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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半雪 進門過了大廳,穿過種植著各色花卉的花園,眼前便是雙月湖的一角,秦紫渭微笑著指向湖中的翠色湖心亭,「宴席就設在那裡。」說著問身邊的侍從,「尹大人到了嗎?」 「到了,尹大人到了有一會兒了。」 正說著,那亭中隱隱傳來女子爭執的聲音,「吵些什麼?」秦紫渭自語似地低聲說了一句,逕自踏上九曲橋向那湖心亭走去。 「你憑什麼先唱?」湖心亭中穿紗衣的雪膚美人紅嬌恨恨地說道:「你唱起來就像不知趣的麻雀。」 「你唱得很好嗎?」滿頭珠翠的花魁素眉指著她跺腳罵道:「長得這麼醜哪配給大人唱曲。」 「我什麼地方丑?」 素眉指著紅嬌眼下那一小點黑痣譏笑,「看看你眼下那點是什麼?是臉沒洗乾淨嗎?」 尹臨雪一手撐著下巴,無趣地看著積怨已久的兩位美女在他面前爭執。大哥真是太奢侈了,居然一次就請了她們兩位,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嗎? 紅嬌的紅唇顫抖、淚水在星眸中打轉,眼看就要被素眉的話激得哭起來。這被京城中的權貴寵壞了的美人竟不分場合地在這裡吵起來,大哥他們就要到了,見到這樣的情形會壞了興致。於是他將腳上的波斯毯向上蓋了蓋,開口說道:「兩位美人別吵了,我先來為兩位唱一曲可好?」 紅嬌、素眉忙說道:「怎麼敢讓大人為我們唱曲?」 尹臨雪一笑,「沒什麼,不過我唱得沒有兩位美人好,你們可要多包涵。」說著望了紅嬌一眼,慢聲唱道—— 「佳人臉上黑痣,好似楊妃在,逃脫馬嵬災。曾向宮中捧硯台,堪伴詩書客。叵耐無情的李白,醉捻斑管,灑松煙點破桃腮。」 (注一) 歌聲如山間松畔流過的小溪,輕柔中帶一絲活潑。紅嬌望著他心如擂鼓,大人竟將他比作楊貴妃,說他眼下的小黑痣是李白題詩時醉點上的墨痕。京城中的達官貴人見過多少,曾幾何時遇過這樣讓人動心的俊俏郎君。 素眉咬著紅唇嫉妒地瞪了紅嬌一眼,又哀怨地把目光投向尹臨雪。這樣知情識趣的可人兒誰會不想要,待會兒她一定要用最動人的歌舞打動他的心。 秦紫渭他們在九曲橋上遙遙聽到她們的爭吵,走到亭畔時尹臨雪的曲子正好唱完。在水聲中聽他的歌聲顯得更為清靈,讓人不知不覺地浮上了笑容。楚行雲第一個大步走進亭子,撫掌笑道:「臨雪唱得真好,好一陣子沒聽你唱了。」 尹臨雪眨眨眼睛調皮地笑了笑,一抬頭目光正對上軒轅慎之黑寶石般、似有幽光閃爍的眼眸,冷不防地心中一陣慌亂。大哥為什麼要請他來?他轉頭詢問似地望向似笑非笑的秦紫渭。 秦紫渭當然知道尹臨雪想問什麼,卻故作不知,看了看邊上的紅嬌與素眉笑著說道:「你們倒真是好福氣,居然有勞臨雪給你們唱曲。只是,可不要芳心暗許呀,這位大人已欠了不少情債,今生怕是還不到你們這來了,」 她們被人點破了心事,如大夢初醒般滿面通紅,忙嬌嗔說道:「王爺,尹大人乃人中之龍,小女子怎敢妄想。」 「大哥……」大哥竟當著那個傢伙的面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尹臨雪不依地喊了一聲。 「把臨雪說得像個花花大少。」楚行雲過來打抱不平,「酒在哪裡?先罰你一杯。」 「果然是個酒鬼,一進來就要找酒。」秦紫渭故意扭曲他的話意,「若先罰我,酒少了你豈不是喝得不盡興?」 「誰是酒鬼?我的酒量大得過你嗎?」楚行雲哼了一聲。 齊伯雅拉過軒轅坐在一旁,笑道:「隨他們鬧去,你要是仔細聽他們的話非頭痛不可。」 「誰與他鬧?」楚行雲瀟灑地一撩衣襟坐了下來,衝著秦紫渭說道:「快把你說過的波斯美酒拿上來。你們兩個哪一位是素眉姑娘?聽說素眉姑娘最擅長狐旋舞是不是?」 素眉望著這位英俊挺拔的大人掩唇嬌笑,雖沒有回答,但又有誰看不出楚楚行雲說的那個人就是她。 「真是反客為主。」秦紫渭笑著,轉頭吩咐侍從:「你們還等什麼,開宴吧。」 ☆ ☆ ☆ ☆ ☆ ☆ ☆ ☆ ☆ ☆ ☆ ☆ ☆ ☆ 湖心亭外皓月當空、落花如詩,串內宮燈高照,絲竹悠揚。 翩翩美人舞如驚鴻,賓客們笑語不斷,酒香與梅林中的花香混在一起,讓人還未飲酒就已有了幾分醉意。 尹臨雪卻無法靜下心來享受這些歡樂,手執金盃心神不寧地偷偷望向在如此熱鬧的灑宴上,依然靜得像湖水一般的軒轅慎之。