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祖寧 > 醉紅顏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21頁 祖寧 只是她不捨,真的不捨…… ☆ ☆ ☆ 溫暖的火盆融化了她一身寒氣,直到冷頰泛出薄暈後,厲重炎才不再強迫地移走她嘴邊的熱茶。 「他們告訴我你在梅林中待了好半天?」 安心地將她擁人懷中,他撫弄著她生暈的雪頰,柔聲地問,又彷彿知道她不會回答似的,笑著輕啄了她一下。 「真好,再過兩天,你就是我的妻了。」 再兩天?怎麼這麼快!嚴是影瞪大眸子看向他,「再兩天?」 「嗯,這也是我這兩天忙得抽不出時間陪你的原因。」滿足地以頰貼著她,像是看出她的掙扎,歡喜的眸顯得有些黯淡,「你不願意嗎?」 不是不願意,是滿心的歡喜與情願,只是她不能。 「怎、怎麼會呢?」嚥回喉中的掙扎,嚴是影綻出笑臉向他,並在他的審視下露出一抹嬌艷的笑意,讓黯然留駐心底,「我只是嚇了一跳,所以……所以……」 再兩天……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明天拂曉之際將自他的人生中徹底消失,他會不會恨自己呢?將臉蛋藏進他的胸膛之中,不願讓知她甚深的他看出端倪。 明天,當她離開之後,他將是自由的人,不須受之前的誓言束縛了吧? 「咱們婚後住哪兒?」揚起頭,收回眼中蠢動的淚水,她輕聲問。或許令無極是騙她的,或許他沒有出賣自由以換取她的心願,或許……期待的眼神因此而明亮,或許、或許她可以拋開詛咒,為自己的幸福而奮鬥。 「就住這兒,好嗎?」沒有察覺她的矛盾,但在回答之時厲重炎仍閃過深思的神情。 「為什麼呢?我記得你曾提過,有一個美麗的島嶼名叫熾焰,那兒是你的家。」告訴我你會帶我回那裡,告訴我啊!焦急的手已緊緊攀住他的衣襟。 告訴我啊2 「這兒……不好嗎?」溫柔的聲音有了驚覺的探詢,他以懷疑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著。 嚴是影察覺到了,她僵硬地笑了笑,「不,不是的,只是我突然想看看你生長的地方。」她有些緊張地囁嚅了下:「我想那兒一定很美。」 厲重炎微訝,隨即沉著地審視她游移的目光。是影有心事,她是否發覺了什麼,堅持婚後的住處並不像她一向無謂的性子。 「咱們婚後就住在熾焰島,好嗎?」期盼的聲音再問,這一次,她以眼神定定地對向他,不容他逃避。 「這……這裡是咱們的家,是我為你購置的,所以……」沉吟了一會兒,他才續道:「如果你真想看我自幼長大的熾焰島,那等有空時,咱們再去看看吧!」 「長住不好嗎?」求求你,在我想拋開心結與你相守時,求求你答應我。 「長住……為什麼?」 「這兒有太多的過去,所以……」她找了個理由搪塞,「咱們就住在那兒,再也不回來了!好嗎?」當今皇上是個貪好女色、聽讒言、不信忠臣的昏君,她不要他為這樣的人交付忠心,那個昏君一定會逼迫他做一些傷害天理的事,屆時,做與不做都將成為他的痛苦,如果愛她的代價是出賣自己的靈魂,那,她寧願得到他的恨。 「再也不回來,那你……」不對!或許拋開往事是她的意願,但不再回來?這兒有她太多的童年回憶,她怎麼可能拋得下,為此,他不惜巨資為她買下已呈廢墟的風家大宅重新整修,再過幾天就可完工了,她怎麼可能在這時候說拋就拋?她重新踏上動工至一半的風宅時,那又喜又痛的表情至今仍深印在他腦海裡。 「嗯!咱們離開這兒,再也不回來,好嗎?」 「是影……」望進她堅持的眼裡,他試著想轉移話題,但她一反常態固執到底,「那風家大宅怎麼辦?」 「不要了。」如果舍下這裡的一切,能換回他的自由,她相信她的爹娘也會同意她這麼做的。爹與娘皆要她拋開往事重新過日子,不是嗎? 「不要……」 「對,不要!」 「這……」無奈之餘,厲重炎只好先暫時安撫她,「那這樣好了,過一陣子吧!等我將事情處理好,咱們再走。 重新枕回他的肩頭,嚴是影幽怨一笑,她知道這是他安撫她的計策,他真的將自己賣給皇上了……她不要,不要他這麼做,那樣的生活對他將是一場噩夢。 誠如師父所言,災星是不配擁有幸福的,她只會禍害身邊的人!他以自身的自由來換取她的幸福,那她……便將自由還給他。 「重炎,你還記得嗎?你曾問過我手上的疤是怎麼來的。」側過臉,她枕在他肩頭深望他,儘管心情已是沉重不堪,但她仍試著微笑,她要把握住這晚相聚的時光,讓它成為最美的回憶。而現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敞開自己解他心中的疑惑,因為她知道,她沒有回答她手上疤痕的由來這件事已經傷了他。 