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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旋心怡 「那是二百五十多年前的事,那時漢化程度不像現在,人們當時可以接受,現在的人是無法原諒的。」 她用袖子抹去眼淚,「你明明愛我,為什麼要找這種借口拒絕我?」 他咬牙,「我說了這麼多妳還不明白嗎?我們都長大了,不可以再幼稚任性,只管自己要什麼,而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怎麼評判我們的人品!到此為止,我不會再跟妳說了。」 推開她,他大步離去。 心中一股熊熊烈火猛然揚起,她拿起梳妝椅大力砸出去,一聲巨響,椅子裂成數段;還不夠,拿起床沿的碗、盤全砸掉。 怒吼一聲,她倒向床上。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成芷聽到有人輕聲喊她。 「格格……格格……」女子的聲音。 我不是格格,她想,怎麼夢還繼續作著,這個夢還真長啊! 她不打算理睬,繼續睡,看能不能換個夢境。 「格格,您該喝藥了,格格……」一隻手戰戰兢兢的摸上她的肩膀,輕搖她。 成芷呻吟著張開眼睛,一張模糊的臉,由上而下的俯視她。 「格格!」更大力的搖晃。 她的身體突然迅疾的彈起,一把將那女孩推開。 「滾!我什麼都不要,出去,出去!」她的嘴惡聲吼道。 這下成芷完全嚇醒,她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只能隨它起舞。 「可是大夫說您一定要喝藥,傷才會好。」被她推倒在地的女子掙扎著要站起來。 「滾!」她繼續怒吼。 女孩滿臉恐懼的連忙後退,走出寢房。 等到女孩的腳步聲消失之後,成芷才全身脫力般的倒下。 她抬起手,放下,再抬起,放下。. 她明白了,這不是夢,這是個可怕的幻境,只要有人出現,她就不能控制這具名叫小萱的軀體。 這具軀體有它自己的意識在扮演它的角色,容不得她加以干涉。 她仍像坐在電影院裡一樣,只能透過這軀體的眼睛,看發生在她四周的事,但是無法改變正在上演的節目內容。 而目前正在上演的這部片子,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是清宮秘史之類的古裝片吧。 因為那個大色狼,就穿著那天她在王府花園裡看到的服裝;而婢女們也穿著難看的直筒式旗袍,不是古裝片,難道還是枓幻片? 好吧,屈就於自己懶散慣了的脾性,就繼續看下去,總有看完的一天吧? ☆ ☆ ☆ ☆ ☆ ☆ ☆ ☆ ☆ ☆ ☆ ☆ ☆ ☆ 敬親王亦謙,正站在後罩樓的二樓往下看,花園裡的景像一覽無遺。 他不是在看滿園的花團錦簇,而是盯著某個定點看,那是王府西路的主要景觀「湖心亭」所在。 自從那天在她房裡決裂之後,紀萱就擅自搬離一向居住的牡丹院,住到最偏遠的秋水山房去。 這樣一來,他們要見面就不太可能了。因為恭王府佔地太廣,光是跑快馬也要一、二個時辰,其中的亭台樓閣不知凡幾,若不是有心要找人,恐怕到老死都沒辦法偶然碰上一面。 紀萱在躲他。 或許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對他們二人都好,不見面就不會再起波瀾,不會痛苦、不會傷心。 可是,如此一來,他反而懸著一顆心。她有好好照顧自己嗎?吃得好、睡得好嗎?頭傷痊癒了嗎? 顯然沒有!看她一身隨風飄揚的寬大衣褲,沒罩上披風,還散著一頭長髮,任風吹襲。 心中一陣緊揪,他伸手招來站在後頭的護衛。 「步雲,你去要她們給格格送上罩袍,還有帽子。」 護衛遲遲不應,他轉頭皺眉看他。 「王爺,早在通知您來此之前,屬下已經問過婢女,她們說格格不肯穿,將衣物拋進湖裡……」 他暗自歎息。她這不是擺明了不愛惜自己? 微瞇雙眼,看著遠處的她,還沒想出怎辦,就看到她手腳並用地爬上高高的護欄,靠者柱子伸腿平坐。 「快……決叫人接近她,不要讓她坐在那裡,不小心就會掉下湖去!」 步雲正要回頭叫人,居然又聽到,「慢著!」 亦謙探出身子,極目望向她處。「你幫我看看,她是不是……光著腳?」 果然!