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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唐絹 她收拾的動作猛地停下,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向來鐵石心腸的男人,幾乎以為自己剛剛犯了幻聽-- 夏競他……怎麼會突然想要見小房子?!她的胸口驟然一緊,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不、不可能!她立刻否決掉這個可能性。自己在提起兒子的時候一直都格外小心翼翼,連用字遣辭都要再三斟酌,就是害怕他會從自己的回答中聽出什麼蛛絲馬跡來。所以,他絕對不可能知道些什麼! 房琦湘強自安撫急促跳動的心臟,平心靜氣地回答。「還是不要吧!那隻小猴子皮得很,來了也只是給夏先生添麻煩。」她太過平靜,反而忘了自己拿來當保護色用的台灣國語口音。 「我給認真的員工一點方便,是那麼難得的一件事嗎?」男人立刻就發現了,他掀了掀嘴皮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來妳是真的很驚訝啊……連台灣國語都不見了。」 房琦湘霎時滿臉通紅,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她是要回到之前的台灣國語腔才好呢、還是恢復平常說話的習慣就好? 她不知所措到最後,變成惱羞成怒地瞪著那個滿臉壞笑的男人。他的個性變壞了,夏競以前不會這樣邪惡地捉弄她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幾天他對自己的態度確實是有很明顯的轉變-- 他對她比以往更體貼了,會注意到讓她也能有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和空間。不僅如此,他對她更多了一點耐心心。 先前要是發現她不說一聲就擅自離開病房,不管她消失的時間多麼短暫,都會招來他一頓好罵,搞得她連上個廁所也要跟他報備過後,才准通行。然而現在就算突然發現自己不在房裡,他也不會再對她大呼小叫的了…… 這樣的改變,或許是因為他很滿意自己目前為止的細心服侍吧!她消極地自我安慰,不敢抱有太高的期待。 就算夏競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會突然改變態度,那又怎麼樣呢?就算事實真是如此,她可能會開心得落下眼淚,但她心裡深深明白:這個男人,並不屬於自己。 雖然這樣朝夕相處的生活,讓她幾乎有兩人是夫妻的錯覺,但她腦中一直有個聲音不斷地在提醒自己--他終究要回到那位千金小姐的身邊,這個注定要呼風喚雨的偉岸男人,不是她這個平凡無奇的女人能配得上的…… 她收起臉上惆悵的表情,輕輕地交代道:「我先去接孩子了,等會兒再帶晚餐過來。」 早在決定要辭掉工作,自願來照顧他的當下,她就知道,這段甜蜜又虛幻不實的時光,全是她詐取豪奪得來的-- 總有一天,她搶來的這一切美夢,仍是得悉數奉還到他那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手上…… ☆ ☆ ☆ ☆ ☆ ☆ ☆ ☆ ☆ ☆ ☆ ☆ ☆ ☆ 她走後才不到五分鐘,夏競就開始覺得整間頭等病房空蕩蕩的,教人打從骨子裡不舒服起來。 距離他老是和之前的看護大吼大叫、爆發衝突的日子,其實也只過了幾天,他卻有種彷彿那是在上個月發生的錯覺。 在自己受傷以前,他從不認為會有跟房琦湘和平共處的一天,也不相信她對自己真的一點企圖也沒有。可是這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下來,他不但開始習慣這種恬淡悠閒的休養生活,也很享受有她陪伴的日子。 只要她待在自己身邊,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會感到心神寧靜,整個人彷彿被清水洗滌過一遍,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也都不那麼重要了…… 病房的隔音門忽地被人從外頭打開,門口處隨即傳來一陣屬於女子高跟鞋的足音,將他從沉思中驚醒。 是誰?琦湘一向都會等到他有所回應,才會拉開門,從未這麼無禮,更何況,她根本不穿高跟鞋。夏競微微蹙起濃眉,隱隱約約猜出了女子的身份。 「競,你的傷好些了嗎?」周怡芬千嬌百媚地坐上病床,雙手親暱地環上他的頸項。「我好想你……」 他默不作聲,嘲諷地挑了挑覆蓋在紗布下的濃眉,沒有回應她。 她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想念他?