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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簡薰 何況,她還帶著兩個侄女還有小美女,法醫的薪水其實很有限,她又不年輕了,難道要這樣等到年華老去嗎?她希望生命中至少有一段時間是有人陪伴的,想要打扮得漂亮,想要得到祝福,難道,這樣的想法是奢望嗎? "你知不知道,每個人的命運其實是不一樣的?" "天晴?" "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你,不是羨慕你有錢,而是羨慕你有很多的愛,爺爺奶奶,爸媽還有適卉,他們都很愛你,關心對你來說是唾手可得的,所以,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話語,他只是靜靜的聆聽。 "我爸媽過世後,大哥二哥因為做生意的關係到大陸去了,三哥人也不知道跑去哪,我的身邊只有芬芬、芳芳,她們當然很可愛,可是年紀實在太小了。"天晴笑了笑,但那笑容卻與眼中的落寞形成強烈的對比。"我始終都是一個人,寂寞得要發狂,疲累得快倒下,前年生病住院,別床都有家人陪伴,只有我一個人請看護,出院後也沒有人提醒我複診,吃藥要自己設定鬧鈴,你懂我的感覺嗎?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多想好好的哭一場……" 驀然間,韓適宇將她擁進懷裡。 天晴靠著這曾經熟悉的胸膛,眼眶忍不住一熱。 精神與體力已經被工作和歲月擠壓殆盡,她真的好需要靠著一個人,靜靜的休息一會,讓她喘口氣,讓她有體力去應付日復一日的一切。 他輕撫著她的背脊,聲音有點沙啞,"我一直很關心你。" "可是你從來不說。" "天晴……" "那個時候,我是最後一個知道你要去美國的人,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有學長約我出去,你居然沒有阻止我。你為什麼不大聲叫我不要去,為什麼不跟我說自己一定會回來,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些誓言都是認真的,只是要等待時間去實現?" "因為我不在你身邊。"韓適宇輕拍著她的背,聲音真誠而溫柔,"我怕我的小心眼會變成你的不自由。" "我一點也不介意不自由,我只介意你在不在乎。" 他急急回答,"我在乎啊。" "那也許你該野蠻一點,你知道。有時候太有風度,對喜歡自己的人來說是很大的傷害。"天晴吸吸鼻子,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如果你再有遇到喜歡的人,一定不要再這樣對她了,要不然我怕你會孤單到老。" ☆ ☆ ☆ ☆ ☆ ☆ ☆ ☆ ☆ ☆ ☆ ☆ ☆ ☆ 那天,天晴離開公園後,韓適宇又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待了很久才離開。想自己,想天晴,想他們之間。 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心意,但卻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瞭解過她。 微紅的眼眶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眼中的孤單更多到令他難受。 "寂寞得要發狂,疲累得快倒下……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多想好好的哭一場?" 他以為天晴很堅強,很開朗,卻忘了無論如何,她終究是一個人,需要愛,也希望被依賴…… "你今天很心不在焉喔。" 一抹溫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起頭,看到任蔚藍一臉包容的笑意。 "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取消等一下的節目,直接走好了。" "不用。"他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容,"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有點分神,難得你喜歡的鋼琴家開演奏會,票都買了,還是進去看吧。" 今天,是他與任蔚藍固定的"約會"。 前幾天,為了陶冠逸是同性戀的事情,他忘記了與她的約會,直到隔天,他看到手機裡的留言才想起曾跟她通過電話,沒想到跟天晴一吵一說,他就忘記了,讓她等了一整個晚上。 今天,算是小賠罪。 他們在有現場古典樂演奏的高級餐廳吃晚餐,七點半要去看鋼琴演奏會,聽完音樂也許再散散步,或者找個地方坐一下,然後送她回家。 當然,他們目前只進行到第一項──吃晚餐。 地點是任蔚藍挑選的,如果不是她帶路,韓適宇還不知道台北原來有這樣典雅的餐店,建築物很明顯有著安妮王朝的特色,高貴典雅的風格一路延伸至內,音樂輕柔悠揚,侍者們也都非常訓練有素。 選定位子後,任蔚藍笑著問,"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他撐出一記友善的笑容,當作是答案。 "我之前跟一個朋友來過,不過那次他臨時有事,所以才吃完沙拉就走了,我一直想找機會再過來。"笑容堆砌在她的唇角,"這裡的甜點很有名,你待會一定要試一試。" 相對於她的好心情,韓適宇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因為心有所思,所以雖然是在聊天,但卻聊得心不在焉,出神的時候多,專注的時候少。 她問他怎麼了,他笑說沒事,後來又想,何必隱瞞呢?他的低潮情緒明明已經多到裝不下,加上她天生心細,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你還好吧?" "老實說,有點糟糕……"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樂意當你的聽眾。"任蔚藍很誠懇的說:"也許我不能提出什麼好意見,但是說出來後心情一定會好一點。"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因為這幾日他自己無法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也許是他真的需要一個女人給他一點屬於女人的意見,於是他說了,關於他跟天晴之間的事情。 從十三年前那個以遠走咖啡為起點的夏天開始,相戀、分離、重逢,直到上星期兩人在公園的爭吵內容。 他的記憶很好,點點滴滴,順著時光走,沒有遺漏。 任蔚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她很專心的聽著,不曾打斷他的敘述,表情隨著他們的故事忽爾微笑,忽爾歎息。 敘述完後,他問:"如果我告訴你,經過這幾月的相處,我發現自己愛的人還是她,你會不會覺得很好笑?" "怎麼會?"她睜大眼睛,"這代表你們緣分未盡。" "可是她再十天就要結婚了。" "你說的,再十天,你還有時間,如果你的愛是肯定的,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因為我曾經讓她難受,如果她認為那是自己所界定的幸福,我又憑什麼再一次打亂她的人生?" "憑你愛她啊。"她一臉又好笑又好氣的說,像是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會在這個圈圈裡打轉一樣。"平常看你談生意那麼果決,怎麼到這個關口會突然猶豫起來?你要知道,女人與男人是不同的,含蓄雖然是美德,但我們高要確切的句子,你曾經很明確的說過愛她嗎?" 呃,沒有。 "有很明確的告訴她,想娶她嗎?" 也……沒有。 "你不是女人,不會瞭解女人對於自己即將要步入三十歲的恐懼,青春消逝,美麗不再,那種對生命的無力感很難用言語形容。" "你也這樣嗎?" "我好一點,因為我才二十七。" 韓適宇被她無奈中的老實逗笑了,"其實昨天,我才夢現小毛頭時代的我們說要結婚的情景,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的眼神有多認真,要穿白紗,要在教堂,人不用多,可是教堂四周要佈滿香檳玫瑰,當神父問我的時候,我要很大聲的說我願意。" "別忘了,她下星期才出閣。"任蔚藍提醒他,"在她正式點頭前,你都有機會實現昔日的夢境。" "你現在是慫恿我去打亂那場婚禮?" "全力支持。" "任伯父、任伯母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昏倒。" 她輕輕的笑了,"我想你跟很多人一樣,會覺得那個女孩子在逃避,不過我不這麼認為喔,我覺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痛苦,有些難受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無從體會,如果她的精神狀態真的已經到無法負荷的程度,而這時剛好有個機會可以呼吸,她當然要讓自己好過一點。" "如果是你呢?" "我?我還是人言可畏型的,我很膽……"話還沒說完,她突然一呆,連忙將頭低下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他關心的問。 "不是,我看到我的病人。" "病人有什麼好怕的?" "反正不行就對了啦。"語畢,臉頰泛紅的任蔚藍一反她大家閨秀的良好教養,整個人溜入桌底。 韓適宇轉過頭,見入口處一個男子正大步流星的走進來,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人似的。 為數不多的客人們開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他這才想起來,目前這位任蔚藍口中的病人,是前一陣子拍片受傷的明星。 他腦海中突然想到些什麼,"他不會就是你妹妹口中那個,被任伯父排斥的對象吧?" "噓!" 這膽小鬼。 算了,剛才從她那裡總算解開他心中的結,現在就當作是回報好了,雖然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但他肯定任蔚藍不討厭那個人,要不然她的語氣不會那樣的溫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