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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紫心 他的胃讓婉婉的手藝給養刁了,只怕不會再吃荊大娘做的萊了,然而,他更在意的是,婉婉有什麼天大了不得的事會比給他準備晚飯還重要? 「呃—一」荊大娘支支吾吾的不敢說清楚,「婉婉還沒回來,所以—一」 荊野王快速的截斷荊大娘無關痛癢的話「她下午跑哪裡去了?」荊族的領地他由著她到處亂逛,反正每個山頭都有崗哨,也不怕她走丟,只不過他的手下總向他報告說,她老是記錯方向,常要他們指點才回得到碉堡來。 「這我哪知道啊!」荊大娘也覺得奇怪,是什麼地方可以讓婉婉耗掉大半個下午的時間,樂不思蜀呢? 「她的小灰狼也跟著嗎?」 「那倒沒有,剛剛我還看見小灰狼坐在大廳口等她回來呢!」 荊野王披上他的大氅縱身上馬。天就要黑了她還不回來,難道她不怕凍死在外頭?黑族人近日來似乎有益發蠢動的跡象,他預測危險已經逐漸迫近了。 「荊野王,你還沒用晚膳呢!」荊大娘追趕在千里騎的後頭喊叫著,但是奔騰似風的影子在轉瞬間便沒了蹤影。 荊野王當然聽到了荊大娘的高聲呼叫,但是,他現在哪有心思吃晚餐啊!一想到那個沒有方向感的女人可能有危險,他的心頭就一陣揪緊。 他馳騁在荒原野地,以荊族的哨聲、暗號和盤踞在每一個山頭的哨站聯繫,終於確定了婉婉的去向。 她單身匹馬往東方而行,目標似乎是回承天王朝的捷徑,可是,她又沒有帶著與她形影不離的小灰狼……地擱得下她的寵物,放得了荊族的一切? 「婉婉,你到底想幹什麼?」荊野王仰天狂吼怎麼也不願接受他心中那一個絕頂難堪的臆測。 他都順了她的心願,房子明天就可以完成了,難道她還不滿意? 他既心焦她的安危,又氣憤她的莽懂行事,整個心就懸在胸口,讓他每次呼吸都覺得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感到過時間竟是這麼的難捱,承受著這種尋找她身影的每一分煎熬,讓他的心境就像大漠黃沙被勁風捲起般的狂野,也像西邊那一輪斜陽落日蕭索蒼涼,更是無止境的沉淪。 夜幕將至,婉婉,你到底在哪裡? 荊野王氣炸了,忍不住破口大罵,「敖婉婉,你好樣的!等我抓到你,看我不把你扒了一層皮才怪!」 ※※※ 婉婉今天只打算走遠一點,把離開的路徑做最後的確認。 她心想,如果能超過黑山頭她就自由了,但到黑山那邊一路上的守衛很嚴進,她已然決定放棄那條路線。 她最近探聽得知順著乾涸的荒廢河道一直往東走出綠洲地,那兒會有一條隱密的挺徑可以穿過山隘口,然後再走個兩天就會看到承天王朝的邊疆聚落了。 她毫無困難的便找到那條乾涸的河道,本想再往前走時,在河床上偶爾出現一些奇怪的閃光反射著日照,弄花了她的眼睛,因此,她拉住通繩停了下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躍下了小牡馬,將它栓在一棵樹頭上,然後跑到河道中研究了起來。 她仔細的找了找,總算讓她挖出隱藏在厚厚一層風乾的礫石子中一小顆泛著紫色光芒的石頭。 這是紫水晶嗎?她記得曾在皇兄的成堆貢品中看過同樣的東西。 婉婉喃喃自語著,「沒想到荊族的土地暗藏著寶石,而那曲爾族人居然笨得不知道來挖寶,只會傻傻的打獵做毛皮的生意。」 婉婉怔仲發呆著、她該不該告訴荊族人這個消息,再來幫他們賺大錢…… 一聲野獸的吼叫將她從出神中驚醒,她看到一頭黑熊狂猛的攻擊著她的小牡馬,緊咬住它的後腳不放,小牡馬慘叫連連,卻無路可逃。 婉婉愕然的躲進一堆樹叢中,利落的爬上樹,屏氣凝神,一點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不是小牡馬成了犧牲品,那她就是黑熊的目標啊!一想到剛才驚險的畫面,她的心狂跳得差點迸出胸口。 這是一頭餓慌了的黑熊,只管對著它嘴邊的獵物大口大口的撕咬啃食,沒一會兒它便解決了半匹馬,接著躺在樹下昏昏欲睡。 婉婉嗚咽著,「我的小牡馬就這樣死了……」 她除了難過之外,更是感到頭疼。現在她真的遇到難題了,即使不成為黑熊的腹中餐,沒了逃生的坐騎,在西荒寒冷無比的夜裡,她也會凍死在這一棵樹上。 她還不想死啊!自從來到西荒,什麼樣的驚險沒見著,也曾想過是否能活著離開這一片土地,可是要她凍死在一棵樹上,她是怎麼也不甘心啊! 