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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言子 大殿正中的神柱上綁著一名女子,女子臉面素淨,未施脂粉,一身紫色的衫裙無疑地將她皎潔的臉頰襯托得更為光淨。 鬢旁的髮絲貼伏在頰腮邊,女子垂俯著頭,讓週遭的眾人瞧不仔細她的表情,甚至於她那張教人過目難忘的姣美容顏。 哈達終於走至女子的面前,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狡猾意圖。他揚高手臂,仰頭喃喃地念道: 「古白族的先祖聖靈啊!請賜予我們保護聖地的堅強勇氣;請賜予我們識人的智慧--」哈達猛不防地將舉起的雙手劃向眼前的女子,十根指腹幾乎已快貼近她的下頦。 「讓這位異端邪族的女妖,快快在王的面前現出原形吧!」語罷,一掌瞬間摑在她細白的肌膚上,五指紅痕立刻顯而易見。 族內開始傳起了騷動聲,由小漸大的喧嘩開來。大家都知曉,祭師哈達向來倚仗著搶王的信任而肆意妄為慣了,這回,又該看他要怎樣地藉題發揮! 見女子似乎無動於衷,身子挪也不挪半下,哈達捉弄人的情緒顯得有些惱火了。於是,他再度揚高厚掌,對準另一面光滑柔嫩的臉頰伺機俯衝而下-- 「夠了!」大殿深處傳來了喝令聲。 可哈達急衝的手勁兒哪止得住呢?待聽到制止令時,另一記巴掌早已經甩過了女子的半壁臉頰。 這一巴掌摑得既猛又狠,只消一會兒功夫的時間,就瞧見細細的血水從女子的唇角旁斜洩而出。 「咳!」搶王撒麻站起身,偉岸的身形挺立在座椅前,他從眼縫間瞅過哈達,再宣告一次。「本王說,夠了!」 他說話的語氣並不是端著權威者的強勢壓人,反倒有一種令旁人摸不清頭緒的冷靜試探。天知道這樣的領袖才教人心生顫視哪!每一刻鐘都必須活在揣想臆測的下屬,若沒急掉半條命,白髮恐也早生了吧! 「搶……搶王?」哈達不明白搶王為何又中途喝止了他?是他哪個步驟有了閃失嗎?現在,他的腦子裡起碼得轉出十來個為什麼才能招架得住搶王迎上來的不滿目光。 搶王撒麻一步一步跨越過他腳下的石階。大殿中寬廣的空間等待著搶王的來臨。他每向前行一步路,聳高的長影就黑鴉鴉地向前一步,掃在每個人的臉孔上,造成一片黑白分明的陰影。 「既然她是本王擄回來的人犯,這審囚的差事兒,也該由本王親自來擔待才作數!」語畢,搶王不露痕跡地走近他的女囚身畔,並伸掌抬住她的下頦。 嗯,細嫩的肌膚顯然是頂不住方纔的兩個巴掌,而生起了一粒粒點狀的小碎疹。由此可證,這女人的生活環境應屬優渥才是。 照理,蒙古王娶親若非同族之人的話,也該是和南方的大明朝結姻才對,可這女子的衣著打扮,卻怎麼瞧也不像個公主、郡主的。怪就怪在這了,蒙古王犯得著為了娶個女人,而如此大費周章地發動戰事嗎? 除非……這是個不尋常的女人。 想至此,搶王撒麻緊抿的唇形竟然輕輕綻開了一條笑痕。沒錯,他又想起初見她的第一眼時,那種心靈上的震撼了。 他抬住她下頦的手指輕輕地掄了幾下,才開口說道: 「唉!真是教本王心疼啊!明明是那麼美的一張臉蛋,怎麼會有人捨得打在上面呢?」 女子的臉上保有淡漠的表情,不皺眉、不招眼,沒有驚嚇,亦無畏怕。一副生死與她何干的態度。 不冷、不熱,沒有任何的溫度。這表情不禁更挑起了搶王好奇的冒險心。他就不信這世上真有不尋常的奇女子。 「女人,就是要讓男人憐惜的嘛……」他的尾音還未結束,唇就已經朝向她淌血的唇角游移而去…… 「畜牲!」 突然的一句咒罵是由撒麻唇下的另一張唇裡所發出來的。他的手離開她柔細的現頰,轉而撐在神柱兩邊,好讓雙臂能輕輕鬆鬆地環過她的頭。 撒麻俯下臉,恰巧迎上女子抬起的雙眸。她的頸子倨傲地昂挺著,眼神輕蔑地瞅過他,再不帶絲毫情感似地掠視大殿裡的其餘人,緩緩開口。 「天底下的男人果然全都是倚仗蠻力的畜牲。」她將眸光重新調回搶王撒麻的面前,雖然望著他,眼神卻彷彿根本不在乎似地穿越過他的瞳仁。「即使被擄為囚,我虹神女還是唯一無二的虹神女,可你們……就永遠只配充作畜牲了。」 虹神女傲然地與搶王四目逼視,彼此都沒有退讓的意思。四下寂寥無聲,因為誰都不敢想像頂撞搶王的後果…… 撒麻的眼神裡有一小簇青藍色的火苗,隨著凝視她的時間愈長,火星的顏色就愈渾濁。