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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顏依依    


  難怪她生日那天會落淚得令他揪心,她始終認為她若沒來到這世上,她父親和姊姊如今猶能安然活著,母親亦能擁有健康的身體,生日對她來說不值得慶祝,僅有難過自責可言;她眼裡曾經浮現的悲傷、會默寫金剛經與背念白衣大上神咒,以及幾近斂財行徑的賺錢方式,所有所有的一切,全因她看不破的心繭,全因她摯愛卻又不敢靠近的親人。

  白天聽李虹瑜陳述完一切,他激動得直想衝上前擁抱令他萬般心憐的傻丫頭,但終究因不想打擾她和外甥女的相聚而作罷,悄悄返回公司。

  適才見到她,猜想她的心情或多或少因為與親人相見而跌入回憶裡,他刻意不提問她與外甥女相見一事,然而聽見她脫口提到她母親與外甥女,他再也抑不住心疼,一把摟她入懷。

  這些年,真的苦了她了!

  「你在說什麼?」他剛沐浴完的清爽皂香味令她心悸,掙不開他的環抱,只能在他懷裡發間疑惑。

  他輕柔的滑撫她的背,「凡事別太鑽牛角尖,很多時候想太多,累的是自己,懂嗎?」擔怕他直接提她硬加諸自個身上的克親枷鎖,會惹來她潰決的淚水,他雲淡風輕卻語重心長的勸道,暗忖再找時間解開她的心結。

  藍澄心懂他的句意,但不懂他的用心。她微仰小臉,「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他滿眸憐惜,溫柔低語,「記著,以後無論遇上什麼難過、不開心的事,我的肩膀我的懷抱,都是你最好的依靠。」

  眸心顫動,她依舊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只覺心湖盈滿撼動漣漪,似乎又更愛他了。

  胸口緊緊一束,她埋首偎進他懷裡,除了一聲細若蚊蚋的「謝謝」,再不知該說什麼,任滿腔傾吐不出的無措愁苦在胸口煨熬著她——不能愛卻深深的戀上,她該怎麼辦?

  第十章

  由朦朧惺忪的睡意醒來,床頭的時鐘已指著七點十分,單靖揚翻身而起,視線落向枕畔的空位。除非假日,澄心通常會於七點叫醒他,要他嘗她為他準備的早餐,怎地今早沒喊他?

  心思微疑的下床盥洗,他隨即走出房間,這些日子他早已習慣一早便看見她。

  「澄心——」

  屋裡安安靜靜,沒有他期待的清脆聲音回應他。

  心頭詭異的滑過一縷不安,他揚聲再喚,「澄心?」

  依舊未聞她的回應,不見她的纖影,唯獨廚房餐桌上擺放著她準備好的清粥小菜。他心中的不安加深一層,澄心從未曾像今天這樣一聲不響的出門,怎麼……

  思緒忽隨眼角瞥見壓放瓷碗下的白紙頓住,他刷地抽走它,冷不防因映入眼簾的娟秀字跡怔在那兒——

  早安,靖揚:

  老婆有離家出走的權利對不對?我……想試試。

  很高興能認識你,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很快樂。不用找我,我不回去了,若因而對你造成困擾,我只能跟你說抱歉。衷心希望你一切如意。

  澄心

  這是什麼突發狀況?該與他一起共進早餐的人兒居然留書出走?!

  有沒有搞錯?老婆要離家出走也該有個原因,哪有人像她這樣試來玩的。

  「該死的什麼又叫她不回來了?」為何他有種她想離他遠遠的感覺?

  捏皺手中紙條,單靖揚疾步走進廳裡打電話,非得聽那個莫名其妙說離家出走就出走的不良嬌妻在搞啥名堂。

  豈料她的手機沒開,家裡的電話響半天也沒人接。

  「可惡。」他用力掛上話筒,抓過茶几上的車鑰匙便往門口跨步,電話找不到人,他直接到她家逮人總可以吧!

  突地,門鈴響起。

  直覺認為是無故蹺家今他擔心,該抓來打屁股的伊人去而復返,他一個箭步上前拉開門,劈頭便道:「一大早就讓我找不到人,你存心讓我急讓我氣……怎麼是你們?」微快的薄責忽轉為一句訝問,他詫看站在門外的兩人。

  「聽單大哥說你和澄心結婚了,我特地找他陪我來請你們夫妻吃早餐,跟你們道聲恭喜。」顏築巧笑倩兮,話裡有所隱瞞,實情為這陣子答應單大哥不貿然打攪這對新婚夫妻的她,很想瞧瞧靖揚如何疼寵他的妻子,今天終於忍不住好奇致電單大哥,硬要他陪她來一探究竟。