回想她來到西荒的第一個夜晚,也是冷得頻頻發抖,那時她有荊野王的大毛皮氅穿,還有他溫暖的懷抱,可是現在,沒有人知道她跑到這邊來,當然也就沒有人會通知荊野王,他不會來救她了! 「嗚嗚……」婉婉忍不住哽咽著。荊野王,她好捨不得他啊—一 這個念頭突然竄入腦海,讓婉婉不禁嚇了一大跳,在生死存亡的時候,她居然只會想起他,這才明白原來他已經在她的心目中如此重要了啊! 雖然她總是在暗地裡蠻子蠻子的喊他,可是仔細回想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她又似乎無法很肯定的指出來。 儘管他很霸道,也從沒對她說過一句好聽的話,可是,他並沒有真的像野蠻人那樣殘忍的蹂躪、污辱她。他毫不隱藏對她身體的熱切渴望,但是,他只會拚命的蓋房子,守住對她的承諾。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竟然直到現在才感受到他的好! 婉婉咬疼自己的唇瓣,發自內心的說出口,「如果我還能活著見到你,我會真心的對你,不再是敷衍性的溫柔。」 天幕已然低垂,大地逐漸一片漆黑。婉婉不甘心的小腦袋裡一直想著,除了坐以待斃等死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她取出身上帶著的荊族人的打火石,貿盡艱辛的終於燃亮一支小火把,她搜出暗藏在靴子裡的小刀,開始削尖唾手可得的樹枝。 她想做出一些箭矢,加上她的特殊腰帶當作弓把,也許她能射殺那一頭黑熊,然後拚命奔逃。 荊野王遠遠的就望見黑暗中的那一點小火光,他的心情立刻大振,拉緊韁繩將千里駒的速度逼到最極限,卻看見驚心動魄的景象—— 婉婉正在射殺一頭齜牙咧嘴,發出沉沉怒吼的黑熊! 黑熊的身上歪歪斜斜的插了兩支箭,但是一點也沒射中要害,反倒更加激發起黑熊反噬撲殺的獸性。 她人還安好,只是搖搖晃晃的坐在大樹的技椏間,對著黑熊不住的比劃著,小嘴裡淨說著挑釁的話,「你趕快去死啦!我的小杜馬都被你給咬死了,我非幫它報仇不可!」 報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荊野王取下纜轡上斜掛的弓箭,不動聲色的靠近黑熊,想一箭射穿它的腦袋,然而黑熊不停的晃動,再加上夜色實在太昏暗了,他的那一箭稍稍偏了一點。 黑熊的腦袋進出滾滾血漿,卻沒有馬上斃命,反倒嘶吼著轉身尋找新的攻擊目標。 於是,赤身肉搏戰隨即開場,荊野王與龐大的黑熊扭打成一團,黑熊籠罩在荊野王的身上,咧開了下顎,露出尖利的兩排熊齒怒吼著,巨大的頭顱也逐漸靠近荊野王的眼前,想一口將他咬住吞食。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荊野王找到空隙踢向黑熊的下腹,右手再奮力的使出一記重拳,擊退黑熊沉重的身軀。 接著荊野王跳壓到背部重重落地的黑熊身上取出腰際的匕首,飛快的刺穿黑熊的心臟,結束了它的生命。 荊野王終於吐出濃重的一口氣,他的胳膊因遭到熊爪頑強抵抗而有著明顯的幾道抓痕,正汩汩的冒出鮮血。 「哇!」在樹上的婉婉看到這一幕幕令人驚心動魄的場面,還有她這輩子最想見的人,便毫不猶豫的跳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入轉身疾奔而來的荊野王懷中。 「我、我……」婉婉的小嘴冷得發抖,激動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給我閉嘴!」荊野王先是一句大聲的斥喝緊接著就狠狠的封住她冰冷泛紫的菱唇。 這個可惡的女人,真的會讓他嚇去了半條命! 「你受傷了。」婉婉摸到他手臂上粘稠的血液。 「你沒事就好!」他粗糙的大掌又捧住她的雙頰!綿密的吻直往她臉上每一個地方落下。 這是她這輩子所聽過最感人的一句話了,她心中有著說不出來的暖意,熱情的回應著他的擁吻。 荊野王嘗到了鹹鹹的味道,是她的淚水!他瞪著她煞是淒楚可憐的小臉,從懷中取出一直擱在胸口處的繡帕,溫柔的抹去她的淚珠。 「好啦!別怕也別哭了,回去後我再和你算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