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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顏淨    


  「是嗎?所以我才初次見到他,就像掏盡了永生永世所有的情感,今生只能為他一人動情。」君印的瞳中閃著無助,她真的一生一世就只會愛上那個人嗎?

  「孩子,為師的一再說你情障太重,修不成正果,既然如此,為師的也只好放你去了。但你要記住,無論受了多大的傷害,犯了多少罪孽,佛祖是不會捨棄你的。」方圓師太苦口婆心地想把她畢生信奉的理念傳到君印心底。

  君印卻在瞬間靜下心緒,點點頭將師太的話聽到心坎裡。

  她這一生是不會背棄佛祖的,因佛祖不會放棄她,她永遠是她休息的依歸。

  「我明白,但師太,我還是要剃度出家,一生侍奉佛祖,情愛會滅肉身會滅,唯有佛理不滅,這不是您向來教我的嗎?此時又為什麼要放我去呢?我會依佛門的信念甚堅,師太何不收我為徒,如此,君印方能早日修成正果。」君印柔聲地向方圓師太說道,聲音雖柔,眼瞳中潛著難以抹殺的堅持。

  七年前,她從眾人捧在手掌心的郡主,變成人人躲避的罪人,人世冷暖詐變,她早看得透了。情愛會死,肉身會死,唯佛理不變,一個情難算什麼,今世不得來世再修,她終有忘卻小愛脫離輪迴之苦的一日。

  家境的劇變後,她變得太過憤世嫉俗,都要感謝方圓師太教導有方,師太其實一直希望她能正式皈依佛門,而她又怎能辜負師太的苦心?心痛又算什麼,修行的路上總有誘因,她又何必太在意呢?等待日子過去,所有的痛楚都會化為塵土,不復最初的絢爛光彩。

  可為什麼,說話的同時,心疼痛得令她幾欲死去,是因為她在說謊嗎?因為她不要情愛是假的,是因為知道永遠得不到,所以她寧願在最初就放棄不愛,以保護自己無人疼惜的心嗎?

  不知情的方圓師太卻頻頻點頭微笑,心內高興她總算沒有白疼君印,欣喜於她能在一瞬間從迷惘中省悟。

  「這次到皇城去,只待四日,我想你應能勝任。」師太信任地看著君印隱隱含著悲傷的眸子。「去擦藥吧!好孩子。」

  「四日……」她輕聲念道,她總覺得那四日怕會像一世般長久。

  第二章

  昕岑獨自一人落寞坐在湖畔,無神地將身旁的扁石一顆顆扔進湖中。

  多日來他的心底仍是想著那日的女子,想著她堅決不悔的眼神,想著她無聲的悲傷。

  那時他竟想得那麼輕鬆,覺得回宮再找個美麗可人的女子擁入懷中,即可將她忘懷,怎麼也沒想到,除了她,他對其他人竟再沒渴求了。離開越久,越是思念。

  腦海中浮現的,只有包裹在她寬鬆外衣下的白細肌膚。他曾擁抱過這個身體,溫暖地貼合,感覺她的圓潤小巧,她的柔軟細緻。

  當那粉紅薄致的唇,微微地張合著,一股熱氣忽由體內升了上來。他多想緊緊擁住她,狠狠地吮吻著,宣告她是他一個人的。

  可為什麼偏偏是她呢?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沒有冶艷的容顏,曼妙的身段。

  那張素淨的臉……想起了女子的容顏,他不由得怒意上升。堂堂一國之君,為何要受她的蠱惑?

  「我聽說你提前回來了,原本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還真的回來了。」一名年輕高大的男子,帶著溫和穩重的容顏走近昕岑。

  昕岑僅抬眼瞄了他一眼,再度垂下視線,揚手又扔了顆石頭進湖。

  「一回來沒見你上早朝,也沒見你到後宮走動。」昕岑的大哥明王爺銘徽,依然帶著微笑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昕岑每年從定國庵回來時,總是先到後宮發洩一番,才發回宮的消息。

  「尚書令張力恆又在逼你成婚了,你怎麼說?」見昕岑沒有回應,他自顧自地問道。

  「又是那個老傢伙嗎?」既然他那麼想娶老婆,那我下次出遊的時候,多幫他物色幾個好了,看他想娶幾次就娶幾次。」昕岑邪眸微抬,透露著嘲諷的光芒。

  他早看那個古板的老頭不順眼了,若不是知道張力恆真的在關心他,且又曾是他的太傅,他早讓尚書令換人了。

  「後宮裡正式受到冊封的,也不過只有許美人和華美人兩人,而兩人都沒有生育,張大人著急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銘徽以客觀的角度勸解昕岑對尚書令出氣憤,亦想勸昕岑早日成婚。他登基時因年紀還輕,所以大臣們不急,可三年來他沒有任何立後的打算,外面的女人卻一個玩過一個,使大臣們和銘徽都不得不對他的婚事關心了起來。

