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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葉旋    


  林書薇以優異的成績自學校畢業,不僅順利地考上托福,且還申請到了獎學金,這樣的事實豈能不令她含笑而逝?

  母親走後,林書薇頓時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孤兒。她完全無法忍受一個人回到冷清的家中,面對的都是一面面白色淒冷的牆。

  於是,林書薇退了房,收拾簡單的行囊,帶著一顆破碎的心,搭飛機去美國完成母親臨終前的遺言。

  她把所有的悲傷、淒絕都發洩在課本上。因此,她在校的成績永遠都是第一,她在所有的教授眼中,永遠都是最優秀的學生。

  林書薇不論是功課,或是姿色,在學校都是他人追趕的目標。然而,她完全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她只想把書讀好,讓泉下的母親也能同她分享成功的驕傲。

  漸漸的,這個來自台灣的女人,好學、美艷、冰冷、孤獨之名已在整個學校傳誦開來,那些慕名追求者頓時也如潮水般湧來,只可惜不論他們使出渾身解數,最後的結果仍是竹籃子提水——一場空。

  一個人的人格養成,家庭教育佔有極大部分的因素。倘若林書薇不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女孩,或許情況也將改觀。

  四年後,林書薇以第一名的成績拿到碩士學位,同時還登上全美十大留學生的名人錄。這個傲人的成績立時引起吳氏集團的注意,經過一陣遊說之後,林書薇便再度回到台灣,成為吳氏集團裡的一名高階主管。

  才不過經歷了三個多月的平靜歲月,林書薇的生活、心情竟突起如此之大的變化,追根究柢都得怪鍾宇帆這個混球啊!

  在酒精的催化下,林書薇毫無預警地說出自己的故事,這會兒早已泣不成聲的成了一個大花臉。

  一條手帕伸至她面前,同時響起一句很輕、很柔的話聲:「別哭了,看了我會心疼的。」

  林書薇接下手帕,「謝謝!」她朝臉上抹了抹,然後伸手再去拿酒杯。

  「別喝了。」鍾宇帆輕輕地握住她那只冰冷的手,「你自己瞧瞧,牛排、沙拉、麵包咱們一口也沒碰,搞不好別人會誤以為我們倆都是酒鬼呢!」他做出一個很頑皮的表情。

  林書薇拿起麵包,「我不管你是哪裡蹦出來的男人,我更懶得聽你說故事,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請說。」鍾宇帆望著她。

  林書薇掙扎許久,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說:「你是怎麼知道我……我的痣……」

  鍾宇帆眉頭緊皺,「到現在你還不瞭解?你就是那個女人嘛,兩年前那個晚上我就看到啦!」

  「你胡扯!」林書薇心平氣和地說:「兩年前我的人在美國,你明明看到的是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絕不是我。」

  她說的是事實,但鍾宇帆認為他說的也是事實。顯然這是一個短時間之內,無法解開的謎。

  「好好好。」為了結束這段無聊的爭執,鍾宇帆只好笑著說:「從今以後,我們倆誰也別再提這件事,我呢,一定會好好愛你,疼你——」

  「你是不是瘋了?」林書薇愣望著他,「我才不過跟你見三次面,你以為自己是誰?是大情聖?」

  鍾宇帆真的快瘋了,「可是昨天晚上……」

  林書薇打斷他的話,「昨天晚上只是一場夢,巧合的是我們倆可能在同一時間做了相同的夢罷了。」

  鍾宇帆一句話也不說,望著眼前那面牆發呆。

  他看牆壁的用意是在考慮,到底應不應該一頭撞上去?

  「我不管這世上為什麼會有那麼湊巧的事,包括我身上的痣,昨晚的夢,還有那個與我長得相像的女人。總之,此事到這裡為止,我不想再談了。」林書薇撕下一塊麵包,然後放入嘴裡。

  鍾宇帆慢慢地將視線從牆壁轉移到她臉上,「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咳咳!我的意思是說……」

