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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紫湄 不、不…… 她直覺地否認。「我並不是恐懼,我只是無法相信,因為雷恩是一名花花公子,他……」 「那不就是恐懼嗎?」亨利淡淡地說。 怎麼搞的?明明亨利的態度那麼平和,她卻覺得壓迫感好大,大的讓她想無禮地遁走。 "因為恐懼,所以選擇不相信,寧可聽別人對他的評語,也不願信自己眼睛所見的一切,是嗎?」 唉——全說中了,心事全數攤開。她無力辯白。 「我……我……」掙扎著,娥眉緊鎖的她失掉了一貫女強人的面孔。「我不像雷恩,對他而言去愛太容易,我不能……我沒有那麼多愛的能量……我……」 「你怎麼知道他不害怕?你對他的瞭解有多深呢?」 「他害怕?」她聞言一笑。 像日神一般的雷恩會害怕任何事?這世上若有任何讓他恐懼的事,說來不啻為一則笑話。 「你就是他恐懼的根源。」 「我?」她如同被打麻醉針般地恍惚了一下。 是亨利腦子糊塗,還是她糊塗? 他剛才說「她」是白雷恩恐懼的根源,是吧? 不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吧? 「我?」她喃喃自語:「我怎麼可能是他恐懼的根源,我又不重要……」 「是你自己排除了重要性,不是嗎?你怎麼知道你不重要?」 唯心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他為什麼非娶你不可呢?」 她想開口,立刻被打斷。「為了凱凱小少爺是嗎?用領養的也可以啊。」 唯心無語。 「雷恩少爺並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也許你會認為我在替他說話,但他不是一個視婚姻如月戲的男人,他或許有過很多訂婚的紀錄,所以有了壞名聲,但必須請您公平地想一想,他的長相、紳士風度,對女人的吸引力是他的錯嗎?」 「但他對未婚妻太殘忍了。」她忍不住抗議。 「的確。」亨利點頭。 等著對方反駁,連回話都準備好的唯心語塞。「你不幫他……」 亨利搖頭。「這樣傷人是不對的。」他用更為嚴肅的態度面對她。「夫人,請您想想若情況允許的話,我是說如果您不逃的話……」 唯心聞言臉紅。 「少爺會逼著您閃電結婚嗎?相信他會好好處理和神田小姐間的事。」 好煩!真的好煩,到底該討厭或是喜歡…… 「但他幹嘛跟別人訂婚?訂了婚就該結婚……」她嚷著。 亨利挑眉,似乎白家人在不苟同對方意見時,都有這個動作。 」夫人,想必您也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我知道,可是……」她現在看來鐵定像幼稚的小女生,但她就是忍不住。 亨利突然笑了。「夫人,您在吃醋啊!您吃醋的模樣很可愛。」他笑瞇瞇地鞠躬。「不打擾您了。」 喂!說完這種話就走,什麼意思嘛!喂! 太過分了!唯心憤憤不平地扯著披肩。 竟說她吃醋……她幹嘛吃醋……她根本沒必要…… 可惡!到底為什麼那麼在乎白雷恩。她不想在乎他,一點也不想。 * * * 這是怎麼一回事? 唯心一開門,一室昏暗下,只見燭光搖曳,白色的蠟燭如同閱兵般雄赳赳地排列在桌上、櫃子上,彷彿要為主人捍衛今晚的浪漫,輕柔的小夜曲飄蕩在空中,催促著戀愛氣息的發酵。遠處靠窗的茶几鋪上了蕾絲桌巾,兩隻透明晶瑩的玻璃杯肩並肩地站著,一隻銀色的冰桶內,綠瓶的香擯悄悄探出頭,滿室充盈著對她的期待與歡迎。 唯心眨眨眼走進。她沒搞錯臥房吧? 床上的紗帳半掩著,不難望見其中撒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 唯心走近,想掀開一探,不料被人一把抱住,轉一圈…… 白雷恩微笑的臉立即映入眼簾。 「這是……」她的話語融化在他的親吻裡。 「噓——不要問。」他擁近她。「我的月神,只要享受這一刻。」 靠著他的肩,安心地依偎著,他強壯的心跳聲與環繞著她的臂膀,似在保證他確實是值得她停泊的港灣,只要這樣依循著他的步伐,不必懼怕將來,他是位好舞者,步履不會出錯,安安穩穩的…… 只要把一切交給他。 一點、兩點……地上的陰影逐漸擴大,一下子便全漫延開了,咚咚咚……小小的聲響匯聚成千軍萬馬的氣勢,嘩啦嘩啦地,天與地被水滴大軍壓境,所有的樹兒、花兒、草兒全都哭了,淹成一片淚海。 