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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洛彤 暈黃的燈光、浪漫的現場鋼琴演奏,侍者來回體貼服務,不需說話就能享有最極致的用餐品質! 靜悄悄…… 是這樣嗎? 這是打算以「結婚」為前提的他們,應該享有的浪漫情趣嗎? 除了彼此呼吸的氣息外,他們的話題只有公事,她絲毫不覺得緊張,彼此之間太過熟稔,他的冷然不會嚇到她,也不會讓她心跳加速。 邵震廷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卻不是……能撩動她心弦的男人。原以為,她週遭的人們不曾給予她太多的熱情,所以她不懂響應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更以為這樣的相處模式才是正常。 直到連顥執意闖入她的生活,攪得她的心一團亂。 他只要一個眼神注視,嘴角微微輕勾,就能令她心跳加速。 「你這一餐,吃得心不在焉。」 坐在對面的邵震廷看著她幾乎沒動到的牛排,他開口詢問,聲調既平且淡。 「東西不好吃嗎?」 刑宇凌搖頭。 「很好吃。」她只是沒胃口,因為她不停的想念著,一個禮拜前,幾乎每天都能吃到的蛋炒飯、蛋花湯,那平凡卻口齒留香的味道。 「有心事?」他再問,放下刀叉,讓侍者收走。 「你呢?」刑宇凌搖頭,不打算繼續談論自己的事,她把話題丟回他身上。 「心情也不好嗎?」剛剛注意到他切牛排的樣子,像是滿懷怒氣。 邵震廷挑眉,沒有說話,不曉得自己的情緒居然那麼明顯。 那個死千次也不足惜的宋沁妍,竟然帶著男朋友到他面前耀武揚威?說他有女朋友沒什麼了不起,她也是有靠山的? 想起那個瘦得像隻猴子的男人,她也敢說那是她男朋友,還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真是笑死人了,那種男人、那種長相……怕是風大一點,就會被吹得看不見人影了。 他不層地從鼻子裡噴出輕蔑的氣息,他決定從餐廳離開之後,就要到她的公寓去笑她幾聲,笑她要找男朋友也該找個稱頭點的,至少!像他這個樣子的還比較差不多。 刑宇凌見他陷入自己的沉思,她也沒再開口說話。 抬頭環顧餐廳的室內裝潢,竟訝異地發現牆壁上有一個精緻的銀白面具,令她的心猛然一跳。 那面具,竟讓她再一次地想到連顥,那個固執深情,對自己總是執迷不悔的男人…… 才這麼想著,身旁的行動電話突然開始振動。 她看著熟悉的號碼,遲疑忐忑的接起電話。 「我是……」刑宇凌忐忑的情緒變為慌亂,入耳的消息令她完全失去理智,手機「鏗」地掉落在桌面上。 「車禍……」她怔怔地望著牆上的銀白面具。 邵震廷回過神來,看著她一臉慘白面容…… 第九章 邵震廷陪著刑宇凌趕到醫院,一路上她終於恢復了平常的冷靜,她平穩氣息,想起剛才電話中的對話。 「請問是『凌兒』小姐嗎?」男聲帶著遲疑問道。 「我是……」她的忐忑轉為深深的疑惑,該是由連顥手機撥打出的電話,為什麼傳來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連先生在路上出了車禍,車子受到嚴重撞擊,他受了傷,現在陷入昏迷。我們聽見他昏迷時一直喊著『凌兒』,而連先生的手機裡,你的名字和電話排在第一個,能否請你馬上到醫院來一趟……」電話另一端的警察試圖對她解釋,為何會打電話給她的原因。 整個身體僵直得像石塊,她怎麼也無法想像,他竟出了車禍,甚至在昏迷中仍呼喊著她的名字?! 她不相信!不相信! 他怎麼可以讓自己生命危險,那樣強壯的肩膀、寬厚的胸膛……不!她不信! 來到醫院,一個警察走到他們面前,簡單確認他們認識連顥後,隨即指著床簾暗示兩人走去。 她摒住呼吸、腳步遲慢,她擔心她的惡夢成真,這會讓她硬撐起的防護倒塌。 遲疑了好似一世紀之久,刑宇凌才緩慢的拉開床簾。 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連顥,她驀地紅了眼眶。他臉上有大片的擦傷,頭部甚至被繃帶層層包裹,赤裸著上身,右臂繃帶染了刺目的血紅…… 到底是怎麼了? 她著急的四處張望,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來告訴她,連顥的情形到底是怎麼樣了? 他會死嗎?傷勢嚴重嗎? 一想到他可能會離開她,她就慌亂得幾乎昏過去,但是她冷著臉,竭力隱藏起她的驚慌,就怕一不小心情緒潰堤,她會在急診室裡失控的大聲號哭。 