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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艾蜜莉    


  他想霸著她的心,卻不想負責任……

  ☆ ☆ ☆ ☆ ☆ ☆ ☆ ☆ ☆ ☆ ☆ ☆ ☆ ☆

  夜晚,整個城市灰濛濛一片,彷彿全都泡在水裡般。淒冷的雨絲落在漆黑的柏油路上,丁薇光下了出租車,手裡拎著化妝箱,忍著腳底的痛楚,蹣跚地走進騎樓裡。

  她搭上電梯,回到歐陽烈的寓所,將鑰匙插入鎖孔裡,推開門板。

  一室寂然。

  客廳裡亮著一盞暈黃的燈光,歐陽烈佇立在陽台前,修長的手指夾了根燃著光亮的煙,茶几上躺著十幾根煙屍。

  他早就從窗台上看到她下出租車時的狼狽姿態,枉費他百般的呵護她,細心地照料她的傷口,結果,她居然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他煩躁地回過頭,就著昏黃的燈光,看到她臉上殘留一抹未干的淚水,雙眼紅紅腫腫的,明顯是剛哭過。

  「妳就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他粗著嗓子盤問。

  她難堪地別過臉,不敢觸及他探詢的眸光。現在,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傷害自己?」他低啞的口氣含著痛楚。

  「不要理我。」她倔強地挺直背脊,強忍著腳底傳來的刺痛,走過他的身邊。

  歐陽烈扣住她的臂膀,攔腰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

  「我說了,不要理我……」她揮動雙手,掙扎著,難堪的淚水緩緩湧出她悲傷的眼眸。

  「妳這樣叫我怎麼可能不理妳!」他扣住她受傷的腳丫子,從茶几的抽屜裡拉出醫藥箱,輕柔地撕開她腳上的繃帶,審視著傷口。

  她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

  太難堪了,丁薇光,妳怎麼可以把鍾尚諾帶給妳的傷,留給歐陽烈撫慰呢?她在心裡無聲地吶喊著。

  歐陽烈待她愈溫柔,她愈是瞧不起自己。

  「不要對我這麼好,可不可以……」她愈是掙扎,他握住她的手勁就愈強。

  「為什麼我不能對妳好?」他抬起眼眸,定定地瞅著她淚痕斑駁的小臉。

  看到她為另一個男人流淚,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探進他的胸口,狠狠地掐住他的心,讓他痛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每一滴淚,都凌遲著他的心。

  如果是他,他肯定不會讓她哭泣。

  「像我這麼愚蠢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對我好。我會受傷、我會難過、我會一無所有,全都是我自己惹來的……」她垂下臉,推拒著他的欺近。「所以,不要再同情我……」

  他托起她沾滿淚水的臉龐,看著她。「誰說我在同情妳?」

  「那也不要可憐我。」

  「我沒有可憐妳,只是不懂妳為什麼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他逕自抬起她的小腿,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下頭拿出食鹽水和棉棒,清洗她的傷口。

  他的舉止愈溫柔,她就愈難過。

  即使歐陽烈嘴上不明說,她也感覺得到,他喜歡她。

  只有喜歡一個人,只有真心愛上一個人,才能那麼寬容地包容對方,才能如此一一溫柔地呵護對方。

  意識到自己可能會令歐陽烈受傷,她的心裡驀地泛起一陣扯痛。

  「阿烈……」她無助地喚著他的名宇。

  「雖然縫線已經拆掉了,但是傷口還是需要照料,為什麼要逞強地穿高跟鞋呢?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身心俱傷、狼狽不堪,才甘心嗎?」他低聲訓斥著,巴不得能替她受這些苦。

  他舉止輕柔地將藥膏塗抹在她的傷口上,小心翼翼地用繃帶將她的腳包紮起來。

  「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了,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了。」她抽回腳,放置在地板上。

  他抿緊唇,剛毅的下顎凝成肅穆的線條,靜靜地將藥品收入醫藥箱裡。

  「全天下又不是只剩下他一個男人,他不愛妳,妳就不能去愛別人嗎?」他匣抑不住滿腔的怒氣,輕訓道。

  他氣惱著她對鍾尚諾的執念,卻更惱恨自己的無能。即使用溫柔嬌養著她,卻依然無法奪得她的心。

  她望著他寬闊的肩線,想著他對自己的悉心照料,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妳死心塌地地愛著他,他卻沒有辦法響應妳相對的熱情,那就表示他根本沒那麼喜歡妳,而妳也不是他唯一的選擇。」他知道實話很傷人,但是仍舊希望能點醒她。

