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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蘇霏 「你會喜歡蟑螂嗎?」還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蟑螂跟項老師有關係嗎?溫老師一愣,正想開口詢問,卻被操場上傳來的吆喝聲轉移了注意力。由於溫老師停下來觀看,錢良玉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操場上搭起了臨時球門,話題男主角項朝陽正在操練足球校隊,嗓門中氣十足。 「Mierda!王嘉明,你在射小鳥是不是?球踢那麼高做什麼?!」 「張志豪,有膽就給我再慢一點!Carajo!我阿嬤都跑得比你快,你丟不丟人啊?!」 「教練,你說的那幾個外國字是髒話嗎?可不可以教我?」一名隊員顯然非常有求知慾。 「那是激勵的字眼,我堂堂一個教練怎麼可能罵髒話!廢話那麼多,去給我再做五十個仰臥起坐!」 每句話都清晰地飄到錢、溫兩位女老師耳中。 騙鬼!錢良玉撇嘴,很肯定那兩個字等同於英文裡用S和F開頭的髒話。她以前在大學的一個室友就是西班牙文系的,她聽過這兩字無數次。 場上的項朝陽仍不改孔雀本色,身穿綠色迷彩無袖上衣,其下是肉桂色的亮面運動長褲,頭上還包了一條粉紅色的頭巾,聖誕樹也沒他誇張,真是敗給他了! 不再注意那身花稍打扮,錢良玉看著項朝陽走向球門,對守門的男孩解釋一些技巧,她的眉頭疑惑地微蹙,忽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以前的項朝陽從來不會用這種悠悠哉哉、慢吞吞的方式走路。一個人的走路姿勢真的會改變那麼多嗎? 「我從來沒遇到過像項老師這麼耀眼、朝氣蓬勃的人,而且他好開朗、好友善。」 「嗯。」錢良玉沒仔細聽溫老師說了什麼,她的視線還停留在項朝陽移動的方式。 「我想他的毅力一定很驚人。」溫老師接著道:「看他平常走路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他出過那場意外,當時的復健一定是難以想像的辛苦。」 錢良玉迅速轉過頭。「你在說什麼?什麼意外?」 溫老師驚訝地睜大水眸。「項老師沒告訴過你嗎?我以為他跟你那麼熟,應該會──」 「什麼意外?」錢良玉打斷她,語氣略顯不耐。 「項老師在兩年前出過一場嚴重的車禍,幸好搶救及時,不過他的腿開過刀,從此退出西班牙的足壇。」 他出過車禍?!胸口猛地一陣抽痛,錢良玉覺得像是有人突然絞住她的心臟。 她又看向操場上那抹色彩繽紛的頑長身影,終於明白項朝陽為什麼會用那種看似慵懶的方式走路。他是為了掩飾曾經受創的那條腿。 他為什麼隻字未提? 錢良玉迅速藏起心中的激盪,向溫老師提出另一個疑問。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溫老師的臉立刻紅了。 「我、我對項老師有點好奇……所以找了懂西班牙文的朋友查了當地的網站,發現了一些兩年前的舊新聞,不過只看到關於車禍和退出球隊的事,他退出之後好像就消失了,沒有其他資料……」 看著溫老師扭扭捏捏的姿態,錢良玉頓時領悟── 「你喜歡他。」這句話是事實陳述而非問句。 「沒、沒有……」溫老師幾乎跳了起來。「我、我不是……我真的沒有……我、我只是……只是……」她結結巴巴,最後還是頹然放棄。「我……錢老師,你……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錢良玉無法回答,這種問題完全超出她的理解範圍。 「我……我在第一次見到項老師時……就對他有強烈的好感……」溫老師鼓起勇氣坦白。 錢良玉看著她,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老師很漂亮,那抹羞怯的紅暈更是使那原就精緻的容貌顯得嬌艷欲滴,連她看了都覺得溫老師楚楚可人,她想,大部分男性也會有同感……包括項朝陽。 「錢老師……你不會介意吧?」溫老師躊躇道:「既然你不喜歡他……」 「當然不會。」錢良玉迅速說道,卻覺一股莫名的酸澀湧上喉頭。 「那就好。」溫老師如釋重負,旋即又遲疑地問:「那……那麼你可不可以幫我?」 多麼似曾相識的情況……錢良玉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被什麼堵住胸口似的。 