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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夏洛蔓 雷家安釋懷了,他反倒納悶起她的反應。過去交往的女性,聽說他要離開,要不是想留下他,要不就想跟他走,沒人用這樣興奮與期待的口吻探問他的艷遇。他相信,他離開台灣後,他想念她的程度絕對勝過她的。 「發什麼呆,快說嘛……」她搖晃他的肩膀。 「其實沒什麼特別的……」他被搖得頭暈。「一次比較驚險的是在西西里島被一個黑手黨教父的女兒架走。」 「天啊……」她驚嚇道。「然後呢?」 「她要我假扮她的男朋友,讓她的風流未婚夫吃醋。」 「她未婚夫該不會也是黑手黨的吧?!」 「沒錯,差點因此挨了顆子彈,不過後來誤會解開,成了朋友,我還擔任他們婚禮的伴郎。」 「呼……」她拍拍胸口。「我看你沒事別到街上閒晃,哪天被大哥的女人看上,恐怕不只一顆子彈。」 「沒這麼誇張。」他笑說。 「這有什麼奇特的,對你一見鍾情的女人應該滿街都是吧!」至少他眼前就有一個。 「謝謝你的恭維,我可不像你形容的那麼有女人緣。」 「當然,前提是你要對街上的那些女人感興趣,你都不知道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有多討人厭。」 「我想一開始,你一定在心裡對我咬牙切齒。」 「老實說,我想把你分屍,然後埋在屋前的大樹下,反正這裡荒山野嶺,很難被發現,台灣也沒人知道你住這裡。」 他大笑。「你倒是計劃得挺周全的。」 「當然,美麗只是我的武器之一,最厲害的在這裡。」她指指腦袋. 「現在啊……」她假裝用力思考。「現在發現了你的一點點優點,所以,饒你一命。」 「就這一點點?」他想把她用拇指及食指比出的三公分距離加大。 「不錯了,已經在我認識的男人當中排行前五名了。」 「呵,你的標準還真高。你呢?說說遇到哪些難纏的藝術家,除了我之外的。」他順便自我解嘲。 「最辛苦的一次是跟著一位國際知名的攝影師跑到塔克拉馬干沙漠,為了換食物,還得跟當地的農民一起合建小型水壩跟水道。」 他支著下巴靜靜聽她描述,她嘴裡說著辛苦,眼神卻盈滿著驕傲的光亮。 「你不會也覺得我瘋了吧?」她說完後問他。當時,她回國後,興奮地將所見告訴朋友,所有人都罵她瘋了、神經病、不要命,那時候身邊的男朋友還要她辭去工作,問她,何必為了那一點錢這麼賣命。 他們不懂。 「怎麼會?兩年前我也去過一次,當親眼山上的雪水以每小時數公里的速度奔流越過沙漠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那種速度與力道,驚心動魄,沒見過的人無法瞭解那種震撼,很難形容。」 「沒錯、沒錯,真的太驚人了!只有你懂。」尋到知音,她忍不住抱著他狂吻。 「後來呢……」他被舔得滿臉口水,趕緊接續話題。「Maurice就答應跟你合作了?」 「咦?你怎麼知道是Maurice。」她停下來驚奇地問。 「我猜的,他只拍沙漠,國際聞名。」 「你真厲害,猜對了。後來,他當然答應嘍,我跟他生死與共兩個月耶。」 聽見她說與另一個男人「生死與共」,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雖然Maurice已經是一位六十幾歲的「老伯伯」。 「不過,公司成立到現在,也已經十年了,在業界有一定的知名度,辦展就比較沒有像過去那麼辛苦。」她一邊回想著,又安靜下來趴回他的胸前。 「嗯……」聽到這裡,他覺得寬心一些。 這一夜,兩人蓋棉被純聊天,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遊歷,一直到天快亮,雷家安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婁南軒為她拉上被子,望向被漆成白色的木柱,仍舊無法入睡。 因為對琉璃創作的狂熱,對世界的好奇,他無法安靜待在一個女人身邊。 女人,來來去去,受他的外貌吸引,受他的才華吸引,最終,卻又以相同的理由離開他。 他的心中,女人永遠不在第一位。 她們變得憎恨他的工作,憎恨他的專注全給了工作。