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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唐瑄 王威眼神冷冰冰,冷冷注視壞他好事、還敢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丫頭好半晌,寒聲質問:「令尊沒教你不要隨便蹚入別人家的渾水嗎?是不是不論公事私事,你都要與我作對?」 「我不懂王叔叔的意思。如果您願意說得更詳盡一點,或許我就能夠回答您的問題了。」 王威目光轉深,斜眼睨著她。「你跟這窮小子是什麼關係?」 「朋友關係。」所以擔心他被開除而推掉一個重要會議留下來了。 「朋友?」王威嗤之以鼻地笑著,表情回復吊兒郎當的神色。「他會有你這種朋友?拿電擊棒對付我是他出的好主意?」 馮蜜不高興了。「王叔叔,請您不要再說梅應朗是高攀我,可能您覺得這種話很有趣,可是在我聽來卻只有刺耳的感受。請王叔叔以後不要再開類似的玩笑了。」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為什麼您要傷害梅應朗?」 王威頓了一下,撇撇唇譏誚道:「我才是那個被打的人。」 「您知道我在說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討厭他,為什麼呢?」 冷冰冰的眼神在她臉上掃了一圈。「我跟他八字犯沖,天生不對盤,所以看他特別不順眼。」 好爛的理由!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居然比她還任性,真想打他! 王威看著表情精采豐富的小丫頭,一臉要笑不笑的。 走廊左側的末端,站著那個只會等別人幫她解決事情的肉彈美女和兩名傷痕纍纍的保鑣。王威朝他們彈了下手指,讓他們過來,逕自走向電梯的方向,邊說著:「要是扛不起這筆錢,不要死要面子苦苦硬撐,開口說一聲就好。兩億說小不小,說大嘛,對我們這種背景的人不是多驚人的數字。畢竟——喂喂,輕點呀,寶貝,你晚上要不要我伺候你快活呀。」 放浪的笑著,低頭賞給撲進他懷裡的波霸美女一記火辣辣的舌吻。 王威開步走向電梯,一路跟懷中的美女打情罵俏,不忘把話說完:「怎麼說,這筆錢也是你們梅家應得的,收下吧。以物易物、明買明賣,交易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要是不懂的話,叫小蜜教教你。這丫頭懂得很。」 馮蜜當然知道王威的這段話是說給站在她身後的人聽的。 而且是很致命的一擊。 ☆ ☆ ☆ ☆ ☆ ☆ ☆ ☆ ☆ ☆ ☆ ☆ ☆ ☆ 外面不知何時起下起了滂沱大雨,整座城市泡在水中,天空陰灰灰的。 不愧是擺飾著稀有骨董的特診大樓,連熱可可都比尋常店家賣的香醇可口。馮蜜滿意極了,又啜飲一口熱可可,感覺自己隨著氣溫驟降而微冷的身軀暖和了起來。從走廊末端的大片玻璃前轉身,馮蜜走過已經點起橘紅小燈的藝品長廊,走到安靜得彷彿沒人在的病房前。 把另外一杯熱可可放在靈魂好像被掏空的機械人旁邊,馮蜜喝著熱可可,坐下來,打開手提電腦,叫出房助理剛剛傳過來的現金流量表研究著。 王威剛剛的那一擊,致命到他離開後不久,院長陪著主治醫師過來關心老先生的病況;診察過後,院長再三向她保證,老先生的心肺功能沒有出現異樣,他只需要再觀察兩天就可出院回家靜養了。 直到醫護人員走了,梅應朗才總算放心似的,整個人攤坐在椅子上發呆,姿勢就跟現在一模一樣,連兩隻手擺放的位置也是一模一樣。而那是一個小時前的事了,所以,他不是機械人是什麼? 馮蜜看不見機械人的表情,因為他一直瞪著地板。 他在看什麼呀? 該不會是睡著了吧?性感交迭的美腿放了下來,滿眼狐疑的她將手中的熱可可放在一旁的空椅上。 梅應朗低垂著頭,滿懷心事地瞪著地板;忽然間,他看到一張好奇的臉倒吊著,探到他面前,那雙也是倒著看人的眼眸瞅著他來不及收拾哀傷情緒的面容凝視好半晌,忽然眨了一眨。 梅應朗仍與那雙倒吊著的杏眸四目交接著,並且聽她這麼驚呼: 「梅應朗,你的臉更腫了耶!你沒上藥對吧?!」 梅應朗壓根沒想到她居然還在。他看看手錶,已經四點半了。 「我請醫生來幫你看看好了。萬一破相,你就娶不到老婆了。」 「不用了,傷口我自己會處理。」梅應朗婉拒她的好意,直起身後,他想找藥箱,忽然看見隔壁的空椅上放了一杯冒著煙的熱可可。