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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楊莉雅 江若帆望著阿玲的身影遠去,不禁皺眉歎氣,往日的阿玲活潑可愛,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她現在笑得更大聲,叫得更響亮,但那雙眼睛已失去昔日飛揚的神采,難道他真的是罪魁禍首嗎?不行,一定要找她好好談談。 江若帆想到這兒便踩下油門,跟了上去,最後他們停在一間酒吧門前,江若帆則選了個隱蔽的角落,從照後鏡裡正好可以看到進出口。 大的過了兩個小時,阿玲帶著醉意出來,靠在兩個男子身上,嘴裡不知說著什麼。江若帆馬上下車奔了過去。 「阿玲,你跟我回去。」 阿玲醉眼朦朧,「你怎麼又來了?我還以為你跟菲姊度蜜月去了。哈哈哈哈!」 「阿玲,你在說什麼?你醉了,快跟我回去。」 「喂喂,你滾開點好不好?我們阿玲不願跟你說話,她要跟我們走,是不是,阿玲?」其中一個男子不懷好意地說道,還伸手在阿玲臉上輕佻摸了幾下。 「對!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你們把他趕——趕走。」 江若帆知道阿玲醉成這樣,跟那幾個人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當機立斷一把拉過阿玲,往車子裡拖,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江若帆已經開著車走了。 回到江家,阿玲還糊里糊塗地說著話,一會兒哭一會見笑,江若帆讓她躺在沙發上,叫女傭倒了杯濃茶用來解酒。 「哇」地一下,阿玲大口大口地吐了起來,濺得若帆西裝到處都是,滿屋子酒氣。若帆脫了外套,叫人來打掃客廳,然後抱起阿玲讓她睡到若雲的房間裡去。 吐了一陣之後,阿玲的酒也醒了大半,半睜著眼問若帆:「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醉了,先睡一覺再說。」若帆替她蓋好被就要走,不料被阿玲拉住。 「你怎麼又要走了?你別走,好嗎?別走。」阿玲說著說著眼睛慢慢閉上了,卻還抓著若帆的手,若帆輕輕地把她的手拿開塞進被子裡。阿玲睡著的時候嘴微微張著,似乎還有話沒說完,臉蛋因為酒力的緣故紅撲撲的,眉眼和唇還殘留著濃妝,看上去和她本來的面目很不協調。江若帆搖搖頭,說道:「阿玲,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呢?」 第二天一早,阿玲強忍著宿醉帶來的劇烈頭痛步下樓來,江若帆已在餐桌前等著她,不等阿玲開口便說:「阿玲,來,我們談談。」 阿玲倔強的說:「有什麼好談的,你根本不在乎我。」 若帆真誠地說:「阿玲,我在乎你,我在乎你的程度不下於若雲,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要的不是你對妹妹的在乎,我只知道你變了,你變了!」阿玲委屈的哭喊著。 「我沒有變,我原來怎麼對你,現在還是怎樣對你,我根本沒變。」 「你騙我,我知道菲姊一來,你眼中就只有她一個人,你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我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 「阿玲,不要自己騙自己,存在我們之間的感覺不是愛情,你以後會接觸到很多好男孩,你還有很多選擇的機會,等你遇上了就會明白。」 阿玲帶著哽咽的聲音問:「真的嗎?我不相信。」 江若帆見阿玲的語氣和緩下來,寬慰地笑道:「傻丫頭,我騙過你嗎?相信我,而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在乎的好妹妹。」 阿玲沉默半天,然後抬起頭望著江若帆問:「你真的很愛菲姊?」 江若帆認真地點了點頭。 阿玲又是沉默,半晌問道:「我很傻,是不是?這些年來,我一直自己在騙自己,我好傻。」 「現在你明白了?」 「嗯,昨晚你就該狠狠的教訓我,我會清醒地更快。」 「阿玲,你長大了。」江若帆故意捏了捏阿玲的鼻子。 阿玲白了江若帆一眼,說:「哦,原來你從來沒把我當大人看待過。」 「當然,你本來就是個小女孩嘛!」 「哼!」阿玲把嘴翹得老高。 「哇!你這個樣子好難看。頭也沒梳,臉也沒洗,我幸虧不是你老公,不然準會嚇跑。」江若帆故意跟她開玩笑。 阿玲果然急了,連忙往浴室沖,邊跑邊叫,「你等著,江若帆,等我洗好臉再跟你算帳。」 第五章 一個月靜悄悄地過去了,雖然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但他們都在默默地等待,等待林菲的歸來。 江若帆這幾天經常開車到林菲的住處,但結果總是失望。 今天是最後一天,江若帆整個下午都坐在林菲寓所斜對面的一家餐館裡,過路的行人從他眼前匆匆經過,一直等到夜色闌珊時仍不見林菲的身影,江若帆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積了滿滿一缸的煙蒂。