而他,沒打算為任何人停留或改變。 雖然,他感覺到雷家安是和他一樣的人,他卻無法以和過去相同的心態,自由來去,這使他感到煩躁。 在這世上,他已經沒有所謂的親人了,像一隻斷線的風箏,飄到哪兒,就是哪兒。因為沒有歸途,所以,到哪裡都是單程的行程。 他並不想改變,也許,追究根深柢固的原因是因為他害怕親密輿穩定。但是,這些話,對女人而言,是殘忍的,他知道。 而他,並不想傷害她。 ☆ ☆ ☆ ☆ ☆ ☆ ☆ ☆ ☆ ☆ ☆ ☆ ☆ ☆ 雷家安全然醉心於琉璃珠的製作。 白天,兩人各自沉浸於創作,晚上交換心得,婁南軒的藝術涵養開啟她的想像空間。 宛如回到留學時的心情,她渴望吸收更多,直到把他搾乾為止。 雖然分離在即,他們默契地避開這個話題。 她翻閱婁南軒在各國遊歷的筆記,回想自己旅行的經驗,然後不斷在技巧上做變化,將更多的想法化為實際,表現在光亮圓潤的琉璃珠上。 「這個送你,上次煮咖啡比賽輸你答應要送你的飾品。」婁南軒手上掛著一條項煉。 「哇,好美……我這麼賴皮你還當真?」項煉的底端吊著一對展開如拇指般大小的翅膀,翅膀中間隱藏著一個嬌小作沉睡姿態的女體,細膩如蜻蜓的薄翼在燈光的照映下紋路清晰,閃閃發亮。 「這是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腦中冒出的畫面。」 「是嗎?」她對於躺在掌心中的精靈愛不釋手,聽見他這麼說更覺感動。「我哪有這麼美……」 「在你開口之前的感覺。」他補充道。 「喂……」她插腰佯怒,作勢要打他。「是說我一開口就破壞了氣質是不是?」她記得第一眼見到他時,怦然心動,還刻意營造出知性、感性的女人味。 「不是……」他閃避她的攻擊,最終抓住了她揮動的拳頭。「是聽到你的公司名號讓我產生的自然反應。」 「說清楚嘛……」她又回頭注視手中的飾品,立刻將脖子上的鑽石項煉取下。 「幫我戴上。」她側著頭,撩起頭髮,露出性感白皙的頸子。 他在她頸背輕輕一吻,才為她戴上鏈子。 「好看嗎?」她低頭瞧瞧,又轉身面向他,刻意將前襟往下拉,誘人的圓弧線條若隱若現。 「你打算休息了嗎?」他眼眸轉為深邃。 「還沒,為了答謝你,我也做個飾品送你。」 「那個不急……」他一把抱起她。「沒聽過有種感謝的方式叫『以身相許』嗎?」 「啊!」她笑著尖叫,上下踢著腳。「你根本是強搶民女,我都說了要用飾品交換了嘛……」 他邪惡地說:「要不,等你送我飾品,我也以身相許好了。」 「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放心,我會讓你有物超所值的感覺。」 「無賴,原來你的斯文都是裝出來的。」衣服已經一件件被脫下來,她嘴裡抱怨,神情卻百般撩人。 「只對你無賴。」 「無賴加花言巧語……嗯……」在他不停的攻勢下,她的指控漸漸微弱,只剩低吟。 「怎麼都好……」他胡亂應著,含住她軟而豐盈的唇辦,指尖溫柔地撫過她滑細的腰間肌膚。 她的身體散發一種帶著甜味的香氣,讓人忍不住想逐寸品嚐。 這就是女人香吧! 第八章 離預定的假期結束日期只剩四天,雷家安雖然很想留在南投,但還是得回台北公司開每個月的例會。 會議結束後,她打了通電話給婁南軒的經紀人阿貝沙,威脅他交出婁南軒的作品,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利用多年好友的這層關係。 「不過,南軒不會配合做任何宣傳,你知道吧?」阿貝沙在網路視訊裡說。 「知道,如果他願意配合,我也不必求你了。」 「我可沒聽見你用『求』的語氣。」阿貝沙佯裝抱怨地說。 兩人十年前就在法國藝術學院認識,一見如故,但阿貝沙卻搶了雷家安的男朋友,雖然雷家安表現得很豁達,表示自由戀愛,沒有誰對不起誰,兩人還是好朋友,但是阿貝沙的心裡一直感到歉疚。 「還有,不要安排媒體採訪,也別讓人找到他,一定要記住,不然,我會被他丟進電熱爐,做成琉璃標本,對了,你沒讓他知道是我告訴你他的地址吧?」 「知、道、啦!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囉嗦。」雷家安心想,婁南軒又不是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