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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謝上薰 南無春彷彿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安撫地拍拍她的背,那綿軟的身子貼在懷中,鼻尖儘是馨香,他只能動心忍性,在心中,情愫更增。 弄晚忽爾抬頭朝他一笑,全是女兒家柔軟的嬌態,在大師兄面前,自然而然回到六、七歲時的依賴。 兩人融洽的共騎,想到什麼就聊什麼,多年的僵局到此完全消融無蹤。南無春的內心有說不出的安慰,弄晚則不再排斥和大師兄回王府暫住。 可是過不了多久,天空開始變色,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怕是要下雨了,晚兒,進車裡去。」 「不要啦!也許不會真的下雨……」 南無春可不會拿她的身體開玩笑,堅持要她坐車,兩人正僵持不下,大雨傾盆而下,他抱著她飛身下馬,再躍上馬車;弄晚緊捉著他胸前的衣襟,不肯放開,而且開始咳嗽起來。 「該死!」他低咒一聲,忙將披風拉攏好,將她包得密密實實。 「嗚嗚……我不要生病……」 「不要生病就乖乖聽話!」他斥道。吹不得一絲寒風,受不得半滴雨淋的身子骨,真想蓋一間黃金屋,將她鎖在裡面算了。 「你又凶我……咳咳……還說我該死……」 「我是說該死的突然下雨。」他轉得還真硬。「是大師兄不對,妳快別哭了。」坐在車裡鋪設的軟榻上,將她抱在懷裡,由他擋去車廂一大半的晃動。 弄晚嚶嚶啜泣了一會兒,便疲倦地睡著了。 南無春端坐在馬車內,不動如山,閉目養神。 雙婢也不敢亂動,只是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不可思議。王爺居然向一個小姑娘認錯耶!平素老太君若故意找他的碴兒,他都倨傲不屈,更別提放軟了姿態去哄老人家開心。目睹此景,她們若還不明白誰是南郡王的心頭肉,就不配在王爺身邊當差了。 大雨阻礙了馬車的速度,等天色全黑才轉為綿綿細雨。 弄晚先是發出不適的呻吟聲,筋骨酸痛,身體僵硬,胸口很悶,目眩頭暈,一旦人有了知覺,輕易又被病魔攫住,她眼眸半睜,微微喘氣。 「晚兒,很不舒服嗎?」南無春焦急道。 流霞掌燈在一旁照看,只見弄晚面色蒼白,虛弱無力。 「妳告訴大師兄,妳哪裡不舒服?」 弄晚搖搖頭,忍住呻吟聲,不想教人添愁。不多時,又陷入昏迷中。 「晚兒!晚兒!」偉大的南郡王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就這樣,一路馳往太平客棧,花弄晚都沒有醒來,抵達後,南無春趕緊將她送到床上安置好,邀天之倖,她終於睜開眼睛了。 「咳咳咳……咳咳咳……」寂靜的廂房只有病美人的輕咳聲。 「王爺,薑湯來了。」 南無春移坐至床頭,扶起弄晚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胸前,由寒嫣餵她飲下薑湯。 從頭至尾,徐海城三人均看得目瞪口呆。 現在是什麼情況?大師兄與小師妹之間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親密感,才短短半天而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使水與火相融在一起。 阮非雪暗罵自己粗心,明知外頭下雨,也不會事先將薑湯熬好備著,讓大師兄看到她的細心體貼。 「大師兄,你一定餓了吧?我去叫店家送飯菜來。」 阮非雪急思補救討好。 「多謝阮姑娘費心,寒嫣已吩咐過店家了。」寒嫣站起身,將空碗拿出去,一會兒便領著店小二送來一桌好酒好菜,擺在外頭小廳。 「王爺,請用膳。」 「嗯。」南無春心喜弄晚咳聲漸歇,柔聲道:「小師妹,吃點東西再睡。」 弄晚全無胃口,只是搖頭。 「還是妳想喝粥?」 「也好。」其實她什麼也不想吃,又怕南無春不高興,他很氣她吃太少。 「寒嫣,取香米教店家熬粥。」 「還是奴婢自個兒熬吧!省得被店家糟蹋。」這香米可是皇家御用的米,產量很少,每年賞賜南郡王五石,珍貴異常。 南無春照顧弄晚睡下了,才去用膳,並招呼徐海城坐下來喝兩杯。 徐海城噙著愉悅的笑容。「怎麼回事呢?大師兄,小師妹竟然不怕你了。」 兩位師妹也都好奇的搶著落坐,喝茶陪伴。 