  「我對你的感覺?」林書薇想了一下,「唯一的感覺就是印象深刻。因為……我從沒見過男人像你這麼混球。」

  「天啊!怎麼會這樣呢?」鍾宇帆苦著臉說:「自從我遇見你之後,我足足有兩年沒碰女人了。昨晚我是那麼的用心用力……」

  林書薇打斷他的話,「你之前的故事到此為止,我說過,我不想再談了。」

  鍾宇帆五官擠成一團,「可是我已經愛上你啦!」

  林書薇面無表情,「你愛上的是兩年前的那個女人,不是我。」

  「可是——」

  「我真的已經不想再跟你談了!」

  林書薇似是有點上了火氣,站起身,「我吃飽了,謝謝你。至於那筆生意,明天一早你來我辦公室,我們再談。」

  話聲甫落,她轉身就走,絲毫不再有所留戀。

  望著她漸漸離去的身影,鍾宇帆不禁咬牙切齒地叫了一聲:「再拿一瓶酒來!」

  林書薇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卻可以預見談戀愛時所可能受到的傷害。

  那個混球口口聲聲的說「我愛你」,但很顯然的,他愛的是兩年前洗劫他公款的那個女人。

  她不確定當別的女人遇到這種事時會有何反應,但她卻很清楚,她絕不願當別人的替身。

  回到家中,她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接著躺在床上,腦海裡還是浮現出那個混球的人影。

  混球啊混球,為什麼那個混球的身影老是揮之不去呢?林書薇怎麼樣也想不通。

  對了!會不會是今天被他強吻的緣故?還是同情他的遭遇,所產生出悲天憫人的情懷?還是……

  想著想著,林書薇的眼皮一陣沉重,恍惚間,她已逐漸沉睡,走入屬於自己的夢中世界。

  「我瘋了,我沒有瘋,我瘋了,我沒有瘋……」鍾宇帆獨自坐在沙發上,喃喃說著:「她瘋了,我沒有瘋……我瘋了,她沒有瘋……SHIT!我們倆到底誰瘋了?還是兩個都瘋了?」

  這兩年來,他的生活一向平靜。雖然,他也曾滿腦子想找尋那個狗屎女人的下落,但不管怎麼說,他的心情也是靜如止水,怎知當他真的遇見她時,會是這樣的下場呢?

  他忽然興起後悔的感覺:如果當初他向老董堅持,自己不接這件案子,是不是就能令自己不必那麼痛苦矛盾了呢?

  如果一開始,就當那公款是自己丟掉的,而不去痛恨那個狗屎女人,是不是也就不會對她念念不忘了呢?

  如果當初不是走進那間該死的汽車旅館……

  第4章(2)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門鈴聲竟又在這個時候響起。

  「咦?莫非又是她?」鍾宇帆望了牆上的掛鐘一眼,現在時刻已接近午夜,與昨晚的時辰一分也不差。

  「誰?」鍾宇帆站起身,邊開口問了一聲。

  門外沒人吭氣,四周亦一片寂靜。

  鍾宇帆走去打開大門,神色不由得為之大變,「真的是你?」他隨即關上大門,一張臉苦到了極點。

  「上帝啊!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鍾宇帆整個身子貼在門板上,五官也已擠成一團。

  他明知道站在門外的是林書薇,但當打開大門真的瞧見她時,卻又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是不是很奇怪的心態?

  基本上,男人同女人是一樣矛盾的動物,只是通常男人大都沒種去承認而已。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沒走。」門外傳來林書薇近乎懇求的聲調。「讓我進來,我們好好談談,我求求你。」

  「你是不是又想來捉弄我了?」鍾宇帆打死也不開門。

  「我沒有啊!」林書薇回答。

  「你是不是想搞得我起ㄒㄧㄠ才肯罷休?」鍾宇帆仍不開門,彷彿當她是童話故事裡的大野狼。

  「就算你真的瘋了,我也像以前一樣的愛你。」林書薇的口氣十分堅定。

  鍾宇帆渾身一顫,無奈說:「你對我忽冷忽熱的,剛才還在」吾愛吾家「拂袖而去,現在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林書薇沉默了一下,「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既然你那麼討厭見到我,我回去就是了……」

  她說話的口氣很淒涼,顯示出她已傷心到了極點。

  她臉上的笑靨、那抹特殊的神態、哭泣的模樣、冷漠以及在床上那種狂野放浪的情景,此時皆一一在鍾宇帆的腦海裡劃過。

  他已愛上了這個對他忽冷又忽熱的奇妙女子,他心有不捨啊!

  「書薇,你別走!」鍾宇帆動作飛快地打開大門,接著傻愣住。

  林書薇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嗎?她根本沒走,甚至連動一下都沒有。

  「你根本就捨不得我走,對不對?」林書薇咧嘴一笑,然後大大方方地走進屋,簡直和昨晚的情形一模一樣。

  鍾宇帆關上大門,頭用力一伸,接連在牆壁上輕輕撞了三下,將剛才在「吾愛吾家」喝下的紅酒,以及所有的不快皆撞走之後,這才慢慢地走入客廳。

  「我們必須好好談談。」鍾宇帆坐定。

  「你別這樣嘛!」林書薇坐在他身邊,伸出一雙奶油桂花似的小手,「還痛嗎?」一臉不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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