平坐在欄杆上的紀萱格格的確是光著腳,他朝王爺難為情的點下頭。 亦謙細長的鳳眼迸出精光。旗人雖是天足,但也和漢人一樣,對女人的腳有十分嚴謹的規定,母親都不許在兒子面前洗腳、換襪子,何況是在僕人、護衛面前? 紀萱這樣等於是在眾人面前赤身裸體! 他吁氣。「快!命幾名孔武有力的婢女將格格捉回房去,還有,叫格格的貼身侍女來見本王。」 「王爺……」步雲垂下眼。「格格她曾命令,沒有她叫喚,任何人都不可以出現在她面前,違者打二十大板。所以……」 亦謙怒哼一聲,「本王命令,誰敢不聽?」 步雲面有難色的退後一步,單腳跪下。「王爺……您不是說,不管格格了?」 亦謙甩頭不再看他,卻暗自握緊了拳頭。 步雲從他小時候護衛到現在,他和紀萱相處的情形,全都落在他的眼裡,若陽有誰最清楚他們的糾葛,非步雲莫屬。 但他怎知自己內心的激烈爭戰,說不管,真會不管? 欄杆上的人兒似乎睡著了,一動也不動。狀況危急萬分,萬一她往亭外墜落,後果不堪設想,她難道連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了嗎? 事關她生死安危,他不能也不會不管,這樣一想,頓時勇氣百倍,轉身疾步要走。 步雲出手拉住他的袍子,「王爺,讓屬下去。」說完即身手矯健的消失不見。 也好……讓他去,不會洩露自己的關心,也不會再帶給她錯誤的訊息,以為他割捨不下她。 他緊張的注視著,彷彿要用他的眼光牢牢的擁抱住小萱,不讓她跌落、不讓她受傷。 這一切的糾纏不清,該如何解?時光不能倒返,若能,當年十歲的他絕不會答應來和六哥同住,由六哥來照顧他。他會求皇兄讓他住到天涯海角處,這樣他就不會認識她,不會演變到今天難以收拾的局面。 去到花園的步雲,幾個縱跳,加上快跑,沒多久就到湖心亭的通道前。 亦謙看著他立在橋前不動,像是在調息,等了半晌,他才邁步走上橋。 到了亭裡,步雲慢慢的接近小萱,然後伸出雙臂,小心的將她抱在胸前,她的頭軟軟的垂著,像是真的睡著了。 一陣強烈的酸液湧上心口,燒灼得他好痛苦──大膽步雲,竟然敢……敢抱她! 他氣息短促,鼻翼翕張,按著護欄的指尖都青白了,而那雙精燦的眸光射向步雲的背,恨不得將他燒出一個大洞來。 「他怎麼敢?怎麼敢?紀萱是我的……」想到這兒他猛然一驚,「是我的什麼?她是我的什麼?」 那股旺盛的烈焰像被一盆沙覆上,登時煙消雲散。他怎麼可以認為她是屬於他的?她是他的侄女,這個事實直到地老天荒都不會改變,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合上眼,轉過身去。步雲將她從欄杆上抱下是為了不驚醒她,讓她離開險地,這有什麼不對? 只是不管他如何找理由,心中那股酸澀的滋味還是揮之不去;而他會看見小萱瑩白的腳趾這件事,更是令他幾欲發狂…… 天啊!他究竟要怎樣才能對她無動於衷? 是不是該去求大他四十歲的六哥,讓他搬離恭王府,找個清靜的地方度過餘生? ☆ ☆ ☆ ☆ ☆ ☆ ☆ ☆ ☆ ☆ ☆ ☆ ☆ ☆ 成芷在紀萱睡著之後,接管她的身體,伸手死命的扳住欄杆,不讓她掉入黑黝黝的湖裡,她可不希望和她一起被水淹,那感覺肯定很難受。 經過幾天的觀察思考,她大致可以明白這一切的事情經過。 她寄生的這個宿主名字叫紀萱,和那個大色狼是叔侄關係。 這個小妮子呢,脾氣爆烈有如炸藥,大概是貴族的女兒,從小被寵壞,自己也常常被她出奇不意的舉動嚇到,可是她那椎心刺骨的痛苦感受卻讓她深深同情。 怎麼會去愛上自己的叔叔呢?她無法想像。 而大色狼在這裡的身份大概是個王爺,不過二人長相雖然相同,在個性上卻截然不同。 這個王爺看起來,給人一種端莊、溫和、閑雅的感覺,舉手投足中蘊藏著氣度高華的貴族風範,不像大色狼那種狂妄霸道的舉止行為。 她伸出手摸了摸紀萱的臉,她有一張艷麗不可方物的臉,一雙佔去三分之一臉大小的一翳水雙瞳,似是會勾人魂魄、攝人心神,再加上唇如牡丹、鼻如懸膽,魅力凡人無法擋。 照理說這樣一張臉會讓女人嫉妒、討厭,可是成芷卻覺得她好可愛,像天使一樣;而且她還覺得……好懷念,像是對故人般的懷念,這二種感覺使她好想能常常看到她的臉。但偏偏這妮子不愛照鏡子,她只好趁她睡著之後,佔據她的身體,爬起來猛照鐃子過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