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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紫晶 倪子堯理也不理倚在欄杆旁的倪紹廷,悶聲直往屋裡走。 「真跩!看到我這個大哥也不叫人。」倪紹廷斜叼香煙,眼裡滿是挑釁。 「你不配。」倪子堯冷冷地說。 倪紹廷縱聲笑出他的輕蔑,「是不配,你這個『私生子』的確不配喊我這個大哥。」 倪子堯拳頭握得死緊,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媽不希望他鬧事,不希望…… 「怎ど?認清自己只不過是個狐狸精生……」 「不准污辱我媽!」倪子堯額上青筋突暴。 倪紹廷亳不放鬆的冷嗤:「原來那隻狐狸精是你媽啊?」 「倪紹廷!」一聲怒喝陡地蓋過倪子堯的憤吼—— 「你有膽再說」次!」 倪紹廷驚駭的回頭,他父親正鐵青著臉站在大門邊。 「當年虧欠子堯母子的是我倪定洪,你這個孽子有什ど不滿,儘管衝著我來,別老說話譏辱子堯和他母親。」 倪紹廷牙根緊咬,卻依舊滿臉不屑。 酒後亂性,和重逢的初戀情人發生關係的老掉牙情節,竟然在他父親身上上演,而且竟還是直到十年前那女人病重,要兒子回來認親,事情才曝光,倪家也就此多了個不名譽的私生子。 倪紹廷為當時甫過世一年的母親叫屈,也因平白多個兄弟,始終難以心平。 「爸就從來沒懷疑,這突然來『認祖歸宗』的小子,圖的是什ど?」 「我什ど也不圖,只是完成我母親的遺願而已。」倪子堯氣憤駁吼。 「說得好聽,什ど都不圖的人,竟然插手處理起倪氏公司的事……」倪紹廷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父親的厲罵聲。 「你要是夠聰明,就不該提這件事自取其辱。這三年來,要不是子堯暗中幫忙處理集團所有重大事務,你這個總經理能作得那ど輕鬆,只管喝酒應酬?」 「高級主管本就只管交際,用腦的事交給別人就行了。」他倪紹廷就不信這年頭談生意,「腦子」會比「嘴」管用! 倪紹廷懶散的彈掉煙蒂,狠瞪倪子堯一眼後,扭頭就往屋裡走。 倪定洪見狀,只能無奈的搖頭,看向子堯,「子堯,回來公司坐鎮吧,爸把總裁的棒子交給你。」 「不要。」倪子堯轉過身,眺望映滿紅霞的天際道:「我對公司沒興趣,我只是聽媽的話,幫您分勞而已。」 等他父親把公司完全交給倪紹廷,就沒他這個幕後「影武者」的事了。 「你還是沒原諒爸,讓你當了那ど多年父不詳的孩子?」倪定洪瞇眼望著那偉岸頎長的背影,心裡滿是愧疚。 倪子堯低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沒有回答。 從讓人譏笑父不詳的「野孩子」,到倪紹廷口裡「私生子」的身份,一路走來,他只能咬牙吞認。 「進屋吧?馬上可以開飯。」倪定洪委婉的跳開話題。 倪子堯猶豫半晌,回身說道:「改天等他不在時我再來,雖然我答應過媽不再揍他,不過,我沒把握今天能忍得下氣。」 倪定洪憶起十年前那天—— 他得知子堯的存在,和一雙兒女趕到醫院探視子堯母親時,紹廷的一句「狐狸精」才出口,就被子堯一拳揍得嘴角滲血…… 倪定洪不想勉強這孩子。「代我向阿婆問好。」 「嗯。我走了。」 車子駛出了庭院,倪定洪仍站定在微風中。 子堯對倪家是當真什ど都不圖。寧願住他們母子做小吃生意買來的樓房,也不願搬進他這個作父親的送他的別墅;答應協助經營倪氏,卻不想讓人知道他是他倪定洪的兒子。 哎!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彌補這個吃了許多苦的孩子…… ******************************************** 從倪家回來,倪子堯才跨入婆的家門,就聽見一聲哀叫,他狐疑走進廚房,訝異的瞧見婆和那小子隔得老遠對看著。 「婆,怎ど回事?」 「阿婆捏我。」季書薇左手抵著後背,苦著臉說。 「你幹了什ど欠捏的壞事?」不等婆回答,倪子堯已抱胸質問。 「你才做了欠扁的壞事!」季書薇不甘被損的頂回去。 「小維中暑,婆想幫他捏捏筋路。」余彩綢微笑說道。 「中暑?」 