  「我知道……」她哽咽地點頭。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真要放手卻不是那麼容易。

  「告訴我,為什麼非愛他不可?」他轉過身,陰黑的眸底藏著痛楚,聲音低低地問道。

  「我也想知道答案……或許是因為付出太多,所以不甘心什麼都沒有得到就放手:也或許是因為他是我的初戀,所以,我就單純地相信著,眼前的分離是暫時的,再多的辛苦都要撐下去……」她自嘲地勾起一抹心碎的笑容。

  「初戀就能結婚的確是幸福,但是並不是每個人的感情都能順利平坦。」

  「……有一年,我們一起去行天宮拜拜,走過地下街的算命攤,算命的說,我一輩子只會談一次戀愛,還說我們會結婚,我就這麼深信不疑……」她眨眨迷濛的淚眼,苦笑道:「很傻對不對?」

  「算命的話要是能聽,狗屎都能吃了!」他下屑地輕哼著。

  她深吸口氣,用力地抹去腮頰上的淚水。

  「聽說,每個女人一生都要笨一次。有些人比較幸運,笨對了男人:有些人的運氣比較糟,笨錯了人。我想,我大概就是運氣比較糟的那一個……」

  「這次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他說的話,會徹底死心,不再對他抱有一絲期待了。所以,你不用再為我擔心了,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她站起身,準備離去,一道強而有力的手勁卻扣住了她的臂膀。

  「阿烈……」她驚呼出聲,旋身,整個人落入他的懷抱裡。

  「忘記那個該死的男人!」他蠻橫地命令道。

  「我會的。」她垂下臉,避開他過分灼熱的視線。

  「接受我。」他托起她的下顎,直勾勾地看著她。

  「不要同情我,我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或許現在的我會難過、會哭泣、會心疼,但是時間是治癒傷痛最好的良藥!」

  「誰在同情妳了!」他打斷她的話,啞聲問道:「難道妳的傷口不能由我來治癒嗎?」

  「阿烈,你會受傷的……」

  「我不在乎。」

  「我的心裡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身影,那樣對你根本不公平。」她不要讓阿烈受著和她一樣的苦。

  「我願意等,等妳忘記那個人。只要留在我的身邊,我會努力讓妳忘記那個男人的。」他捧起她的小臉,用指腹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薇光,我們交往好不好?」

  她凝睇著他陰鬱的俊臉,他眼底的憐蜜深得像大海,幾乎讓她泅泳不出。他溫柔的舉動,深深地觸動了她心中那根柔情的弦,眼眶裡忍不住溢出感動的淚水。

  「這是最後一次,妳為那個男人掉眼淚,以後,我不許妳再為他哭……」他心疼地將她擁在懷裡。

  她揪住他的衣襟,哭得像個無肋的孩子股。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他全心全意的感情呢?

  他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溫柔地撫著她的髮絲,低聲說道:「忘記他,接受我好嗎?」

  「為什麼……」她將臉埋在他的陶窩上,啞聲問道。

  「因為我喜歡妳,喜歡到沒有辦法再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也沒有辦法再忍受其它人傷害妳。」歐陽烈抬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輕柔地拭著她腮頰上的淚水。

  「你怎麼會喜歡像我這麼笨、被騙得團團轉還執迷不悟的女人呢……」她隔著淚幕睇著他深情款款的臉龐。

  「就是因為妳太笨了,為了防止妳又遇上愛情詐騙集團來壓搾妳的感情,所以我決定好好地保護妳。」

  「可是我的脾氣很差,動不動就愛生氣,還喜歡惡作劇惹你抓狂……」想起以前她對他的頑皮行徑,她不禁垂下長長的眼睫,蒼白的臉龐因羞窘而泛起一抹紅暈。

  「所以,我嚴重懷疑自己有被虐的傾向,明明知道妳很壞,還是喜歡妳。」

  「你根本是在……自找苦吃嘛!」她嬌嗔道。

  「那還不趕快餵我一點糖吃?」他的話充滿挑逗意味,眼神佈滿情慾,緩緩地欺近她的臉。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相觸,鼻息曖昧地糾纏著。

  「你在胡說什麼啦——」她柔聲抗議著。

  他偏著頭,順勢吻住她嫣紅的唇,火熱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那柔嫩沁香的觸感令他深深地著了迷。

  她還來不及思考,就感覺到他炙熱的唇奪去了她的呼吸和理智,教她心旌動盪、意亂情迷,整個人陷在他濃烈的情火中……

  第七章

  經過三個多月的時間,歐陽烈終於把丁薇光位於木柵的老公寓整修完畢。趁著假日,他替她把行李搬進家中。

  丁薇光踩在光潔的地板上,伸手撫著明亮的漆牆,望著眼前的景致,覺得一切都非常的不可思議,恍若置身在夢境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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