  銳利的黑眸不客氣的睞向自家大哥,「你不曉得我有下床氣?」他的心已經夠煩亂,老大什麼時候不挑,偏挑這時與顏築來湊熱鬧吵他。

  單擢安唇邊有抹很冤枉的苦笑,微瞄瞪一旁偷偷吐舌頭的「元兇」,若非顏築堅持他若不陪她來,她就自個登門瞧靖揚跟澄心如何相親相愛,他擔心她徒添事端,否則何需吃力不討好的跟著一同前來。不過他記得自家老弟是酷了點,好像並沒有下床氣。

  「你開門時的嚷嚷是說澄心嗎?她出去了?」他狡猾的拾出澄心引開他對兩人唐突來訪的苛責,同時也問出心裡的疑問,能令靖揚有下床氣的,除了他的寶貝妻子,應該沒有別人。

  「對呀,你說什麼一大早就讓你找不到人,讓你急讓你氣的,澄心不在家嗎?」顏築自動進入屋裡,她就是為看高中同學和靖揚的相處情形才來,女主角沒在場怎麼行。「澄心——」

  「她不在。」單靖揚硬聲截去她的喚喊,胸中因見不到心上人的焦急浮躁,因為兩人相繼提及她的名字而更顯浮動。

  「不在?去買早餐?」顏築猜測。

  隨後進屋的單擢安不作這麼想。「發生什麼事?你的臉色不大對勁。」

  經他一提,顏築總算注意到單靖揚濃眉幾欲打結。腦袋一溜,她驚呼,「你不會是和澄心吵架,把她氣走吧?」

  「我沒有!」他疼她、憐惜她尚且不及,怎捨得氣她。

  「那她人呢?」瞧見他的激動,單擢安愈發覺得事情古怪。

  「我怎麼知道,我一醒來她就不見了。」

  「耶?」顏築睜大眼,這算哪門子回答。

  單擢安眼尖的瞟見他手中握著白紙,直覺那是解開謎題的關鍵,趁他不備抓住他的手搶過它,攤開被捏得皺巴巴的紙看個仔細——「赫!離家出走?」

  「什麼東西?」顏築先單靖揚一步抓下白紙看,而後換她錯愕嘩嚷,「澄心離家出走?!」

  「該死的你們非得一個叫得比一個大聲。」怕他的心不夠亂是嗎?

  「無緣無故澄心怎會說她想試離家出走的權利?」單擢安隨他瞠視的問。

  顏築亦不畏他冷熱交雜的逼人視線,一逕接話,「她還說她不回來了,這是什麼意思?單大哥說你們感情很好,怎麼我才來恭喜你們,新娘子竟離家出走,你欺負她厚?」

  「別冤枉我,昨晚澄心就像往常一樣偎在我懷裡睡,我們連半句架都沒吵,今天她也替我煮了早餐,哪裡曉得她會留書出走。」單靖揚心煩意亂的爬抓頭髮,昨夜的晚安吻澄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回應都要溫馴熱情,讓他險些把持不住的要了她,他委實想不透為何—覺醒來,她會離家。

  豈有此理的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單擢安與顏築面面相覷,小倆口整夜相擁而眠,情感之深可想而知,然而為何澄心突然離家出走?他正想叫老弟仔細回想有何可疑之處,忽見他像記起什麼似的衝進臥房,他和顏築隨後跟上。

  進房裡的單靖揚迅速由衣架上的西裝口袋內掏出一張紙,拿起手機按照昨天李虹瑜留給他的聯絡電話撥號。也許澄心在她那裡。

  「表姊嗎?我是單靖揚,澄心有沒有過去找你?」電話一接通,他問得急切。

  來到門口的單擢安微微挑眉,靖揚是打給哪個表姊,還跟澄心很熟。

  只聽難掩惶亂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的他再道:「她沒去找你?可是她一早留言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電話裡傳來單靖揚預料得到的揚聲高呼。

  他耐著性子解釋,「我們沒吵架,昨天也沒告訴她與你碰面的事,但我一早起來就不見她的人影,她的手機沒開,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

  李虹瑜納悶,「這就怪了,你們沒吵嘴,她也和你同居,顯見她很愛你——」

  「她沒說過這句話。」

  她愣住,「你是說,澄心不愛你?」如果不愛怎會與他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在窗前停下踅踱的步伐,挑看窗外的深眸透著不安,「我的真心日月可監,但是她……或許有所保留。」斟酌了下,沒打算供出兩人假結婚的他給了模稜兩可的答案,而那句有所保留,亦是對自己的安撫。

  經過多日的相處,他可以感覺澄心是在乎他的,多少有些喜歡他,然他無法確定,這是否僅止自己情心深陷的錯覺,也許她不過當他是假老公,丁點也未受他吸引。

  門邊的單擢安與顏築聽見他的話雙雙一愕,靖揚是指他的新娘不若他愛她那樣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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