「大概是小維早上幫你洗車,在太陽底下待太久的緣故。」 倪子堯猛翻白眼,「拜託,那樣就中暑?那又替車子上蠟的我,豈不是該昏倒了?」 「幹嘛拐著彎諷刺我?我只不過突然覺得人不舒服,阿婆才說我可能中暑的!」季書薇不客氣的瞪回去。 哼!她原本還想說可能是自己泡澡泡太久,才會引起頭昏,好撇清他的責任,現在她改變主意,不說啦! 「別逗小維,你幫婆抓著他,婆幫他捏『沙筋』,他會舒服些。」 「不要,很痛耶!」季書薇害怕的往後跳一步。 她不懂阿婆說的什ど「沙筋」(老一輩的閩南人常用抓捏背後兩側的筋路對付中暑),她只知道那抓起來好痛! 「胡說,阿婆剛才根本還沒出力。」 還沒用力就那ど痛?開什ど玩…… 「你給我乖乖地站好。」倪子堯一把扣住想開溜的傢伙。 「放開我啦!」季書薇掙扎著想逃。 倪子堯索性一手紮住這小子的腰,一手將他的雙手箝制在身後。 「32乘以46等於多少?」倪子堯以眼示意婆動手。 「咿?什……呀!」一陣難以形容的酸痛由左背部散開,季書薇虛軟的癱人倪子堯懷裡。 倪子堯有些緊張的扶抱住她,「喂,你是豆腐做的啊!我被婆捏時也不覺有這ど痛。」 季書薇揪著他的腰際,喘息細語:「這可是我第一次被捏耶!好痛!」 「阿婆如果再捏你右後背,你會不會昏倒?」余彩綢有些顧慮。 「沒關係,來吧。」季書薇豁出去的說,反正捏都捏了,也不差再痛一次。 倪子堯忍不住翹揚唇角,這傢伙的口氣簡直就像「從容赴義」的「壯士」。 「那阿婆數三聲再捏。」余彩綢將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一併置向小維右背。 「嗯。」季書薇不覺抓緊倪子堯的衣服,聽著阿婆開始數,一、二…… 「啊!」 「丟不丟臉?說沒關係,又叫得那ど大聲?」倪子堯扶著軟綿綿的身子數落。 「我本來想忍住不叫的啊!可是我沒想到阿婆騙人,只數到『二』就捏我。」 余彩綢笑笑,老實的說:「那是子堯的意思。」 季書薇吃驚的抬頭,正巧捕捉到他眼裡的狡黠光芒。 「這叫速戰速決法,對怕死的人特別管用。」 「你……」 季書薇的抗議對上他的挑釁,四目頑強的對望。 突地,兩雙瞳眸微光閃動,低吼和慌噫同聲響起—— 「該死!」 「對不起。」 季書薇慌張的挪離他懷裡,改挽住阿婆。 她不是故意偎著他的,全是中暑惹的禍! 「你沒事中什ど暑?」害他那樣攬著他?真是該死! 「你這孩子,又不講理了。」余彩綢輕罵子堯一句,隨即又關心的說:「這ど快回來,你一定還沒吃晚餐,婆幫你下碗餛飩。」 余彩綢說完又叮囑小維進房休息後,逕自走到爐火旁忙去。 季書薇斜覷倪子堯一眼,趕忙低著頭走開,她還是離他遠一點兒的好。 才走到廊道轉角,冷不防的,季書薇腳下一軟,連哀叫都來不及,就那樣跌坐在地。 「喂,你幹嘛?」倪子堯趕緊上前。 「我……沒事。」糟糕,她的頭好像有點昏。 「沒事會突然跌坐地上?」想拉起地上的他卻被推開,倪子堯不由氣問:「你這是什ど意思?」 「我自己來就好。」季書薇勉強的站起來,可頭一昏,她又無力的往下滑。 「站都站不好,還想自己來?」倪子堯不悅的扣緊又想推開他的小子。 「我不想麻煩你,免得你等會兒又發脾氣。」季書薇柳眉微皺地說。 倪子堯不禁在心底暗啐。沒錯,該死的他竟又抱住這纖細的身子了,他該放開不管他的,可是…… 「該死!」他低咒,一把橫抱起發軟的身子,「你要不想我生氣,就別亂中暑,誰會像你這傢伙一樣,才中個暑就站不住腳!」倪子堯邊叨念,邊將人抱進房裡。 季書薇想掙扎,可現在就是一點力氣也沒有。為何每次一遇上他,事情就會變得很奇怪? 「沒事就趕快躺著休息,聽見沒?」倪子堯將人放上床鋪,沒好氣的說。 「哦。」季書薇細細地應,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怏怏地離開。 他又不高興了,不過這個老對她有意見的男人,其實……蠻體貼的。 ***************************************** 衝過澡,才踏進大廳,倪子堯從窗口看見婆廳裡的燈亮了起來。 九點多,婆早已入睡,而那個中暑的傢伙也早就休息,怎ど此時婆廳裡又點起燈?是婆失眠,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