「抱歉,我不擅長牽紅線,而且我跟他真的沒你想得那麼熟。」她說的部分是事實,這個成年後的項朝陽,令她摸不透。 「對不起……」溫老師急忙陪不是,很是慚愧。「是我強人所難,我太厚臉皮了。」 「你不必自責,我只是實話實說。」錢良玉淡淡道。 一陣尷尬的沉默降臨,錢良玉把目光投向那個罪魁禍首,心中有些不悅。 警察應該把這種男性禍水抓去關才對,免得危害人間! 彷彿感受到她的視線,項朝陽回過頭,立刻漾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當著眾人的面,熱情地拋出一個飛吻。 飛吻?他居然送飛吻給她! 錢良玉瞠目,氣惱至極,想也沒想地舉起一手,抓住那個虛無的飛吻,丟在地上,用力抬腳踩了踩。 項朝陽驚訝地眨了眨眼,隨即捧著心口,做出傷痛欲絕的扭曲表情,錢良玉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走。 所有的足球隊員笑成一團、東倒西歪。 「教練,你把錯老師了啦∼∼」 「嘿咩,我給『黑無常』教過,她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教練,你小心點別被她記大過喔,三個大過你就出局了!」 「很好笑厚……」項朝陽恢復俊容,也跟著笑。「統統給我去跑三圈操場。」 男孩們的笑聲立刻被慘叫取代。 溫老師站在原地,神色不禁黯然。她從頭到尾都在錢老師身旁,可是項老師……一直沒看見她。 第六章 這陣子,集英高中可風光了。 他們拿到全國英語演講比賽第一名,在高中數學科展中拿到亞軍,在辯論比賽中得到季軍,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足球校隊終於不再是笑柄,以第一場比賽與對手拉平、第二場險勝一分的成績,一雪歷年來的恥辱。雖然在得勝的那場賽事中,結果略有瞎貓碰上死耗子之嫌,不過只要會逮耗子就是好貓,沒人理會那一分是如何得來的。 所以現任校長最近抬頭挺胸,走路有風,成天笑呵呵,活像中了大樂透。 然而除了心情特好的校長和相關人士之外,集英校園內的學生也處於一種少見的亢奮狀態中。 因為一年一度的園遊會到了。 園遊會這天,校園內處處可見氣球、綵帶、海報,以及各式各樣的攤位,空氣中除了種種食物的香味之外,還充滿著年輕、歡樂的人聲,熱鬧極了。 錢良玉所帶的三年七班,設計了丟水球和塔羅牌算命兩種遊戲,皆是低成本、利潤大的生意。全班學生分成兩批,一部分在教室裡掌管丟水球,另一部分則高舉著「鐵口直斷」的布條在操場邊擺攤拉客,招搖撞騙。 玩過丟水球的人都知道,遊戲的重頭戲在師長當標靶的時候,因為可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完全正大光明,所以有先見之明的教師們,會在這天多準備一套替換的衣物。 不過錢良玉沒有這項困擾。 她帶過的班級不只一次舉辦丟水球,而她也向來尊重傳統,總會當個幾分鐘的靶子,只不過,從她任教到現在,還沒有學生敢往她身上扔水球。 此時,錢良玉正乾乾爽爽地站在講台上,一身黑衣,雙手環胸,白皙的臉上仍是一副凍死人的表情,毫無溫度的目光睥睨著全場,活像個地獄來的使者,別說是認得她的學生,就連經過的校外人士也決定繞道而行。 「沒人要丟嗎?」她的語調平靜,台下學生卻覺得涼颼颼,無人出聲。 教室內一片冷場,錢良玉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手錶,決定兩分鐘一到就走人。 「哇,我以前最愛玩丟水球了!」愉快的男中音半路殺出來,錢良玉微乎其微地僵了下,學生們卻像見到救星一樣大吁一口氣,心中直喊謝天謝地。 項朝陽穿著一件印滿罌粟花的T恤,手裡拿著一支吃到一半的豬血糕,大搖大擺地從教室後門晃了進來。 「項老師,你要不要丟水球?」一個膽子較大的女生問,心想只要不是他們丟的水球,班導算帳就不會算到他們頭上。 「當然要。」項朝陽三兩口解決掉食物,把竹籤丟到垃圾桶。「有什麼特別的規則嗎?」 「只要站在白線後面,朝目標丟就行了,標靶只能在講台的範圍內移動。」解釋的是個當康樂股長的男孩,他又補充道:「一個水球十元。」 項朝陽樂了。「給我五個水球。」 生意上門,哪有不做的道理?康樂股長立刻把裝水球的水桶提過來。 「等一下。」錢良玉冷冷出聲,腦中已有應付的辦法。「如果項老師想玩的話,我們得用教師特別價,一球一千塊。」哼,就不信這樣他還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