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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芫玉    


  「她或許沒有你美、沒有你懂事,但她卻是為我所愛。」他平靜地說。

  「你愛她?怎麼可能?你怎可能會愛人?」她唾棄他的說法:「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世事就是這麼無厘頭,你我相識多年,即使肉體再貼近,你也無法進人我的內心,但我與她頭一次碰面,我對她就產生不可能會有的愛憐與惺惺相借之感。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就深植著她的倩影,即使我想否認,想抗拒都沒有用,因為事實就是——我深受她所吸引,無法抗拒地愛上她。」他嚴肅地說道。

  「我不接受這說法。」她不平道:「如果她長得比我美比我更優秀、比我更懂得迎合你的心,甚或跟你在一起比我久,那麼你選擇她,我輸的心服口服,但是現在她根本無須努力就只靠一個緣字就把我辛苦維繫六年的感情破壞殆盡,這教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如果你要的只是一個理由,我或許可以滿足你。」

  「什麼理由?你說。」

  他定定地凝望著她:「她是處女,而你——不是。」

  「該死!」她痛苦地呻吟著:「因為她是處女,所以你選擇她而放棄我?」

  「是的。」他部分承認。這是男人自私的心態作祟,但並不是他選擇素梅的主因,可是為了斷絕昕香的糾纏,他情願讓她恨他。

  「你給了我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她仰頭大笑,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我恨你!麥仕倫,你太可恨了!」

  「我本來是卑劣之人,你實無須浪費生命在我身上。」站起床側,他袖手旁觀於她的痛苦。

  流著淚、紅著眼,她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我放過你好跟那賤人雙宿雙飛?你癡人作夢!」

  說著她用力拔掉手上的插管,奮力坐起。

  「昕香,你做什麼?」他趨前想按住她,但昕香抗拒地瘋狂掙扎著。

  「我要讓你一輩子內疚、一輩子良心不安,即使跟她在一起也永遠無法獲得快樂,看到她就會想到我。」她瘋狂的如母夜叉,令人無法置信。

  「昕香、昕香,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趁隙按了叫人鈴,什倫是無論如何也不放她走出病房做出傷人亦傷己的憾事。

  「冷靜?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這六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麼走過來的嗎?眼睜睜看著你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你從不擔心、在乎我怎麼想,心會不會痛,現在你竟然還叫我冷靜?你要拋棄我,另結新歡,你竟然還要我冷靜?」她尖聲吼著,奮力踢打。

  沒辦法,什倫只好揮掌打了她一巴掌,打散了她的瘋狂與不理智,她呆楞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動手打她。

  「我……從未給你承諾,從未告訴你除了性以外我對你還有其它奢想,我以為你夠成熟,玩得起不負責任的遊戲是你改變了自己的遊戲規則,是你自以為是以我女友的身份自居。事實上,我從未瞞騙過你,而且我一直不斷在告訴你,你對我的意義跟其他過往的女人是相同的,你們都只是我的床伴而已,僅只是床伴而已。」

  「如果我不是特別的,為什麼你要留下我達六年之久?」她面容呆滯。

  「我沒有特別留你記得嗎?當初我們說好的是不合即散,那是很自由意願的,雖然我沒有提出分手的話,但我也沒有留戀於你。我依舊照著當初的約定,自由選擇喜歡的床伴,讓彼此的關係只單純建築在肉體上。所以我不懂,我這麼自私的作法為何還會讓你以為我對你是特別的呢?有哪一個男人會這樣對待他在乎的女人?」望一眼飛奔前來的護士,他依舊坦誠不諱地說。

  小護士見昕香手上的插管被拔起,很不高興地想拉她的手重新插管,但被昕香不合作地甩開。

  「小姐你……」

  「不要理我,讓我跟他把事情談完。」

  反正三更半夜也沒多少事可做,小護士索性站在一旁看他們談判。

  「好吧!等你們談完我再動手替你插管。」她手插腰站到窗戶旁。

  沒人理會她說什麼,昕香繼續先前的話題:

  「雖然你的行事方式特異,但我以為那是你天生就如此,你對每一個女人都很好,即使不干涉到感情範圍,可是我不信沒有愛會有性,你到底是喜愛我的,所以才會與我持續維持的,不是嗎?」

  「你錯了。」他搖頭:「我確是可以把愛慾分開,且分的極清楚,我有愛,可惜不是對你或任何女人,唯獨對『她'是如此。我對在乎的女人是極具佔有、保護的,我只會把'她'包覆在羽翼下照顧,而不是成天不聞不問,只在肉體需要被滿足的時候才會出現,為了我愛的人,我也是懂得收斂、犧牲的,所以在考慮到'她'的心情後,我決定要放棄以前的荒唐行為;只守住'她'一個人這樣的態度和心情才叫做愛,你瞭解嗎?昕香。」

  「我不瞭解,我不想瞭解。」她慘兮兮地哭著,拉起白色被單縮在床上哭泣。她好嫉妒、好嫉妒啊!