聞言,他屏住呼吸,不信地望著她,「你願意告訴我了嗎?」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接受了自己? 綻放不信的深瞳揪疼了她沉重的心,不捨的淚水流下,她伸手拭去,朝他嫣然一笑。 「嗯,你還願意聽嗎?」上天!她將永遠不會忘記他此刻又驚又喜的表情,足夠了,真的足夠了,這段日子的歡樂與幸福足夠她一生回憶了。 親密地摟緊她,厲重炎以一個珍寵的吻來訴說自己的心情,滾燙的熱淚再度落下,她柔順地在他懷裡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往事漸漸浮起,許多歡笑的、悲傷的、痛苦的過往,如今再去回想,仍是千般萬般的痛。 「我與師父,一直是對互相依靠卻也彼此折磨的靈魂。」嘴角緩緩地揚起一抹笑,陷入回憶中的她看來眼神迷濛。 「那一年,我剛過完十二歲的生日,家中遍植的越桃花突然由白轉紅,綻放出一整團又野又艷的顏色,我開心極了,而小姨也帶著舞兒及小戀與我們一起慶祝,因為雲姐姐要出嫁了,哦,雲兒是我惟一的姐姐,後來……許是老天爺嫉妒我們的幸福,他派下惡魔收走我們曾有過的歡樂與笑聲,留下……留下一場滅門毒殺……」 嚴是影說到這兒便停了下來,往事太過疼痛,她以不去回憶來讓它沉澱在心裡,如今,只要一想起,便是蝕心挫骨的痛。 「那一夜,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我始終無法人睡,總覺得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像血般的腥味,哦,忘了說了,那一夜也是姐姐的頭七……」 「頭七?」 「嗯!施行義貪戀姐姐的美色,可是姐姐已許了人,怎麼會願意呢?你知道嗎?他竟然揚言若爹爹不從,他便請出皇上做主,還要爹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爹爹怎麼會同意呢?施行義是個四十開外的糟老頭啊,而姐姐……姐姐……於無奈下,姐姐以白綾五尺來解決爹爹的困境,同時以死明志……」傷痛的過往不是三言兩語便能道盡的,說到這裡,她哽咽難言,厲重炎只是靜靜地抱緊她,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淒涼的哀傷及她斷斷續續的哽咽。 「那你是如何與你師父在一起的?」在他之前的打探下,及是影的反應中得知她與其師父兩人過的是幾近仇恨的日子。 「那一夜,爹爹以身子為我擋下致命的一劍,但劍尖仍是劃傷了我的手臂,然後……蘇大叔出現了,他把傻在當場的我以手夾抱住,我震驚得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爹、爹他……就這麼氣絕在我的眼前……然後是蘇大叔救我脫險的,他是爹爹結拜的異姓兄弟。在城郊之外,他氣竭地放下我,然後嬸嬸也趕到了,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蘇大叔竟像爹爹一樣以身子為我擋下一劍……」猛然合上眼,嚴是影再也承受不了椎心的傷病而狠狠地顫抖。 大成,你中毒了,解毒丹呢?在哪兒? 慌亂中,蒼白著一張容顏的嬸嬸一臉絕望地摟緊盤坐在老槐樹下的蘇大叔,黑色充滿膻氣的血自蘇大叔的嘴裡不斷湧出,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也可以流那麼多的血…… 緊緊合上一眼的她不斷回想著那一幕,直到過了好久好久,她才再度幽幽地開口:「一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蘇大叔竟將惟一的解毒丹給了我,同時在逃走的沿途中,他還不顧自身的傷不斷以內力為我催化丹丸,只因不懂武功的我恐無法在一時間內催開丹丸的效力……」 大成,你以內力為她化開解毒丹? 那時,她才從嬸嬸淒厲的嘶吼聲中瞭解到解毒丹只有一粒,同時必須以內力催化之,蘇大叔、蘇大叔他…… 「從此,老槐樹下多了條冤魂,而嬸嬸也成了我的師父……」幽遠的目光調回他的臉上,她看見了他臉上深刻的不捨與疼惜,「不要為我難過,師父或許待我不好,但她也盡責地撫養我至成人,我終究是毀了她一生幸福的罪魁禍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