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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林如是    


  這些話,張明美當然不會聽到。她帶上門出去,外頭立刻有該公司的人員引導她離開。

  等電梯的時候,她不禁回身望一眼。覺得自己渺不起眼,完全沒信心。

  電梯下來的時候,另一邊的電梯剛好上來,走出幾個人,她無心地望一眼,與最前出來的男人視線碰巧撞在一起,同時她已經邁開腳步,走進電梯。

  她驚愕回頭,屏住氣,電梯門已經緩緩關上,在那幾秒間,那男人搶到電梯前,與她正面相對,目光彷彿驚異有種惡狠。就那麼幾秒,然後電梯門便完全合上。

  張明美這才吁出氣,發覺自己驚出了一額汗。

  第十章

  這該死的偶然!

  他像個變態一樣,在她公寓樓外「站崗」,並且跟蹤她四天了。

  如果這是演電影,大概不知會賺得多少心疼淚,讚歎他多情癡心吧。但落到現實生活中,他只是像個變態,跟在她身後,注意她一舉一動;夜裡開著車,停在她公寓樓外,在車裡一坐大半個晚上。

  本來一切都結束了,他的「心結」應該算解開了,他也打算讓它過去了,徹底刪除消檔。偏偏——這該死的偶然!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衝著黃大傑,失去控制,憤怒地咆哮。

  「啊?」黃大傑一臉無辜,簡直莫名其妙。

  「還裝!她到『黃氏』應徵,你知道了,故意不告訴我,還叫我過來!你這是在報復是不是?」

  「你到底在說什麼?英傑。」黃大傑氣急敗壞起來。周英傑的指責,他沒一樣搞得清是怎麼回事。「哪個她?」

  周英傑重哼一聲。「張明美。」十分地陰沉。

  「張明美?」黃大傑皺起眉,用力想了一下,忽然才哦一聲,恍然大語似。「那個……啊,就是她啊!當時我只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可又想不起來,沒什麼印象……」他頓一下,有些抱歉卻又悻悻的。「你對我鬼吼鬼叫的,就以為我藏私,故意整你、報復你是不是?」

  周英傑又重重哼一聲。

  「我承認是我的錯,我疏忽了,但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英傑。你落井下石,害我無聊浪費了一整天,我叫你來,浪費一下你的時間也不為過吧。我沒想到會那麼巧。再說,說句不中聽的,我又不是你,哪會對一個女人惦惦唸唸,根本沒放在心上。神經的是你,我沒事幹嘛陪你一起發神經——」

  周英傑狠狠朝他瞪去,他擺個手,妥協說:「好,好,我把話收回來,你別再瞪了。我怕了你行不行,周大總經理?!相信我,這真的只是巧合。」

  世上就有這種該死的巧合與偶然,周英傑簡直無力透。

  他也沒想到自己反應會那麼大,震驚、憤怒,心潮起伏澎湃,甚至失去控制,無法保持冷靜理智。

  「你要我錄取她嗎?」黃大傑突然問。也沒等周英傑回答,就自言自語、自問自答起來說:「錄取了她,某人大概就會不時往『黃氏』集團報到……」故意覷了周英傑一眼。又作態搖搖頭。「不,不,這不是個好主意,錄取了她,她一定做不久的,到時又要找人,那太麻煩了……」又覷了周英傑一眼。

  「你有完沒完!」周英傑心煩氣躁,又瞪他一眼,「砰」一聲便甩門出去。

  然後,便是這樣了。

  這該死的偶然!他變態似跟了她四天。

  看到她在那種窩藏在公寓內的家庭式公司工作,在狹小的空間一待一整天,中午也不見她出來透氣吃飯,他心都痛起來。

  心痛?他居然為她感到心痛?!他再不承認也不行,一切根本沒有過去。過不去。他的心或許始終沒打算讓它成過去。

  跟了她四天。第一天晚上,他坐在車子裡,看她從他車前走過,回到她公寓裡。不一會,她跑下來,身上換了運動衫,沿著綠道跑過去。大概二十分鐘後,她跑回來,似乎還可看見她額頭冒出的汗。

  第二天晚上,固定時間、固定地點,他隱在車內陰暗中,看她從夜晚中跑出來。

  第三天晚上還是一樣,他強按捺住一股衝動,隱在黑暗中冷眼旁觀。

  然後,第四天——這個晚上,這刻、此時,他暗暗跟著她,始終隔著距離。她沒有馬上回家,不知為什麼,在路上晃啊晃啊。他跟著她,一直跟著,路邊時而冒出一些賣吃的小攤,香味襲人,強留客似地那味道一沾染到路過的人身上便糾纏著不退。

