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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旋心怡 他柔柔的注視著她誠摯的眸子,「我原諒妳,但是妳要給我機會,這樣公平吧?」 成芷微笑著點頭。二人坐回餐桌前,繼續未完的早餐。 「妳是什麼時候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我不相信妳是在知情的狀況下,對我造成那麼嚴重的傷害。」 「嚴重的傷害?」她歪著頭問。 他的耳尖紅了。「妳的膝蓋,害得我三天走路都很痛苦。」 她拿起餐巾紙遮住自己忍俊不住的笑容。「這教會你不要隨便看別人的胸部,至少先問過才可以。」 「回答我的問題。」他假裝正經的樣子,一張俊臉卻脹得通紅。 「那時候我真的還不知道你是誰,所以才會對你痛下毒手。」 「所以妳是在昏迷的時候知道的?那時究竟發生什麼事?」 成芷停住笑容,咬著下唇想半天。該告訴他嗎?算了,遲早要讓他知道的。 「我是被亦謙的鬼魂嚇昏的。」 明旭的臉色變了。「在哪裡?」 「在假山後面。你沒回去過恭王府嗎?」 「我沒踏入假山那裡,我……」他緩緩搖頭。 她瞭解,假山底下就是紀萱的葬身之所,他不想勾起當年的回憶。 「所以紀萱還在裡面,你沒替她收屍?」 他忽然橫過桌面,握住她的手,「不談她,我就是她,妳在哪裡見到亦謙?」 她莫名其妙的火氣上升。「你讓她獨自在那又暗又冷的地方過那麼多年?!」 「我說了,我就是她,我在這兒……」 她火大,甩開他的手,轉頭不理。 他急急站起,走到她身旁蹲下,拉拉她的手。 「求求妳,告訴我,他在哪裡?」她還是不看他,也不作聲。 「那妳要我怎麼做?去替她收屍?有必要嗎?找不到亦謙單單埋葬她有什麼用,和現在有什麼差別?」 她轉過頭來,「你的意思是說,要找到亦謙來和她合葬?」 「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低頭看著他的尾長丹鳳眼,「你知道嗎?你好傻,為什麼要堅持長得像他,這不是時時刻刻讓自己難過?」 「那是我上輩子的心願,這樣我至少還可以天天看到他。」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透過掌心傳達滿心的憐惜。 「這樣不就變成自戀狂了嗎?」他按住她的手掌時,她問。 「不,我一直認為這是我心愛的人的臉,不是我的,所以被我的臉孔吸引來的女生,我都討厭。」 她無言的搖頭,想不到換了一具軀體,還是一樣死心眼。 他索性坐在地板上,按著她的手,不讓她縮回。 「快告訴我,妳是在哪裡被自己嚇昏的?」 她微皺眉,「不是被我自己,我是我,他是他,我已經來投胎,怎麼還會有靈魂留在舊時地?」 「妳沒聽說過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就是天魂、地魂、人魂,每一世的人魂都是由母胎中培養生出;而天魂和地魂則是古老的靈魂,它們會繼續投胎,但每世的人魂則不會,所以留在當地的就是當年亦謙的人魂,也就是妳上一輩子的原靈。」 是這樣?所以才會自己嚇自己,還嚇昏了? 「我是在假山後面的花園裡看到他,當時他趴在地上,我還以為是你昏倒在那裡。後來看到他胸前有好大一個傷口,幾乎整個胸膛都被打爛了,才知道他是鬼,就昏倒了。」 「他有說話嗎?」 「好像有,等等,讓我想一想……好像說了句『找到她,帶她到我這裡來』,當時我還不明白……喂,你怎麼又……」她翻白眼。 他把頭埋入膝蓋中間,不讓她看見。 就是這麼麻煩,她都不知該如何評判他的行為,說他是男人,卻是女人的靈魂;說他是女人,卻又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軀體。 「是我的天魂、地魂在哭,人魂是男的沒哭。」他聲音哽咽的說,「後來怎樣了?」 她做個鬼臉,他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後來我就回到紀萱跌下馬的那一年,我不知道那是哪一年。」 「那是八國聯軍的前一年,也就是一八九九年,那一年我十七歲……」他抬起仍有點紅的臉。 「是紀萱十七歲,我跑到她的軀體裡,看著一切發生,直到她死在地窖裡,整整一年的時間。」 他怔怔的望著她,像是在回憶。 「我在紀萱的身體裡看著週遭發生的事情,那種感受很真實。