他轉頭問著聽到一封E-mail寄來、趕忙起身縮回手提電腦前面,忙得不可開交的人。「這杯飲料是給我的嗎?」 「嗯。」馮蜜看著郵件,看著他邊端起可可來喝邊點頭,一看清楚信件內容,她嘴中那口可可差點噴出來。「我要殺了這豬頭!」看見端起可可來喝的梅應朗猛然愣住,她拿起手機殺氣騰騰地按了一個鍵,邊對梅應朗說:「我說的豬頭不是你,是我——喂,四堂哥嗎?參展設計師的名單我看見了,這麼可恥的名單如果你敢傳去巴黎,我就把你碎屍萬段再鞭屍一萬次!」 梅應朗口中那口熱可可差點就噴了出來。 眼角瞄見梅應朗的動作,馮蜜怒不可遏地把聲音壓到最低,一隻手圈在氣沖沖的唇邊,發狠地威脅:「當初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會給新人機會,所以我才答應幫你跟巴黎聯絡。我要新人!我要讓台灣的新銳設計師有出頭的機會,你傳來的名單都是老油條,他們油到都發餿了!」 雖然她努力壓低聲音,但是坐在她身邊的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梅應朗安靜的喝著熱可可,努力壓抑心中的感傷。 他別過頭瞧瞧走廊底端的天色,把只喝兩口的可可放下來,拿起一旁的急救箱,自行找出藥膏和OK繃來擦著貼著。梅應朗僵著雙手緩緩上藥,動作帶著一股馮蜜以為她看錯了的哀傷。 很濃烈很深沉的哀傷…… 「梅——」 話沒能出口,馮蜜看到梅應朗放下手中的藥品站了起來。原來是一對老夫婦來探病了。她下意識跟著身邊人的動作,一邊講著電話: 「不行,我不接受——」看見老夫妻接近,趕緊將手機放下來。 聽說來自日本的老夫婦,對門口的兩人頻頻鞠躬,以生硬的中文說著:「辛苦您們兩位了,辛苦了。」老夫婦一面走進病房一面朝兩人鞠躬。 門口的兩人,於是也頻頻回以欠身。 馮蜜一直覺得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這股不對勁是什麼。 因為病人身體欠安,不好意思打擾太久的老夫妻在十分鐘之後走出病房。馮蜜再次跟著梅應朗起身,並且跟著欠身鞠躬。 老夫妻的身影雙雙消失在灑著淡淡天光的走廊末端,馮蜜拿起手機準備繼續罵人。十分鐘後,又有一批暢流主管來探病,這批人同樣逗留不到十分鐘就奪門而逃。 馮蜜忙著講電話。梅應朗站起她就跟著站起,他坐下她就跟著坐下。 在第三批訪客終於離開、而她也終於結束與四堂哥的對戰電話之後,因為這回梅應朗沒坐下,所以下意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馮蜜突然愣住地低頭看著自己,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梅應朗!我幹嘛要罰站——」她震驚問著,同時抬頭一看,梅應朗的表情居然比她更錯愕。他似乎很不能明白為什麼她要跟著他站站坐坐,最後還像尊門神一樣站在門口執行與她無關的保鑣勤務。 由她驚愕的表情,梅應朗終於猜知是怎麼一回事。笑意閃進他眼底。 在馮蜜咯咯有聲的笑出來時,他也笑了。 馮蜜自己覺得很好笑,笑著坐了下來,端著可可來喝,準備喝完這杯可可就趕回公司加班時,她的眼睛忽然瞄到放在另一張椅子上的可可。她把手上的可可放下來,把握時間叫出另一封信來回時,順手將那杯快冷掉的可可舉高過頭。 聽見大樓外突然下起的暴雨,梅應朗轉頭望去之前,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杯飄浮在半空中的可可。他看一下忙著寫信的頭顱,伸出手將可可接了過來,一邊看著陰沉的天色,擔心回家路上會積水。 微溫的可可,伴隨驚人的雨聲入喉,徐徐流進他逐漸平靜的心底。 「謝謝。」 被現金流量表上亂七八糟的數字弄得一個頭兩個大,馮蜜火冒三丈地敲著警告信,下意識回著:「不客氣。」然後突然氣到捉狂:「哎呀!好討厭的帳目!我不要核對了!討厭討厭!」 悔應朗愣了一下,回頭笑看毛毛躁躁的千金,低頭又喝了一口可可。 ☆ ☆ ☆ ☆ ☆ ☆ ☆ ☆ ☆ ☆ ☆ ☆ ☆ ☆ 「你說什麼?!」開完會準備趕去聽一場很重要的法人說明會,聽到房助理的報告,馮蜜半跑向辦公室準備換衣服的高跟鞋忽然停下來。她氣嚷:「梅應朗還是被開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