  「何況你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了。」銘徽中肯地發表己見。

  「若你也想娶的話,我毫無意見。」昕岑漠然地笑了笑,沒有感情的眸子令銘徽心底發麻。

  見為兄的不知所措,他瞬間低垂下銳利的視線,換成帶著悲傷的黯然。

  眼前又浮現那日的女子,心亦微微地抽痛起來。

  「我有喜歡的人了,除了她我不想冊封任何人為後。」他輕然一笑,笑得有些幻然。

  這一生,他大概只為那名女子而悸動吧!遇上她,他才知道自己還有一顆在乎的心,既然如此,他何能立別人為後?

  銘徽頃刻間看得呆然,他不知道他向來狂炙的皇弟,也會有一顆愛人的心。

  「祈福中我遇見了一名女子,不是太美,最多稱得上俏麗,身材也不算姣好,可是僅見一面,我就忘不了她。」昕岑低聲失笑,他自己也不太敢相信這種玩戲般的事,會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而且,他竟還不知道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去查查不就好了。」銘徽不太瞭解地提出己見,他不懂向來冷靜的皇弟,何以會為了一個女子變成這樣。

  「我答應放過她,不去追查她的!如果我沒再遇見她的話。」想到她,昕岑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咦!」銘徽不理解地看著昕岑。昕岑向來只思慮到自己的心情,他從不知道,他也會考慮旁人的想法。

  他和昕岑素來交好,雖然他也曾嫉妒過昕岑的受寵,但早已在歲月流逝中淡化消失,而今他是真心的為昕岑欣喜與煩憂。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或許我仍能不考慮到她的想法,可是我確定我是真的愛她啊……她的快樂傷悲,教我如何不去在意。」昕岑勉強苦笑著繼續道。

  「但她竟就這麼篤定的告訴我,她決心要剃度出家,說什麼情愛會死,肉身會死,唯有佛理不滅不改,去她的佛理!若我真要她的人,看她的佛祖如何救她!」他恨恨地說道,語調中難掩憤怒。

  「沒想到你是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了。」銘徽喟然地說道,搖搖頭歎了口氣。

  「那又怎樣?她要的不是我,是那些不會動不會走的神佛,我愛不愛她,又有何干?」

  體會到昕岑的無奈與心痛,銘徽無言以對。半晌,他打破了沉默。「我聽說,方圓師太將派一干女尼到宮中,代替你為天下祈福,你打算將她們安置在哪兒?」

  「後山旁不是有座小廟?就在那兒吧——反正那些傢伙不就喜歡和神像在一道。」昕岑意興闌珊地隨口說了個地方,對他來說,這已是莫大恩賜了。

  「怎麼說她們也是來為天下蒼生祈福的人,住後宮旁怕是不太好吧?」銘徽盡量以婉轉的口吻表示他的不贊同,卻只換來昕岑冷眼以待。

  「定國庵不是挺好的,她們那兒不住跑到皇城來做什麼?我沒趕她們回去已經算不錯了。」他素來對神佛沒有敬意,連帶的尼姑也沒有好感。「你既然這麼關心她們,接待的事宜就交給你去辦好了。」

  言畢他返身就走,足尖一點,瞬間已至十丈之外,讓想抗議的銘徽,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們明天就到,你總該露個面吧。」銘徽對著昕岑遠去的背影大喊,昕岑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知道昕岑聽是聽到了,可是人會不會到,他不能確定。

  唉——昕岑失神至此,可見他是真的愛上那個人了。

  ※  ※  ※  ※  ※

  大清早,天未大明,一群女尼,誦著祈福的法語,—踏著平穩的步伐,走入深似海的皇城中。

  君印無言地跟在眾人身後,口中猶喃喃念著法語,不帶任何感情地步入宮殿。

  她曾在這裡生活過,就在這裡,決定了她的一生,決定了她的愛恨生死。

  環視四周,巍巍然的城牆高聳依舊;而她卻仍如以往的渺小。什麼都改變不了,亦沒有改變的能耐和立場。

  她悠悠地歎了口氣,微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她此生的結局已定,今生永世都不會變,她終會在定國庵內削髮為尼。

  一行人在掌門太監的帶領下,走進備好清茶的小苑中。

  君印隨著示人坐於雕花長椅上,無神地垂頭不語。莫名的恐懼,令她隱隱感受到,將會有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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