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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簡薰 男人是本能的動物,對義工這種事情通常沒興趣,但他賀明人可以做到愛情不在仁義在——就算不是青梅竹馬,看在是前女友的份上,他也願意付出相當的時間與關心。 即使清楚話說出口之後代表未來一兩個月的不太自由,可也沒辦法,他對從夏的感情很難解釋,不愛了是一回事,但放著她,他也不會好過。 前女友受傷還願意鞠躬盡瘁,有夠表率。 與他預期的感激眼神不同的,從夏拉高了聲音,「我住你家?」 「幹麼這麼驚訝?」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衣櫥裡還有好幾件她的衣服原本過幾天要拿去還給她的。 「為什麼不能驚訝?我還沒結婚耶,怎麼可以住進陌生男人家裡。」 「你說什麼?陌生男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耶,什麼叫陌生男人啊? 「唉呦,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從夏好像有點傷腦筋要怎麼解釋,「就算是青梅竹馬,但男女有別啊,又不是說我們一起長大住在一起就沒關係,男生跟女生,很不方便也很不自在,我不要啦。」 賀明人覺得好笑,忍不住虧她,「每次洗完澡包著一條浴巾就跑出來,也沒見你不方便不自在過啊?」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洗完澡包著一條浴巾就出來?」從夏漲紅臉,結巴中有點憤怒,「你偷窺?」 「誰偷窺啊……」 摸也摸過,抱也抱過,什麼叫偷窺……等一下,她剛剛說什麼?她問他怎麼會知道她洗完澡包著一條浴巾就出來? 他為什麼會不知道? 他們在一起多久啦? 雖然他爸媽不知道,她爸媽也不知道,但戀愛是事實啊,他們交往五年多,他搬過三個地方,她有那三個地方的鑰匙,不同居,但是也跟同居差不了多少,兩支牙剛,成對的拖鞋,衣櫥裡有她春夏秋冬的衣物,冰箱裡有她喜歡的飲料,她喜歡的的東西散在房子的四處。 不只她洗完澡包著浴巾就跑出來,他還清楚她洗澡從左手指尖開始,睡前要在床上翻個幾次,不捏著棉被角就睡不著。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分手勾消的是感情,又不是記憶。 他愛不愛她是一回事,但記不記得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是你偷窺,難道是我跟你講的?」 慢著,小妮子的表情真的在生氣……她……她…… 「喂。」賀明人靠近她的眼睛,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後也斂起笑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怎麼曉得的?」 圓圓的眼中只有一個字:怒。 「那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從夏用力的打了他一下——不是開玩笑,是真的在生氣,「賀明人,你不跟我講清楚,我跟你沒完。」 ☆ ☆ ☆ ☆ ☆ ☆ ☆ ☆ ☆ ☆ ☆ ☆ ☆ ☆ 「你是說,她記得你,但卻不記得你們戀愛過的這件事情?」 點頭。 「所以當你說要接她來住幾天,她把你當色狼看?」 點頭。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沈修儀拉高聲音,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看熱鬧成分,「要嘛應該是連你都不記得,怎麼會記得你,卻不記得過去?這太奇怪了吧,你沒去問醫生嗎?」 「我有問。」賀明人顯得萬分無奈,「不過因為我不是家屬,所以基於保密原則,醫生什麼也不能跟我說。」 那醫生是怎麼問他的? 您是夏小姐的親屬?不是。 夏小姐的保險專員?也不是。 那麼抱歉,基於病人隱私原則,我們不方便透露。 「我真的怎麼想都奇怪,記得我,卻不記得我們,怎麼想都很像惡作劇,但看她的樣子又是真的在生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追問的聲音大到隔壁床的老阿伯跑來問是不是夫妻吵架。」 相對於沈修儀的幸災樂禍,許君澤顯得比較實際一點,「後來你怎麼回她浴巾的那個問題?」 「我說有次她喝醉了,自己講出來的。」 許君澤揚起眉,「這樣她也信?」 