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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言子 「虹嵐女,」她抓著的手更加緊縛。「答應我,絕不復……仇。」 虹嵐女起先不接腔,慎長地盯住虹神女認真的表情和眼神好一會兒,才終於親口給予承諾:「好,絕不復仇。」 其實,這答案由虹嵐女口中說出是必然的。先祖們千百年來傳下的律令哲理,都曾在在教誨著她們切莫憎恨樹敵,唯有定靜方是良策。 接著,她挺身準備將虹神女扛至肩背上。「那咱們現在便趕緊離開這兒吧!」 就在這當口,鐵牢的門板打開-- 「慢著!別動我的虹神女!」走進來的,是個身穿漆黑色裝束的男人。他雖蒙住臉面,但從透出的眼睛底,仍然可見一雙炯厲的眸光。 虹嵐女眼中隨即露出戒備的防衛姿勢,視線快速地在黑衣人的身上打量一番。是的,沒有聽錯,他的確說的是「我的虹神女」。 從這人衣著的模樣看來,絕對不會是前來交班的牢役之輩,而蒙住臉面的舉止,也顯然是不想讓人認出他是誰。 三更半夜私闖刑牢的人,若不是想對刑囚逼供,那豈非也同她一樣是準備來--劫獄? 思忖之後,虹嵐女露出既驚愕又懷疑的眼神望向他。 黑衣人點點頭,說: 「沒錯,你猜的便是我要做的事。」他慢慢朝向她們倆踱近。「只不過,還是教你搶先了一步。」 既然都是有志一同預備伺機劫獄,那虹嵐女也就無所忌諱地繼續做起先前尚未完成的動作,將虹神女重新再扛至她的肩背上。 「即便如此,我也絕不會讓你從我面前把虹神女給搶走的!」 「這不是搶,我是要帶她回去她本該屬於的地方。」 黑衣人不理會,逕自靠近她們。「虹神女早已做過選擇,她選擇了我。」他伸手想去觸摸虹神女的額頭,剛要碰到時,才窺見她臉上的傷口和血跡,一腔的怒火全噴了出來。「天殺的!該死的畜牲!看我不扒了他們的皮--」 再也顧不得一切了,黑衣人旋身從虹嵐女身畔奪下虹神女,將她緊緊地擁入自己的懷抱裡,又撫又摸。 「對不起!虹神女,都怪我來得太遲了!」他懺悔道。每一個字裡皆是濃稠地化不開的深情。 「……是……是……」虹神女化了水似的眸子微微掀開,想用自己的眼睛去尋找。這樣的體溫好熟悉呵? 黑衣人抱起她,轉頭詢問虹嵐女。「你是虹神女的族親吧,那麼你也……?」 「我跟神女不同,可我有武功。」虹嵐女一聽便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 這下子,黑衣人的決心也就更加確定了。「還是讓我這個搶王帶她走吧!你的武功保護自己或許足夠,但若加個傷重的虹神女,你真以為你們出得去嗎?」 搶王知道他們三人都該盡速離開這座囚人的刑牢不可,因為再過不久,天便要亮了。到時,她倆不僅走不出古白族,恐怕就連他想要保護她們的立場也…… 第八章 說著,虹神女自己眸眶底酸楚的淚水也伴著泉湧而出,每吻一記,便也流出一串與他的相和。 密室中極其安靜。 一切陳設樸拙簡單,全都是塞北的風情。 牆邊有張大石床,頂頭睡臥著虹神女的倩影,看樣子,她顯然是還沒有醒。 這居處位在族王寢宮正下方,歷來唯有古白族的王才會知道。因此,目前除了搶王一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它。 不過,若待虹神女醒來,也許會有第二個人了吧。 石門開啟,搶王踩過一階階的斜梯走下來,進入了密室。 他走近高石床,轉頭看向虹神女。她實在太沉靜了,沉靜到幾乎令人以為不存在了似。但再細看到她胸口均勻平順的呼吸,才總算放下心。 搶王將手撫在虹神女纍纍的傷痕上,沿著臉頰、唇角、頸子、肩胛、手臂……及至最微末的手指頭。他把自己的手掌貼著她的,然後覆蓋住。 天啊!這便是他口口聲聲承諾過的愛嗎? 怎麼膽敢說這就是愛呀?他竟然差點就用這樣的愛害死了她! 若不是擺在眼前鐵錚錚的人證物證;若不是族人視死如歸的苦諫;若不是對於虹神女所做的事產生了質疑;若不是一時鬼迷心竅相信了她的背叛…… 直到現在,搶王才總算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縱使再有更多的若不是,也無法抵過他心中對她最單純的情願。 情願她不受苦、情願她醒過來、情願她原諒他。 