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小孩,直走到江若帆桌前,遞給他一個信封:「叔叔,有個阿姨讓我交給你一樣東西。」 江若帆一把抓住小孩的肩膀,急急地問道:「她人呢?她在哪兒?」 小孩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說完便掙開他的雙手跑出去了。 江若帆追到門口,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林菲,想起那只信封,打開一看,是卷錄音帶,他帶著滿心疑問。江若帆急切地回到家,到書房裡一個人打開錄音機,林菲低哀輕柔的聲音從音響裡飄了出來。 若帆,你好: 讓你等了一個月,真對不起,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沒有勇氣開口,更沒有勇氣面對面地和你談,所以只有籍助這卷錄音帶,請你耐心地聽完,好嗎? 我想告訴你的是曾經發生在我身上,我極力想忘掉卻又揮之不去的一段往事。 那是十年前,我剛滿十六歲,還在學校唸書,下午放了學就到老師家學畫,那個老師很好,我曾對你提起過。老師有個朋友是個商人,經常到老師那兒買畫,我在老師家碰見近幾次,卻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那天下雨,我仍舊到老師家畫畫,老師不在家,我一個人待在畫室裡。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原來是他。他雖然四十多歲,但不凡的氣質、親切的談吐使他看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他一邊看我畫畫,一邊問我學校和家裡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我,我好感動。我們聊了一個下午,直到老師回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竟然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聊了那麼久,而且把自己的許多心事一傾而出,我覺得他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我那時還小,不懂得什麼是愛,只是朦朦朧朧的有種說不出的感情。莫名的快樂,莫名的惆悵,我每天都在盼望著見到他,期待著與他說話。從那個雨天的午後開始,我寫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記,然後燒掉,再寫,再燒;可是從那個雨天的午後,我再也沒有見著他,我沒有了他的消息,有的只是短暫的回憶。 我再次見到他,已是一年半之後,在老師的畫展裡。或許他已把我淡忘,而我卻日日思念著他。當時,我只知這他在那兒,離我很近,他風度翩翩地與身旁的人們低語。終於,他看見我,帶著微笑向我走來,那一刻我知道他還記得我,心中的喜悅使我怔在那兒。 他說他很忙,常往返於新加坡、日本、美國之間做生意,沒時間去老師家。說著取出他的電話號碼和地址給我,只對我說了一句:「歡迎你到我家玩。」 我默默地接受,點頭微笑,然後他就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覺得鼻子發酸,回到家後,忍不往哭了起來。不知這是高興還是酸楚,我只想哭,痛痛快快地哭。 後來,我拿著他的地址去找他,他沒有一點驚訝之色,彷彿早已知道我會去找他。後來,老師移民美國,我因父母早逝,便寄養在舅舅家,但感覺上我總是外人,他的出現給了我失去已久的歸屬感。平時,我除了到野外寫生,就是去他家。 他告訴我他的妻子很早就病故了,兒子在美國親戚家居住,這兒只有他一人。我的天真讓我毫無懷疑地相信了他。 我與他的交往很秘密,他不讓我認識他的任何一位朋友和親戚,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別的都無所謂。我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我們之間的諸多差距。我愛他,他也愛我,這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真的十分幼稚。 有一天晚上他告訴我,他第二天要去新加坡。我問多久,他說一個月,我說太長了,他說會給我打電話的,我還是覺得有點難過,我的眼眶泛紅,我過了好久,說了一句話,「我真的離不開你了。」他專注、深情地望著我,然後低下頭吻了我,把我抱上了床,那個晚上我迷失了自己,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交給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