  他看她一路走過賣紅豆餅的、燒仙草的、烤香腸的小攤,嘴饞似兩眼骨溜溜盯著,似乎都可看到她吞口水的模樣,想買又捨不得買似。經過賣鹽酥雞的小攤,她停下來。他也停下來,看她掏了掏口袋,全是零錢,擱在手掌上算夠不夠錢,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數著。

  錢好像不夠。他看她把銅板塞回口袋,又吞口水,眼睛眨巴眨巴地,嘴饞地盯著那些鹽酥雞。

  他終於忍不住,大步衝上前去。

  「給我一份!」猛然轉身,把一路買的紅豆餅、燒仙草和烤香腸一古腦兒地全塞到她手裡。

  張明美又驚又錯愕,睜大著眼,嘴巴張開,驚訝地看著他,說不出半句話。

  「醜死了,把嘴巴閉起來。」實在教他心煩意躁,怎麼都按耐不住,忘不掉、放不下、又擱不了。

  他對她從來只有命令的口吻,完全是一種霸道。他需要這樣的霸道武裝自己,好像多不甘願多下得已似,不承認心裡揮之不去的對她和那如絲隱約的一段意念的牽掛。

  張明美還張著嘴,還處在驚愕中,他不耐煩,伸手搗住她嘴巴。

  她輕震一下,大眼驚慌朝他望來。

  他也跟著震一下,震到心脈,激盪地撲跳不止。

  「鹽酥雞好了。」小吃攤老闆吆喝。

  周英傑付了錢,把鹽酥雞再塞給張明美。

  「跟我過來。」這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張明美卻生根似站在那裡不動,有些頂不住似地看著他,又心虛般、底氣不怎麼足地,且不知哪根筋忽然不對,不合時宜、沒頭沒腦、期期艾艾說:

  「我……呃……我已經跟……跟你沒、沒關係了……」

  聽得他劍眉斜挑,眸目又陰沉起來。

  「妳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了?」高大的身子橫在她面前,將她全然籠罩,沒有縫隙可逃。

  冷漠與距離的養成,本是後天因應環境的自我防衛,慢慢成了一種性格。周英傑身上那種優等生的傲慢,當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就算該柔情蜜語時,他有的也只是霸道與蠻橫。

  「你……」張明美可憐兮兮地退縮一步。

  「妳是要乖乖跟我走?還是要我扛妳走?」

  聽起來真像威脅。張明美不禁又往後退縮,不防撞到後面經過的人,蹌踉一下,險險跌倒。

  「小心!」周英傑眼明手快,連忙跳過去拉住她。

  東西掉了一地。張明美擔心地偷覷了覷他。

  「算了。」掉了就算。拉住的手,卻沒意思放了。「跟我來。」

  理所當然拉著她,自作主張、獨行獨斷,強迫她跟著他。彷彿她是他的。是他的,就跑不了,也別想跑得了。

  一直將她拉到他車上,他才放開她。

  「妳幹麼不回家?」然後開始質問。

  「我……」這個人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理所當然?張明美又慌亂又不解。她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他這麼霸道無理,她為什麼乖乖聽他的?她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

  啊?不!她跟他之間從來就沒有關係——呃,至少,不是那種關係……她是……那個……呃……

  唉!亂了,全亂了!

  她本來就不是能冷靜思考善分析的人,思緒亂成一團,越理越糟糕。她跟他沒關係的,至少不是那種關係,只是她在AJ工作的關係,但他、但他——混亂了!

  「回答我的話。」他強要逼她開口。

  忍受不了她的沉默,要她對他有回應。

  他一逼,幾乎是反射的,張明美便可憐兮兮地開口:「你要我說什麼?」

  她承認,她真是沒出息,簡直像小媳婦一樣,懦弱不成材,逆來順受、委屈求全,沒一點骨氣個性……

  「妳為什麼不回家?」難得他耐住脾氣。

  這關他什麼事?但簡直早沒合理性可說,要不然,他憑什麼強迫她上他的車子?她為什麼就蠢得不會反抗?

  「不可以嗎?」即使是小小頂撞,語氣虛弱,聽起來也心虛得很。

  「當然不可以。」毫無疑問妥協地。

  「這是我的自由。」她仍在做垂死掙扎。

  「自由?哼!」周英傑竟冷哼一聲,更像冷笑。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禁瑟縮一下。那聲冷笑似乎在說事情尚未完呢。感覺猶如墜入蜘蛛網的蝶蟲,只有等著被吞噬的命運。「我已經把錢還給你了,也辭職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你沒有權利這樣……」越說越小聲,最後,在他眼眸冷光逼視下嘎然頓住,把未完的話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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