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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子澄 兩個女生匆匆離開校內圖書館,在管理員帶著不滿卻又來不及發作的憎惡眼皮底下離去,惹得她們忍不住一路直發笑。 「你有沒有看到凶肥婆娘那便秘的嘴臉?」刁小歡就像顆停不住的陀螺般動個不停。「哈哈!這種感覺實在棒透了,一天不玩上那麼一回,就覺得今天好像什麼事都沒做到一樣。」 詩虹雨微微一笑,卻難掩重重心事。「你小聲點,讓人聽見了不好。」 刁小歡毫不在意地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受不了她的隱形哲學。「我就是這樣,要是跟你一樣什麼事都放在心裡,我不悶死才怪!」 「我……我哪有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或許是心虛,詩虹雨微微沁出冷汗。 兩人很快就到達校外的咖啡廳,吹著沁涼的冷氣,隨口便向服務生點好咖啡。 「欸,我發現你這陣子好像更安靜了。」先灌了口開水潤潤喉,刁小歡這才能將話說得完整。「是不是你爸媽又給你出了什麼難題?」 因為兩人的「孽緣」實在牽扯太長,所以或多或少,刁小歡避免不了地大概瞭解她的家庭狀況,也因而更為心疼這個沉默的同學,總是忍不住多關心她一點。 詩虹雨擦拭汗珠的手頓了下,一雙美眸沒個定點地胡亂飄動,就是不敢定在刁小歡臉上。「有、有嗎?我自己怎麼沒發現?」 刁小歡仔細地觀察她的神情,嘴角露出頑皮的上揚弧度,眸底卻滲入幾不可辨的憂心。 「沒有嗎?那你的聲音為什麼發抖,你又為什麼不敢看我?」她佯裝無心,卻字字犀利地戳破詩虹雨的牛皮。 「我……」詩虹雨身體變得僵硬,唇瓣輕輕囁嚅了下,幸好服務生送來剛煮好的咖啡,適時化解了她的尷尬。 可惜服務生實在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和必要,在送完飲料之後便欠了欠身走人了。 眼看詩虹雨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愁苦模樣,刁小歡也不好繼續追究她不想談的話題;雖然兩人情同姊妹,但還是得該保有各自的私密空間。 她不想把詩虹雨逼得太緊,寬容地給她一個喘息的時間。「報告這個週五就得交了,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但她卻沒料到一個平凡到不行的話題,竟會引起詩虹雨如此大的反應 只見她拿著糖匙的小手一抖,順勢一揮,才剛端上桌的熱咖啡立即潑灑而出,弄得防水桌巾上一片汪洋! 「啊!」 詩虹雨驚叫了聲,不待服務生聞聲趕到,刁小歡當機立斷地將桌巾四角全數撩高,以防咖啡四處流竄。 服務生趕過來將桌巾一把提走,很快地再換上新的桌布並送上另一份同式咖啡,一團混亂於瞬間敉平。 「天!好險你在,你總是那麼機靈,要是我自己一個人一定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詩虹雨一顆心還惴惴地跳,整個人放鬆似地癱進位置裡。 刁小歡楞了下,帶笑的神情轉眼間變得愁悵。「是喔?」 「小歡?你怎麼了?」她的樣子太怪異,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刁小歡,詩虹雨關心地問。 「我只是覺得,女人還是不要太強悍的好。」刁小歡淡淡地說了句。 強悍?她何時說過這麼有深度的形容詞?「誰?誰敢這麼說你?我去宰了他!」 刁小歡被她逗笑了。「少來,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清楚,叫你拿把刀切切水果還行,砍人?下輩子吧!」 「噢!」氣餒地眨了眨眼,詩虹雨實在無法反駁她的一針見血。「你一定要把我說得這麼沒用嗎?」 刁小歡不再答腔,撐著下顎凝望窗外,看起來像幅岑寂的畫,美麗,卻不真實。 這種氛圍讓詩虹雨微微感到不安,她揪了揪桌下的裙子。「小歡……你不是、呃,想知道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算了算了,她的確有些事必須找個人傾訴;如同小歡所言,一直悶在心裡,早晚給悶出病來!既然小歡是她最要好的朋友,那麼,她們之間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何況她還需要小歡的力挺和幫忙,要是她現在說不出口,到時候她的麻煩就大了。 