他為什麼會來?為什麼要一再出現在他面前? 他必須惹惱他,逼得他離開,不能讓他再動搖他的決定。 尹臨雪眼波流轉看了看場中的人,站起身來高聲說道:「紅嬌姑娘唱過了,素眉也舞過了,沒有什麼新鮮的可以看了嗎?軒轅將軍,你的劍術高明朝中無人不知,今天我們是否有幸能看到將軍表演劍術?」 這麼明顯的挑釁,又是對這樣一個倨傲如高嶺之雪的人,場中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笑語、絲竹聲,都猛然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看著正對視著的這兩個人。 快點拂袖而去呀,尹臨雪在心中暗想著。在軒轅慎之專注深邃的目光下,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臉上的表情雖是一派輕鬆,放在身側的手卻禁不住悄悄地握了握。 軒轅慎之沉默了片刻,黑琉璃般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他,緩緩說道:「你……想看我舞劍嗎?」這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呀。」雖驚訝於他的反應,尹臨雪還是帶著無邪的笑容答道,好像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好。」軒轅慎之微微點頭站起身來。 「咦?」尹臨雪睜大了眼睛,他說什麼?他居然真的要舞劍?當年權傾天下的武王曾說過要看他的劍術,卻被他一口拒絕,為什麼今天他竟會願意在這酒宴上舞劍? 這就是他邀請軒轅慎之的目的嗎?齊伯雅望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燕王自忖著。臨雪和慎之的相處的確是有所改變了,可是燕王似乎並不想看到這種改變…… 軒轅慎之離席站在場中央,緩緩地將銀鱗劍從鞘中抽出,不見起勢似乎就看到了連綿起伏的青山。劍鋒寒如冰、薄如葉,輕盈地在空中掠過光彩陣陣,有如在這梅花飄香的酒宴上落下了一場雪,彷彿在一瞬間將所有的人帶到了雪嶺之巔。 迴旋、疾刺、斜挑,明明是白鶴般清俊的人,明明是如此輕盈的劍術,卻彷彿有股隱隱的雷鳴之聲從劍勢中傳來。尹臨雪站立著,不知為何雙眼追隨著他,竟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這劍是為尹臨雪而舞,只是為尹臨雪而舞,他們雖是死對頭,卻也是知己。 秦紫渭略向後側靠了靠,用金盃掩住臉上的表情,齊伯雅望著場中的人若有所思,只有心無旁騖的楚行雲單純地被軒轅慎之的劍術折服,一聲「好」脫口而出。 他的叫好聲仿若打破了劍術帶來的迷咒,尹臨雪的臉猛然別開,秦紫渭收斂起異樣的神情附和著楚行雲讚歎起來。軒轅慎之從容地收住劍勢將劍還入劍鞘,氣氛在無形中有些緊張。 齊伯雅不動聲色地向一旁的樂師招了招手,將他的古琴拿在手中,側頭對主位上的秦紫渭提議:「王爺,今天我們難得聚在一起,你可不能只坐在邊上飲酒。我來彈琴,你唱一曲如何?」 「好啊。」秦紫渭優雅地笑著直起身來,「伯雅可要彈得歡快些。」 齊伯雅抬頭一笑,「這個自然。」一撥琴弦,時興的清平樂便從琴弦上如蝴蝶般翩然飛出。 秦紫渭仰首將杯中的酒飲盡,用手虛打了兩下拍子,開口唱了起來。歌聲歡快灑脫,由風流灑脫的燕王唱出,自有一種讓人迷醉的氣韻在其中,把場中人們的心情唱得爽快起來。 楚行雲向尹臨雪一揚眉,快活的招呼:「臨雪也唱呀。」 「對呀。」齊伯雅也高聲叫道:「臨雪你也唱一曲。」 尹臨雪坐在一旁不知是醉了還是正想著什麼,明眸中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本就是該走的人,現在居然越陷越深了。他不由自主地向軒轅慎之那邊望去,軒轅慎之竟也悄悄地望著他,這忽然間的對視讓兩人皆定一震。若是在兩個月前,尹臨雪只會把他當成對手,現在心裡居然有了自己也不能確定的東西。或者,那些東西是之前就在心中的,只是他沒有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