「凌兒……凌兒……」 低聲的呼喊來自連顥口中,他依舊昏迷著,失去血色的唇無意識低喃。 刑宇凌美麗的眼完全失去光采,驚懼又感動的淚水在眼眶打轉,看著他昏迷中的消瘦臉龐,因為不適而蹙緊雙眉,她不由得伸手輕撫他微亂的發,淚水終於滾下臉頰。 「連顥、連顥,醒一醒、醒一醒啊……」她輕聲呼喚著,彷徨無助,淚水像開了閘似的不停流下,她只能用手背拭去眼淚,一次又一次。 邵震廷不像她一樣失了主意,他主動找來醫師,瞭解病情之後才又重新回到病床邊。 「他沒事,只是因為腦部受到撞擊,一下子失去意識,還好車子有安全氣囊,沒讓他受到太大的傷害,不過他沒系安全帶,所以上半身有多處擦傷,他右臂有個比較大的撕裂傷,縫了十幾針。」 「是車窗破了的關係嗎?」她拭去眼淚,疑惑的問。 邵震廷搖搖頭,示意她看看床腳下,放著一塊染了血的殘破畫布。 「這幅畫本來是鑲了框的,結果被他一撞全碎了。」 刑宇凌一看,手緊緊摀住唇,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那是一個身著古代宮廷服、手挽緞扇、一頭金髮,還帶著面具的美麗公主…… 那是她,那是在威尼斯時的她。 她心痛的緊閉上雙眼。 他好傻、好傻! 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為什麼他還…… 她的心被狠狠撼動著,他的深情,她還得起嗎? 「我想,你們大概不需要我留在這裡。」邵震廷雖不談感情,但一個人真情至性的表現,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好似有一股情愫緊緊將他們兩人圈在一起,那是他無法插入、也不想插入的一個圓圈。 刑宇凌回頭看他,只是抿著唇不發一語。 眼前冷峻的男人,是她以結婚為前提,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可躺在床上,滿臉傷痕,正陷入昏迷的連顥,卻是被她以原則、理智問題摒棄交往的男人…… 其實,既然他已無大礙,那她沒有留下的必要,只是……她怎麼也走不開身,她的心被他完全揪住了。 邵震廷離去前還體貼地拉上床簾,留給兩人一個完全屬於他們的空間。 刑宇凌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除了他,她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 「我跟你分手、不想見你,你卻突然出了車禍,你是故意要我走不開嗎?」她輕聲低問。「你是存心要我內疚嗎?」 她貼近他,將頭擱在他寬厚的胸膛,長髮散在他的頸際,就這樣偎著他,她的心痛得一塌糊塗。 為什麼……為什麼只是這樣靠著他,就能讓她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想起最近這些個夜裡,她一個人獨眠,像是被他養成了壞習慣,聽不到男人熟悉的心跳聲,她總是翻來覆去不成眠。 她困惑了。 連顥說愛她,她不肯相信,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能好到讓他真心對待,所以她否定他的愛情。 又因為她對未來另一半早有計劃,所以她告訴他,他不是她想嫁的對象,狠狠的傷了他之後,轉頭離去,來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她走得灑脫,還拚命說服自己,她對連顥,其實並沒有太多感情,只是…… 被他的深情所感動,這樣算愛嗎? 因為他受了傷,就心急如焚,疼得像是要喘不過氣,這樣算愛嗎? 這樣靠著他,她就滿心的溫暖,再也不想離開,這樣又算不算愛呢? 她的迷惑愈來愈深,卻不想急著釐清。 只想留在他的身邊,就算是再一會兒也好…… ☆ ☆ ☆ ☆ ☆ ☆ ☆ ☆ ☆ ☆ ☆ ☆ ☆ ☆ 時間過了很久,麻醉藥慢慢退了,連顥的眉蹙得更緊,因為察覺了全身的刺疼酸痛。 入眼可見粉色窗簾,他皺起眉,一下子沒意會到自己在哪裡,鼻端有著隱約的茉莉花香……是誰? 他微轉頭,察覺頸項邊有熟悉的黑髮纏繞,低頭一看,一個小人頭,正趴在他的胸口。 是夢嗎? 他真的在做夢嗎? 全身幾乎快散盡的骨頭,一陣一陣疼痛提醒他這不是夢,他慢慢想起來,那一台急速衝來的車輛……他想起來,他出了車禍。 他的雙眼茫然,麻醉藥的副作用,令他的感覺有些恍惚,似乎看到她正低聲啜泣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