤根,奧尼金》。

  橋堡花園的揚聲器傳出—句:

  愛情與年齡無關。她對我而言就像天使的光芒……

  幾個穿斗篷戴面具的學員從她身邊走過。

  「雅代學妹!」其中一個驚訝地喊叫。

  雅代停住腳步。那人掀起綴著金色鈴鐺的陶瓷面具——一個綽號叫「塔怪」的制服生學長——大跨步靠近她。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塔怪一面揮走同行的人,一面閃忽言詞地道:「你應該不住在宿舍啊……」

  「我來找柏多明我。」雅代冷淡地答,沈眸看著那幾名走遠的斗篷客。

  「柏多明我在寢室裡,我帶你過去好了。」塔怪熱心地說道。其實怕她亂闖,進了碉樓交誼廳……

  「你在幹什麼?」塔怪的態度太奇怪,反倒讓雅代起疑。「為什麼這身打扮?」柏多明我搬進宿舍時,她來過一次,協助他整理東西,她知道男寢在哪裡,根本不需要人帶。她繼續移動步伐,走自己的。

  「別這樣,」塔怪跟前跟後,出了橋堡。「今天有個無聊的活動,碉樓那邊沒法走,學長帶你走暗道吧……」

  雅代頓住。

  一般而言,碉樓的開放式大廳是入主堡必經之處,如果那兒封了,她還真不知道哪裡有路走。

  「就讓學長帶你走暗道嘛——」塔怪還在哀求地叨叨絮絮。「學長倒楣輪到主辦這次活動,『管理上』如果有閃失……」讓她這個制服生之間都心知肚明的——流遠老師的「小親親」,進入會場,能看不能吃,掃人興致,他鐵定被四分五裂,丟人荊棘海,何況若是流遠老師知道她進舞會,那他的下場……一定更慘!

  「走吧、走吧,從這邊。」塔怪轉軟為硬,直接拉著雅代的手,行至外堡接近主堡但未進主堡的折彎處,推開一道嵌在紅色斑岩裡的門,走彎彎拐拐的羊腸小徑。

  剛好三百階——暗道裡的階梯通達男寢地下室。

  塔怪將雅代帶到男寢一樓大廳,親眼看著她進入電梯,才安心離開。

  到了五樓,雅代出電梯,順著琉璃窗扉長廊慢步走,眼睛看著窗外的堡內廣場。

  好熱鬧的樣子,廣場四周插滿火把,像個方形大蛋糕。今天是否是誰的生日?今天是他們授帽的日子,也算個新生之日吧……

  雅代輕聲哼起歌來。

  只要有你拋出的祈禱  即使荊棘海我也能行過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她已經收到賀禮——那個吻——又是她自己強來,才有的。她有種感覺,不強來,想要的東西永遠不會入懷,一旦強來得到,卻永遠不會快樂。她多希望松流遠能主動抱抱她、吻吻她,不用她吵、不用她鬧,他就會主動要她,這樣她才知道他是真的要她,不是為了安撫或憐憫她小女生使性子……

  「雅代,」一個聲音來自她背後。「你在唱什麼歌?」柏多明我走到她身邊,看她一眼。「聽都沒聽過……」

  雅代對上他的臉。「我正要去找你。」

  「我剛回來。」柏多明我說著,晃晃捧在手上的紙袋。「晚餐。要不要一起吃?」

  雅代點頭,與柏多明我一起走,走沒幾步,她突然停住不動。

  「怎麼了?」柏多明我回首。

  雅代面無表情。「腳抽筋。」無法動,痛感侵蝕她,她眼淚隱湧,噙在眸底。

  柏多明我轉身,將她抱起,往自己的寢室移。

  進了房,柏多明我將雅代往床鋪放,動手脫掉她的鞋子,拉直她的雙腿,扳她的腳板,注意到她痛苦皺眉,他隨即褪下她的襪子。她腳底起了水泡,這下換他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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