  「昕香,感情的事是完全無法勉強,你放棄執念吧!讓你自己去享受真正的愛情,去找個正常的男人愛人也被愛,苦守著我完全沒有好處,因為我已打定主意,除了」她',我不會再碰任何女人了。」他溫和低語。

  「求求你,不要放棄我,我情願當小,情願一輩子做沒有聲音的地下夫人,只要你不說,她永遠不會知道的,好不好?好不好?」她拉下床單,苦苦哀求。

  「昕香……」他很為難。

  「你可以同時擁有她和我,我發誓我決不跟她爭,也不再吵鬧,你愛她也好,不愛她也罷,我完全不干涉,甚至……甚至你們將來結婚了也無所謂,只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就足夠了。」如果不是身體太虛弱了,她真想仆倒在他腳旁哀求他。

  「昕香,你怎麼說不聽呢?」她的條件很誘人,老實說他是有點心動,但他理智的抗拒誘惑不肯屈服。

  「失去你,我一定會死的,一定會死的。」她修兮兮哭著。

  「唉!」看情況,再談下去也是惘然,只好先安撫她別想不開再說了。」這件事你讓我想一想好嗎?」

  「真的?你真的願意考慮?」

  「讓我想一想,你……唉!算了,反正過幾天我會給你答覆的。」應付女人真的很累。

  「好,這幾天我會好乖、好乖,不吵你,讓你慢慢想。」她滿心歡喜的破涕為笑。

  看看時間,仕倫假借出去抽煙好打電話給素梅,讓她安心。

  仕倫前腳一走,小護士就靠過來,一臉不以為然地邊替昕香打針,邊說教:

  「為這種沒心肝的男人自殺,實在太傻,太不值得了。」

  沒想到原本哭的可憐的昕香竟然冷著臉笑道:

  「自殺?你以為吃那幾顆安眠藥真能死人嗎?」

  小護士聞言為之一愣,順口問道;」難道你不是存心想死?」

  昕香冷眼脫著她:「你看我像是個白癡嗎?」

  「不像!」事實上她看起來倒像是個很會算計人的陰謀者。

  「白癡才會自殺。」她冷哼。

  而只有聰明人才懂得以死要挾好達到目的,但前提是,她得非常有勇氣,拿捏尺寸得當才不會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小心別弄假成真了。」小護士聽懂了,依舊不以為然。這世上有太多自以為聰明人,卻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

  真正聰明的人是該見苗頭不對,立即抽身閃人的不是嗎?死纏爛打是最愚蠢的事,既浪費青春,又浪費精力,很不划算。

  「真如此,死了也活該!」她的眼神好冰冷好犀利,像把刀。

  這種人是勸不醒的,小護士懶的再理她,反倒是同情起被玩弄股掌間的仕倫。

  誰對誰錯在這兩種人身上是無法真正釐清的。

  「你好好休息,別再亂拔針管了,小心弄破血管可是得不償失。」小護士好心警告著,說完也沒理她就走了。

  「哼,拔針管可是很痛的,我才沒這麼自虐呢!」昕香想了下,合上眼認真休息。

  沒多久仕倫回來了,見昕香閉眼休息,心想也該回家洗澡換套衣服準備上班,只是才轉過身想離開,昕香卻開口說話:

  「你可以在醫院陪我嗎?」

  以前她從不作要求的,現在她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我還有工作——」他想拒絕,不願浪費太多精神在她身上。

  「求求你,只要一天就夠了,我……會怕、不敢睡。」

  她看起來仍蒼白而虛弱,仕倫並不覺得內疚或愧對,只是單純的同情心作祟,心想:她跟著我不論公私已有六年的交情,撇開私事不論,就以身為她的頂頭上司的身份來說,照顧一下助理應該也不為過吧!

  「那好吧!我就在這裡陪伴你,你安心睡吧!」走到一旁沙發椅坐妥,他很認命地說。

  「謝謝。」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真極安靜聽話的睡著了。折騰了一個晚上,她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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