愈凝望,則愈燃燒。 「呃……呵呵呵呵呵……」渾厚的笑聲頓由他的口中發出,再穿射進每一個早已等得不知所措的群臣心底去。 有趣!實在有趣!天底下竟然真有不畏男權的女人哪!這個新發現,倒真教撒麻不得不重新評估這女囚的價值了。 或許,漠南蒙古王會願意跟他談談這樁交易的細節吧!嗯,有意思! ??? 雙手交疊著被綁束在石樁上的虹神女表情凝肅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冰涼的寒水,正以一種極慢的速度緩緩地蓋過她的腳踝。 她被那群陌生人囚禁在一座地底的水牢裡,四周除了聳立的石灰牆以外,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樣可以辨別的東西了吧! 呃,還有還有,怎麼可以忘了呀!她的身邊還有一整片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黑暗,正如影隨行地包裹住了她呢!是啊,還有黑暗。 至於自己到底為何會被一群又一群的陌生男人搶過來、擄過去地帶著走……虹神女緊抿的唇透出了一絲縫隙,她明白,那是上天對神女的一種考驗。而考驗的過程原本就得歷經重重的誘惑與煎熬。 從被天選作為「女兒虹」帶領者的那一刻起,虹神女這個人,甚至於連「虹神女」這名字所被指賦的意義,便已不再是這副肉身的軀殼所能夠承受的了。她是上天派在人間守護淨土的使徒,是「女兒虹」裡血統迥異的神女傳人…… 腳邊淙淙的流水聲灌進了虹神女的耳朵裡,這電擊似的警訊瞬間在黑暗裡替她注入了一劑強而有效的凝聚力。她必須更努力些才行,虹神女對心中的自己如此說。 「嘩……嘩嘩……」不曉得怎麼回事,那些從底層冒出的水竟像湧泉似地由地面下猙獰著狂奔出來。 才片刻時間,那水已經無所控制地淹漫過虹神女的臀腰間了。她強迫自己靜下愈漸混亂的心緒。雜由心生,禍從亂出,是啊,此刻唯有鎮定心念,方可解救自己脫離危困。 鎮定、鎮定、鎮定……虹神女心底一面不斷砥礪著自個兒,透亮的眼睛亦沒有忘記努力搜尋任何可以幫助她的東西。 「只要生命就好,只要有生命我就可以……」正在虹神女細聲喃念的當兒,一陣嘈雜之聲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隨著聲音調動視線。 「吱吱吱吱……」是--老鼠。髒亂的地牢內理應藏躲了許多不肯見人的鼠輩們才是,如今水滿成災,就算是老鼠也得遷離逃命去呀! 鼠兒啊鼠兒,聽令於我虹神女的請願吧!鼠兒,倘若你們真有靈性,就請聽令於我,聽令於我…… 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就這麼發生了。那些原本胡亂奔逃的老鼠們竟開始成群結隊地進虹神女的方向有序地步去,並且,彷彿與虹神女約定好似地,齊齊越過石樁,一隻一隻排開來替她嚙咬著綁住她的粗繩結,約莫百來隻老鼠,一會兒功夫便為虹神女解決了繩子的問題。 像咒語開解似地,鼠輩們又重新回到了原本光竄的步調,以一種動物本能的力量,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 鬆綁後的虹神女得即刻準備下一個自救的步驟了。她來回審視著方才救過她的鼠兒們的逃亡路徑,那是環繞著整座密閉地牢的石灰牆最頂層。 虹神女幾乎想送給自己一個燦爛的微笑了,生命真是上天賜給她最最珍貴的禮物啊!沒錯,這座拘禁罪犯的地牢雖然是人造的,可它真正歸屬的主人卻並非人類,而是把它摸得熟透了的鼠輩們才對!動物之於求生,自有一套完美的特殊技能,她相信這個亙古不變的事實。於是,她很快地便確定自救的路線圖了。 那些水聲早已接近虹神女的耳畔,它以舞蹈的姿態狂浪地衝擊著她身體的各部位。既然如此,就勢著水勢吧!老鼠怕水,所以早早攀爬著尚未被水流淹蓋的干牆離開,可「女兒虹」裡的女子哪有不諳水性的道理? 眼見大水將虹神女的身體漸漸掩覆,她深吸一口氣兒,舒展開四肢,放心地任憑寒涼的溫度以持續升漲的勢力,帶領她一點一點地接近地牢的最頂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