雷恩的好心情在外頭開始下雨,並且濕上他肩頭時不翼而飛。 不妙,連裡頭也下起雨了。 「怎麼了?為何哭了?」他柔聲地問,心疼地將她眼角的淚拭去。 「為什麼?」她哽咽地問。「為什麼是我?」 時有盈虧的月兒,他的月神亦是敏感多疑啊! 雖然用冷漠、淡然地武裝自己,形成堅強的外殼,但內心的脆弱,一如易調的花朵,極需呵護。 他坐下,不忘拉她坐在他腿上,貼近他胸膛。「你問我為什麼選擇你,是嗎?」 她點頭,閃著淚光的美目盈望他。 他輕吻她額頭,悠遠而沉思地看著窗外被雨水佔領的夜。 「我不知道……」他笑得無奈。「我不知道,真的!你總能激起我理智以外的情緒。」 每當他以飽含情感的雙眸凝望她時,她都有落人海水潛游的感受。四目交接時所點燃的,常是她靈魂的顫抖與悸動。 「對於我每一任的未婚妻……」他在她神色一黯時歉然地親吻她。「抱歉!讓你不痛快。」 「我很清楚我喜歡她們什麼,也能夠理智地考量和我的配合程度,甚至可以預見未來的生活會成什麼樣……」 摩挲著她的發,手指順著滑過她的眉和眼,愛戀地來到她柔嫩的頰。 「我著迷了。」他的氣息暖暖地吹在她臉上,「從見你的那刻起,我的魂魄就不再屬於我。我不再用理智思考、也不在乎日後你是否會毀了我的生活,我的目光無法從你身上移開……瘋狂地思念你,只想一生—世與你廝守在一起。」 緩緩地,他輕吻她,柔得似春風撫過綠草,那分眷戀令她感動得幾乎落淚。 「月神,相信我。」他執起一雙柔荑以雙唇膜拜。「將你交給我,好嗎?」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她好害怕這顆拼湊起來的心,再度摔得粉碎。 覺得自己進退維谷。「我不知道……」淚水再度爬滿她的臉。「我不想……我不想再次忍受愛人離開的痛苦了。」 他堅定地握緊她的手。「若我一天有負於你,你可以殺了我……」 她哭著欲抽回被大掌所覆蓋的手,卻被雷恩抓得牢牢的。 「如果我變心,我願意賠上一條命,作為懲罰。」 唯心搖頭,更多的淚珠撒下。 她離不開了,就算她的腦子想,心也不能啊! 外頭的雨勢浩大,雷聲隆隆,閃電也隨之畫過天邊,燃亮了雷恩眼中的決心,點亮他們兩人的未來。 「上天為證,若我負心,請取走我的性命以懲罰我。」凝望她的眼,他堅定地說出對她的誓言。 「讓我心醉也讓我心碎的人兒啊!」雷恩輕喚著擁緊她。「我不會強迫你,若你……」他為她可能的離開而心揪。「若你……還是選擇離開,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他劇烈地顫抖,用力的擁抱讓她感到疼痛。「但……求求你!求求你!永遠不要有這一天。」 第六章 「理惠,這個給你。」 十歲的安娜坐在草地上,手上編織了一頂花冠,笑嘻嘻地仰頭遞給她。「戴戴看嘛!很適合你喔!」 「是嗎?」 理惠在她身側坐下,接過精巧的花冠,戴在頭上。 「真的很好看耶!」安娜讚許地點頭。「很適合你。」 「謝謝。」 理惠笑得燦爛。 「你看你,笑起來多美啊!以後要常常笑。」 因父母離婚整日被陰暗籠罩的理惠,在得到安娜溫柔敦厚的友誼關懷後,忍不住地哭出來。 「理惠——」安娜拿出手帕為她拭淚,真誠地說道:「我們是好朋友喔!有什麼苦,你都可以和我說,我會支持你的。」 緩緩地伸出小指,稚氣未脫。「打勾勾,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理惠點頭,正準備伸出手,卻看到雷恩驀地出現在地平線那端。她注視著雷恩,目不轉睛地,原先動作的手也停在原處。 「你……其實很喜歡雷恩,對吧?」 十歲的安娜突然變成大人,裝束便是死前來和她見面的模樣,全身被雨淋得濕答答,一臉倦容、萬分憔悴。 「我……」被說中心事,她變得支支吾吾。 「我早該猜到了。」安娜的笑憑添幾許淒涼。「或許是我不想去猜……」這幾句低語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她落落寡歡地朝門口而去,身形單薄且著白衣的她,看來如一縷孤魂。 拉開門,安娜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走嘍!你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