我知道我會有這樣奇特的遭遇是因為紀萱用金剛杵許願的結果,她到死都還在怨亦謙的絕情,既然我是亦謙來投胎的,只好接受這樣的詛咒。」她瞄一下自動握上來的手。 「我原本以為那是別人的故事,只要輕鬆的看著就可以,但就算是以看電影的心態,我仍然被他們的互動影響,跟著他們的情感起伏跌蕩。紀萱哭,我也跟著哭,她生氣、羞怯、高興,我無一不感受到,這樣活生生的過一年日子,我只能用心力交瘁來形容。」 他的眼裡閃爍著理解的光芒。 「紀萱在最後的時刻,我也覺得自己快死了,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那種痛苦,當時我告訴我自己,絕不要再過一次這樣的日子,我不要像她那樣愛得寧願投火自焚,也不頤放棄。 我知道她情深似海,願生生世世永相隨的決心,但這種愛讓我膽戰心驚,如果我達不到這種標準時,怎麼辦?」 「妳只要不要像上輩子那樣拒絕我就可以了,請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我才不可能像他,他是個懦夫,不敢愛,又不願放棄,徒增二人的痛苦……」 「不是的,妳不要怪他!」他馬上反駁。 「你看,你到現在還是替他說話,你愛的人是他,難道你要一輩子拿他和我比較?我是我,他是他,我不知道他用什麼心思來吻你、來抱你;更不能理解他為何堅守叔侄的界限,卻又猶豫不決,不能慧劍斬情絲,這樣一個矛盾的人令我無法認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你誤會了!我的奶娘在我八歲時去世,從此沒人敢勸阻我們要避嫌,除去你讀書、習武的時間,我們幾乎朝夕相處,那時情苗已經深種。一直到你十五歲時,有天你給我一顆捨不得吃的貢糖,我說這糖好好吃,可看你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我不忍獨吞,於是叫你靠過來,要分一半給你,誰知我們的唇一相觸,兩個人m嚇一跳,我把糖全給了你,你說要還給我,於是你吻了我,這個吻之後,我們的情感像破土的幼苗,快速生長抽葉。 你十六歲時告訴阿瑪要娶我為妻,阿瑪拒絕了,他告訴你叔侄不可以結婚,因為血源太近,將來可能會生下癡兒;而且這也違反人倫,那時候你才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是被禁止的。 我永遠記得那天,從來不哭泣的你流著淚告訴我,我們絕對無法結合,沒有結果;我說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但你罵我,要我永遠不要再有這種想法。從那天過後,你變得得陰陽怪氣,不斷的躲避我,不和我見面。 我受不了這種改變,開始非常任性、嬌縱、性情暴躁,處處與你為難、找你麻煩,後來的事,我想你都知道了。」 他用帶有前世艷麗眼神的雙眼看著成芷。 「他們的感情因為是被禁止的,所以才會那樣濃烈,但是這種感情不會出現在我們之間。我想亦謙虧欠你的,我必須代替他來償還,我不會拒絕接受你成為我的……我的男朋友,但是感情這事不像數學公式,一定會有答案。」 她勇敢的迎向他的注視,「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愛上你,和你有結果,你瞭解我的意思嗎?」 「天啊!」他用手壓著太陽穴。「我上上輩子到底是怎樣傷害過妳,使得老天爺必須用兩輩子來懲罰我,讓我這二輩子要苦苦哀求妳的愛?」 她惻然心憐。「不是這樣的,也許這輩子你這麼做,會變成我欠你,下輩子換我來還你。」 他苦笑,「我喜歡妳這種說法,這樣我就有下輩子再和妳相愛的保證書。」 她再次伸手撫摸他的臉,「你真的好傻,這麼痛苦的感情你還要……」 「我甘之如飴。妳知道嗎?從前妳就喜歡摸我的臉……」 她像被針刺到馬上收回,臉上尷尬的笑著,「對不起……」 「不要道歉,早知道就不說了。現在我明白妳的顧慮了,還有別的問題嗎?」 她不自然的看他一眼,「有,你有性別認同的問題嗎?」 「這妳就別擔心了,妳是女人,我是男人,就這樣。我在六歲之前就被我父母教養成男孩的個性了,所以我沒有這種問題,只是我真的想不到妳會變成女人,因為從前的妳是那樣的高傲……多年來我一直找錯對象,也對自己生為男人感到非常痛苦,看到妳,我所有的憂慮都沒有了,感謝老天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