要是真的想念他,會到他車禍都過了快一個星期,才終於「撥冗」到醫院來探望他嗎? 他們之間是策略聯姻,他原本也不太在意這女人是不是喜歡自己,只要彼此都能把持得住,不要鬧出什麼難看的醜聞就行了。 可是這幾天和房琦湘朝夕相處,他竟然像被她催眠似的,開始嚮往起和諧恬適的平凡夫妻生活…… 「競,你怎麼不說話?不舒服嗎?」看他一派冷漠,對她的肢體接觸愛理不理的,周怡芬不禁有些心慌。競該不會是在氣自己太晚來看他吧?! 這也不能怪她啊!誰教那個主治醫師醫術太差,竟然拖到今天才終於確定他的眼睛百分之百能夠恢復視力,她才會遲遲無法來看他。 如果她沉不住氣,趕在醫師宣佈之前就跑來探望可能會失明的他,讓他真的愛上自己,難道她燦爛光明的後半輩子都要葬送在一個瞎子手裡嗎? 既然確定他依舊前途無限,為了抓緊這個金龜婿,什麼諂媚溫情的話她都說得出口。 「我們不要住在醫院了好不好?住久了沒病也會悶出病來。」她柔若無骨地倚仕他寬厚的胸前。「你搬到我那裡去住好了,我來照顧你,一定恢復得更快!」 「再說吧,已經有個看護在照顧我了。」他回答得冷淡,甚至毫不掩飾地往旁邊挪了挪,蓄意避開她的貼近。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的提議是多餘的。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這樣明顯地排拒,周怡芬感到又難堪又生氣,但是為了自己將來的榮華富貴,她不得不擺出低姿態。 「怎麼?你在氣我?我也是很忙的啊!你可知道我今天為了來看你,推掉多少重要的約會?」她裝出一副萬般委屈的模樣,原本期待男人能體諒她的難處,沒想到卻只收到反效果…… 夏競連回答都懶,只從鼻子發出一聲嘲諷的嗤哼。 說得好像她犧牲多大的樣子,要是讓她知道,房琦湘為了能夠來照顧自己,連唯一的兼職工作都給辭掉了,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他倒是很想看一看! 思及那個腦子裡不曉得在想些什麼的纖弱女子,他臉上有如面具般的冷漠忍不住消融了…… 琦湘說要去安親班接孩子回家,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吧?要是她走進病房,讓這個潑辣善妒的女人發現他們過著幾乎像老夫老妻的生活,不知又要怎麼樣大吵大鬧了…… 「我累了,妳明天再來吧!」為了避免一場爭風吃醋的麻煩戲碼,他冷淡地對她下逐客令。 周怡芬雖有些不甘願,但是看他似乎還在氣頭上,自己再怎麼死纏爛打也沒有用,只好就此作罷。 「那我明天晚上再來看你,你自己多保重喔!」她在他頰上重重親了一記,故意留下一個明顯的口紅印。 因為看不見而無法預先閃躲的夏競略帶厭惡地推開她,直到聽見門口處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沒有多久,病房的隔音門又被人打開。由於中間相隔的時間實在太短,他直覺地便聯想到是還不死心的周怡芬去而復返-- 「妳又回來做什麼?我不是叫妳走了?!」他的表情充滿了不耐煩,用前所未有的兇惡語氣對門口的人沉聲說道。 那人的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有點猶豫究竟該走進來,還是依言轉身出去。就這麼短短幾秒的猶豫,夏競立刻察覺自己凶錯人了。 「阿雪?」他聞到飄散在空氣中的飯菜香,確切地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嘿嘿……是偶啦!夏先生。」房琦湘怯怯不安地開口。「你剛才是不是認錯人了?不然怎麼突然那麼凶?」 她應該沒有做出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吧--除了隱瞞自己的身份以外。所以他那驚人的怒氣應該也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那個方才差點在走廊上跟她擦肩而過的女人…… 當她提著熱騰騰的飯菜走出電梯,卻赫然在走廊上瞧見周怡芬的身影,她的心臟險些沒有跳出胸口!幸好她反應夠快,急急忙忙躲到一旁的護理站,才沒有被那個女人發現自己。 「抱歉,剛才有個討厭的客人……」他淡淡地解釋,並沒有指出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沒關係啦!」她甩甩頭,鴕鳥地要自己快快忘記不開;心的事情,用愉悅的口吻面對他。「你看,偶今天煮了很多好吃的東西,有高麗菜卷、馬鈴薯燉肉,還有……」只是菜單才念到一半,她的聲音便突如其來地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