「喔?」刁小歡挑高眉,下顎仍頂在手掌之間,一副不是很感興趣的模樣。「沒關係,你要是不想講,我絕對不會逼你。」 人類,是最激不得的哺乳動物;當所有人鼓勵你去做一件事時,當事人不是裹足不前,就是一頭往前衝,例如此刻的詩虹雨。 原先,她不是那麼肯定自己能與小歡談論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但被她一激,她又覺得非講不可,真是莫名其妙的心態! 詩虹雨撅起小嘴,石破天驚地宣佈。「我要結婚了!」 果然,刁小歡的手肘一滑,下顎滑出掌心,連帶地坐姿傾斜,差點沒因她的宣告而跌倒。 「嗄誰?誰這麼想不開」她誇張地左右張望,就是沒將眼定在她面前的詩虹雨身上。 「我啦!」氣餒地捧住她晃動的小臉,詩虹雨是又好氣又好笑。「我沒什麼想不開,只是照著家裡的安排走而已。」 「照家裡的安排走」刁小歡的嗓音拔高了,完全不管是否會引起咖啡廳裡其它客人的注意。「這麼誇張的事你也答應了?你到底有沒有頭腦啊」 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詩虹雨難得頑皮地笑了。「有啊,不就長在這裡?」 刁小歡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直到咖啡微涼 「決定了嗎?」頭一回,刁小歡不再那麼有自信,她甚至不太敢聽清好友的回答。 她太清楚詩虹雨的懦弱和她的家庭背景,也明白以她一人的力量不可能反駁她養父母的「裁示」,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未來可言?或許脫離詩家的掌控,反而是種最好的方式。 「嗯。」啜了口變得苦澀的冷咖啡,詩虹雨能感受她不尋常的安靜。「下個月五號,你要來當我的伴娘。」 「呿!憑什麼我要去當你的伴娘?」夭壽喔!她這輩子除了學生制服之外,沒穿過裙子,要她穿那麼正式的小禮服,不是準備要她的小命嗎?「不幹!」 詩虹雨倒是沒料到她會拒絕,小嘴驚楞地微張。「不行啦!你不能不去啦!」 這是哪一國的笑話?刁小歡更不屑了。「為什麼?」 「你看過沒有伴娘的新娘嗎?」更重要的是,詩家丟不起這個臉,何況她不想到時養父母隨便找個人充數,那會讓她更沒安全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連你都不能幫我……」 慘慘慘!刁小歡最怕看到她那副泫然欲泣的「鬼樣子」,像被下了符咒似地挺直腰骨。「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詩虹雨漾起淡淡的笑,眼眶潮紅依舊。 這下可考倒橫衝直撞的刁小歡了。 對啦,她們是好得像姊妹的姊妹淘,可是沒道理她就得為好朋友兩肋插刀啊! 她幾乎忘了自己有多久沒穿過裙子那種累贅的服裝,現在要她穿得像個淑女,簡直光想就會要了她的命! 那……她該要求什麼回報咧? 一個荒謬且大膽的想法在她腦袋裡成形 「行!條件交換,你今晚陪我去一個地方!」 「Tao,幫人家調杯『歡樂晨光』嘛!」坐在吧檯旁的妖嬈女子,以充滿挑逗的嗲嗓撩撥吧檯裡的酒保。 酒保回過頭看了眼那名女子,在暈黃燈光的照射下,他俊美的五官和優雅的氣質展露無遺。 一頭找不到固定生長方向的不羈藍發,刀鑿似的堅毅輪廓,濃密的眉和深邃迷人的藍色眼瞳,配上高挺的鼻樑和性感的唇,彷彿上帝將他最得意的五官全捏塑於他一人臉上,直教人一眼便失了心魂。 Tao挑高眉尾,對女人的挑逗再清楚不過了;這種女人他看得太多,往往以為只需輕輕撩撥便可鋛他上床 以前的他是這樣啦,不過近來他收斂很多,但卻不是為了怕染病還是年紀大了什麼的無聊原因,而是最近他很懶,懶得再應付這些花癡般的女人,即使他在學生時代曾是「把馬社」的社長。 「『歡樂晨光』是吧?馬上來。」低醇的嗓音微微劃過女人的耳膜,令她興奮地抖顫了下。 熟稔地將琴酒、香蕉香甜酒和柳橙汁注入雪克杯,以舞動般的姿態充分搖勻杯裡的液體,再將水液注入冰過的酒杯,「歡樂晨光」便完整地呈現在女人面前。 女人暗示性地舔舔描繪得火紅的唇瓣,輕輕掬起涼沁心底的酒杯。「Tao,你有沒有興趣……陪我一起品嚐『歡樂晨光』呢?」 後後!她的暗示夠明顯了,簡直可以用「明示」來形容。 扯開絕魅的笑,他的笑意不曾到達那雙迷人的藍眸。「我今晚值夜,不方便。」 這個女人太貪心,妄想與他一夜貪歡便罷,竟還想陪他到天亮?呵~~簡直是癡人說夢! 就當他轉身想徹底忽略那花癡般的女人時,不經意瞟過店門前一對稍嫌彆扭的女孩,狀似鬼祟地推門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