「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一喝醉什麼都講,連提款卡密碼都會全部背出來,所以她就信了,然後交代我幫她問問有沒有看護。」賀明人喝了一口酒,很坦白的說,「雖然今年才剛剛過了一半,但我已經確定昨天是我今年最驚奇的一天。」 很難言喻的驚訝。 害他昨天離開醫院時整個人顯得歪歪斜斜,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肩膀上似的,走都走不好。 下午去富貴飯店跟經理談事情的時候,也顯得心不在焉。 晚上回到家,看到玄關的小兔子拖鞋,腦袋中開始放起幻燈片。 他看過嬰兒時期的朱從夏,剛剛會爬的朱從夏,開始會走的朱從夏,跟她一起洗過澡,幫她擦過口水鼻涕,一起睡午覺,整天膩在一起的直到從夏十四歲時,朱爸爸再次外派。 四年後,她自己一個人回台灣了。 就住在原本的房子。 當時,他剛退伍,還住家裡,於是兩人才有了交集,開始她的初戀,以及他最久一次的戀愛。 五年多的時間——她從大學生變成社會人,換了一次工作,他搬了三個地方,兩人一起去過幾個國家,每個月至少會有一次三天兩夜的台灣旅行,拍了上千張照片以及一堆DV,他的衣櫥裡還有好幾件她的性感內衣,然後因為一個意外,她把他們的事情全忘光了。 賀明人鬱悶到不行。 而大抵來說,男人發洩鬱悶的方法跟女人差不多,就是找朋友吐苦水。 所以在結婚工坊週一的例行休假晚上,許君澤沒有跟小女朋友莫佳旋在一起,沈修儀也沒有跟小妻子樓宇晶在一起,兩人齊齊出現在酒吧,合力安撫驚愕過度的賀明人。 沙發,音樂,調酒,昏黃的燈光,穿著清涼的美女侍者,以及,對於自己被忘記這件事情有點忿忿不平的前男友。 就在賀明人將第二杯冰威士忌倒入肚子的時候,許君澤似乎有點看不下去的開口了,「你現在是被拋棄嗎?」 「當然不是,分手是我提的。」 許君澤一臉受不了,「什麼時候了還在好面子?」 「這不是好面子,我講的是事實。」 許君澤與沈修儀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透露出相當程度的黑線。 好唄好唄,事實就事實,這位大哥這兩天的驚奇太多,身為朋友兼合夥人,他們不想落井下石。 許君澤拍拍他,「既然是分手的男女朋友,那麼記下記得根本不重要,她又不是在交往中把你忘記的,記得是當朋友,不記得也是朋友,你之前不是還擔心分手尷尬嗎?現在剛好,完全不用去想尷尬不尷尬的問題。」 沈修儀補上,「就當你們達到一筆勾消的最高境界。」 「你們——」賀明人用一種忍耐的語氣說,「真的是我朋友嗎?」 「當,然,」異口同聲。 「那你們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很鬱悶?」 「知,道,」 「那就跟我一起憤怒一下啊。」 「問題是我不知道有什麼好憤怒的咩?」沈修儀裝出小綿羊模樣,「你追她,她跟你在一起,你不想跟她在一起,人家分手也乾脆,俺怎麼看也不懂你在憤怒什麼,你不愛她,剛好人家現在也不愛你,那不是剛剛好嗎?」 他知道,都知道,但就是有一種隱隱的不甘心。 很難說清楚,如果硬要拿什麼來比喻的話,應該就是一種……呃……被拋棄的感覺吧。 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啦。 他可以不愛她,但卻不甘願她忘了他。 但現在說這些都是多餘,因為從夏選擇性失憶是事實,他再怎麼鬼吼鬼叫,也只能接受自己被從夏從記憶中抹去這件事。 唉,唉唉,唉唉唉~~ ☆ ☆ ☆ ☆ ☆ ☆ ☆ ☆ ☆ ☆ ☆ ☆ ☆ ☆ 從夏在醫院躺了四天之後,終於獲得醫生恩准出院。 隨她一起步出醫院大門的除了一堆外敷內服藥物,護背,護腰,回診單,復健科預約單之外,還有賀明人。 「現在不是工作室最忙的時候嗎?怎麼有時問來接我出院?」 「你一個人在台灣,又沒親戚在,我們從小就認識,跟兄弟姊妹差不多,當然得多照顧你一點。」賀明人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天知道他為了這段話可又練習了一整晚。 果然,從夏很接受這樣的說法,拍了他一下,「你人不錯嘛。」 苦笑,「我人一直很好。」 「我知道。」從夏嘴角微微彎起,「下次有機會我會幫你宣傳一下賀明人先生多溫柔多體貼,行了吧。」 雖然只是幫忙辦辦出院手續,但她還是滿開心的,她一生病,感覺就特別脆弱,對於別人的關懷,只有高興的份。 而且他對事情真的想得比較仔細——兩個晚上的交談,他已經順利說服她先搬去他家的事情。 其實之前是她想得太嚴重了,他講得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