阮非雪悠然一笑。「即使到了今年,小師妹一聽到大師兄要回來,還當場暈了過去呢!」強調弄晚懼他如虎。 徐悠萍天真道:「原來大師兄暗藏了兩手絕活,到今天才用出來。」 南無春的聲音清冷,「我只是不再凶她罷了!」斜眸一瞥,冰凝目光射向兩位師妹,她們就沒人想要去關照一下弄晚的病況?徐悠萍還可以說年紀小,阮非雪竟也無姊妹情誼? 反正他平日板著一張臉慣了,她們都沒看出他心中的不滿,即使看出來,阮非雪也捨不下與他相聚的每次機會。 「今天晚上苦等大師兄不至,把我們都煩惱夠了,明日起還是一起行動,一來安心,二來有突發情況也可互相照應。」阮非雪識大體的說。她絕不要再便宜弄晚與大師兄獨處。 徐海城自然同意她說的每一句話。 徐悠萍往後瞧一眼內室,遲疑道:「可是,小師妹明天起得了身嗎?」擔憂的神色不是作假。 光憑這一點,就值得南無春多疼愛她些。 阮非雪不以為意道:「反正她可以在馬車上躺一整天,有差嗎?」 徐海城對弄晚總是有愧疚。「不成的,非雪,小師妹若真病了可走不得,在客棧裡才方便延醫、熬藥,以免耽誤病情。」 這才叫人話!南無春心裡默默讚許。 「有這麼嚴重啊?」阮非雪似笑非笑的淡撇紅唇,她看大師兄沒出聲,以為他也厭煩弄晚沒事又病倒。「小師妹今早出門時也還好好的,坐一天馬車下來能生什麼病?我相信她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南無春挑起眉毛,雙眸緩慢瞇起。 即使她的笑容清麗不可方物,沉靜脫俗的氣質不輸給名門千金,但在他眼裡卻一文不值,醜陋至極。 也許南無春自己也不知道,在他內心深處早已將弄晚當成他小世界的中心點,誰待弄晚真心誠意的好,他也就將那人看得重要些、有價值些;誰對弄晚虛情假意,甚至惡言相向,他也就將那人視為無物或仇敵。 只是,表面上他不見得會馬上發作,一徑冷眼旁觀。 阮非雪笑著對徐悠萍道:「這間是大師兄的睡房,等一下我們幫忙把小師妹移到後面的房間,方便大師兄休息。」 徐悠萍也沒想太多,只是──「現在移動她好嗎?」在徐家莊,她與阮非雪住的睡房都不如小師妹住的幽靜舒適,但她並無怨言,因為小師妹躺在床上的時間比任何人都長,靠近爹娘住的廂房也應該。 「別移動她。」南無春冷著聲音。「我一個大男人睡哪裡都可以。」 「大師兄,我是怕你受委屈……」 「無妨。」 南無春喝飽了,擱下碗筷,進內室探看弄晚的情況,摸一摸額頭,開始發燙。 他走出房門。「來人!」 「王爺有何吩咐?」周易與寒德從暗處閃出。 「命流霞把藥端來。」轉身進房。 徐海城迎上他。「晚兒在發燒?」 南無春無奈頷首。回到床前,凝視著她嬌憨討喜的容顏,對她動不動就生病,將苦藥當開水喝,心中十分不捨,但是又有誰能代替她生病呢? 所幸灌下一碗藥後,弄晚便退燒了,也能吃下半碗米粥,再度沉睡。 阮非雪好生不耐,若非南無春在場,真要大吐苦水了。知道自己病歪歪的,何苦跟來掃興?現在可好了,拖住大家的行程,令人遊興大減。 南無春終於開了金口,讓大夥兒各自歇下。 徐海城送阮非雪至房門口,阮非雪終於忍不住跺腳埋怨道:「真氣人!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卻要耗在這兒陪她養病?」 徐海城安撫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幸只是感染小風寒,很快就好。」 「多快?兩天?三天?」師父師娘不在,阮非雪也不掩飾自己對常年生病的弄晚的不耐煩。「二師兄你說說看,小師妹病一次就要拖住兩三天的行程,這一路上她只要病個三次,就會連累大師兄趕不上他祖母的壽辰。」 「我相信大師兄自有打算。」 「什麼打算?」 「五師姊何苦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徐悠萍剛進房就聽到她連珠炮的埋怨,忍不住跑出來道:「妳覺得妳被小師妹連累很可憐嗎?娘說過,照顧病人固然辛勞,但生病的人才最值得同情,因為,照顧的人可以輪流照顧,生病卻沒人替妳輪流生病。更何況,這麼多年來,小師妹哪一次生病曾麻煩到妳?」 阮非雪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氣不打一處來,含著兩泡眼淚跑進房裡,關門落閂,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