虹神女,虹神女,虹神女……搶王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叫喚道。只希望,虹神女能快些醒過來,還有太多的話都沒來得及告訴她呢。 他要說,再沒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粉碎他想要與她相守的決心。 時間彷彿就在這密室中靜止,一刻一刻地,沒有風聲、沒有草動,除了心跳,聽不到任何經過的痕跡。 忽然,虹神女被覆住的纖指微微地顫了顫。很快的,搶王立即就感覺到了,他感覺得到她在他掌心裡最微弱的一點點變化。 「虹神女……」 虹神女眼皮沉倦,漸甦醒。是睡得太久了嗎?她心裡這麼揣想著。 但一動,身體百骸便仿如讓人用鐵鏈拴住似的,那種穿骨的刺痛,好像是從死裡又重新再死過了一次。 莫非,她已死了? 虹神女被這樣的體驗給怔愣住,死亡--原來就是這般滋味哪? 這即是生與死之間的差別嗎? 恍若還在剛才,她都還能聽到搶王呼喚著她名字的聲音呢,那感覺好像近得就在身畔一樣。可是,已成魂魄的她,卻怎麼也見不著、觸不到了呀! 還未見他最後一眼呢!還來不及向他道別呢! 至少,那些發生了的事,總該由她親口對他澄清的。那日他眼神裡閃過的錯愕以及疑惑,直到此時此刻,都仍徘徊在她腦海底,久久不散哪。 原來,這離別的苦,竟真如搶王所形容的,是種難以言喻的心碎感覺。 錐心的苦楚說不出口,堆積、堆積、堆積,終於化成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了臉龐。虹神女甚至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滴在皮膚頂的知覺,是錯覺嗎?難道鬼魂也會同人類有一樣的感覺? 「虹神女?虹神女?」虹神女又聽見搶王在喊著她的聲音了,不僅喊,她還感覺到身子被他輕輕搖晃的微暈感。 這樣真切的感覺,究竟要教她如何承受啊?生時不能見面,死後無緣相逢,卻只剩淚水止不住似地流啊流的。 「怎麼?是不是這傷口很疼?」搶王攬起她,用自己的手掌溫柔地按摩著她。「虹神女,別哭,快別再哭了。」 無論搶王再如何說,虹神女就只是一直一直地哭泣。哭得搶王的整顆心都給攪亂了,他怔怔地望著虹神女流下來的眼淚,不知所以。 「我的心都快教你給哭碎了,」他說話的聲音小得幾乎都快聽不到了,雙手捧著她的臉頰,深蹙的眉宇象徵出他無措的心情。「該拿你的眼淚怎麼辦才好呀?它為何流個不停呢?我……我究竟該拿它們怎麼辦?」 說著,搶王的唇無意識地慢慢低下,淺淺地落在虹神女如月般的眉毛間,然後才又朝下輕移,繼續啄吻她掛著水珠子的眼簾。 他沒有別的法子了,只盼望能吻盡虹神女眼淚裡的傷心。 「唔……撒……搶王……」在吻中,虹神女嘗到了自己鹹鹹的淚水。 「嗯,我的虹神女。」 虹神女好努力地睜開自己的雙眸,眼前模模糊糊的,真想能再看清楚些。於是她又再費力地伸展出手臂,咬著牙,忍住刺骨的疼痛,將手臂圈在面前這人的頸項上。 「嘿……你、你是……」虹神女圈近了些,瞧見到一副熟悉的面容,這五官上的表情令她心悸加快。「我沒看錯吧,你真的是搶王嗎?」 「沒錯,是我,你看到的正是搶王。」 虹神女用指頭輕撫他臉上鮮明的五官,感受著摸到後的觸感。「可是……我已經死了呀,化作為一縷幽魂之後,你又怎麼還可能看……看得見我呢?」 搶王怔忡一陣,瞅住虹神女認真又疑慮的神情。心底翻騰著對於她的種種愧疚,原來,她竟誤以為自己的肉身已經死去了。 他俯下臉,貼靠著虹神女的臉頰,沉靜了好一會兒後才問道:「告訴我,感覺到什麼了嗎?」 虹神女遂垂下長睫,闔住眼,聽從自己的感官去感覺他說的話。 貼在她面頰頂的,是搶王粗獷的臉龐,上頭還留著扎人的短鬍渣。他是何時開始蓄起了鬍子?扎得她忍不住糾蹙著眉。 「你蓄鬍子了?」她問。 「嗯哼,」搶王未置可否,那些鬍渣全是他擔憂的情緒。「還感覺到什麼?」 虹神女再次靜下心神,蹭了蹭搶王的臉面。隨之而來的,竟又是另一種嶄新的體驗困惑著她。 咦?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濕濕熱熱地附著於他的臉頰上?浸得她的臉上也沾濕了一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