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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子玥 「但……奴婢這麼說或許僭越了,但奴婢真不想稱那樣的人為少夫人啊!」小青大膽道,由此可知她有多排斥殷小小了。 「殷小小心地還算不壞,嘴壞只是為了在那樣龍蛇混雜的地方保護自己,小青與依兒要多體諒。」他也只能如是說了。 「但……」 「啊,文華還有交代我事情,呂大哥先走一步,依兒你快點進房休息,可別凍著了。」呂洞賓招架不住,托詞便溜了。 唉呀,他不懂,雖他也不解文華的決定,但既然是他的決定,他也不便置喙,橫豎娶妻的不是他;但相反的,喬府的女眷意見卻挺多的,上至三位夫人,下至奴婢,個個如此。 殷小小真有這麼差嗎? 呂洞賓想了想,決定把它拋到腦後,腳步往殷母暫住的廂房而去。 「殷夫人。」他推門而入,一名奴婢正在為她煎藥。 殷母本來躺在床上,一見是他便急著要坐起,「呂少爺……」 「別起來、別起來。」呂洞賓笑著阻止她,拉一張椅子在床旁坐下,伸手把住她脈門。經過一天的調養,雖不可能有多大改善,但至少臉色及環境都好多了。 「多謝呂少爺……」殷母對這個忽然到家中帶她到此醫治的男子頗有好感,想起小小,不禁試探道:「呂少爺今年貴庚?是否娶妻了?」 知道女兒配不上人家,但多少得要試試的。 呂洞賓失笑。看來殷夫人有意為他做媒,對像則是好兄弟中意的殷小小。 「殷夫人,先別談我的事,在下可是受人之托來為你家閨女提親……」他笑道,「對象是這家主人,喬老爺的三子,喬文華。」 「嗄?」殷母眨了眨眼。 事情急轉直下,讓她有些迷糊。本是為了女兒探問,怎地反過來是呂公子為女兒提親? 呂洞賓解釋一遍,「殷夫人不必擔心,文華是真心喜愛小小姑娘……雖然我無法確定文華的病是否有救,但我會盡力而為,也能保證若文華不幸藥石罔效,小小姑娘亦會得到善待。」 聽到此處,殷母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文華不是只拿小小姑娘當沖喜新娘,而是真心想照顧她一輩子,故小小姑娘絕對會是正妻……」 「正妻又如何?」殷母忽然道,「正妻依然可以休離啊!」 「呃……」呂洞賓語塞,未料殷母會突然插上這麼一句。「殷夫人是不信任喬府?」 「不。」她搖搖頭,問道:「沖喜姻緣之法,確定是小小所說?」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問這要做什麼,卻還是點頭。 雖然有動過手腳,但這法子確實是她親口所說沒錯。 「那麼……我允婚。」殷母說道。 呂洞賓大喜過望,像是生怕她變卦似地拿出擬好的婚書給她簽名畫押。 「簽在婚主……對,這兒。」 大功告成!拿著墨漬末干的兩張婚書,他喜孜孜地笑咧嘴。 「殷夫人,這一張是您的。」 她小心收起,「那呂少爺,我何時可見到小小?」 「呃,應該快了吧!」若文華計算的沒錯,該帶著殷小小往這兒來了。「殷夫人,恕我直言,您為何會允婚呢?難道是為了喬府的聘金?」 殷母看向他,臉上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只道:「因為小小說過,用這法子找到的新娘會幫助喬少爺不是?」 「就這樣?」呂洞賓瞪大眼。 嘖嘖,看來殷小小這神算子果非浪得虛名,真是太厲害了,連自己母親都對她的「金言」深信不已哪! *** 怎麼會這樣?! 一雙眼睛注視著房裡兩人深情相對,嫉護的心扭曲著。 他不是為了這種結果才做出那種事,不是為了這種結果──一把折下覆滿雪花的枯枝,落地的雪聲傳不進房裡的兩人耳裡,卻重重擊在他心裡。 房門打開,殷小小不熟練地扶著喬文華出門,讓門外的人極感刺眼,忿忿地咬住下唇。 他要想辦法,一定要想個新的辦法,令文華回到他身邊──文華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第五章 「嘖!」殷小小不耐地蹙起眉,左右張望四周都沒人,她撩起裙擺便爬上窗去,往下一跳!「嘿!啊!」 「小小。」窗下早有人在守株待兔,把天降佳人接個正著。 是病癆子喬文華,殷小小趕忙跳下他的懷抱,怕壓壞了他。 「小小,你想去哪?」喬文華望著她滿臉被逮著的懊惱,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 老娘去哪裡關你屁事!殷小小很想這麼吼出口,可一見他臉上的笑容卻怎也吼不出口,自動消音吞進肚子裡。 她悶悶地踢起一團雪,「你怎麼出來了?等一下你娘又要說,是我拉著你亂跑了。」 喬府上下明明對她沒個滿意的,卻偏偏硬要她嫁給喬三少──若非娘待在這裡舒服,又說喬三少要是死了,她便是寡婦,而沒有人會逼寡婦嫁人的,她才不想待在這兒挨白眼呢! 因為這兒每個人眼裡都寫著:你配不上喬三少! 她又不是犯賤,為何要自找罪受? 煩死了! 「不會的,誰敢說你?」喬文華眼裡銳芒一閃,嘴裡依然笑著說。 就你爹、你娘、你二娘、你三娘、你妹妹!笨瓜! 殷小小不高興歸不高興,可當手心傳來一陣冰涼時,卻又忍不住從袖子裡掏出兔毛手套給他套上。 「天這麼冷,不待在屋裡烤火休息,偏要出來吹風……」 「不出來,怕我的新娘子就要跑了。」喬文華看著她為自己套上猶帶有她體溫的手套,似乎這天氣也不是那麼冷了。 「我娘抵在這兒當人質呢!我能到哪兒去?」殷小小不悅道。 其實是娘自己說要待在這兒,她也無法反駁。這兒吃得好睡得暖,娘的身子這幾天確有起色。 「小小,你不喜歡這兒嗎?」喬文華不讓她幫他套好手套的小手溜走,緊緊抓住。 殷小小賞他一個白眼,「誰會喜歡待在牢裡?」 牢裡?原來她眼中的喬府是這樣嗎?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他笑著問道。 「你?」殷小小聞言打量著他病懨懨的模樣,皺起眉來,「還是算了吧!」 她挨的白眼還不夠多嗎?再說帶一個病人出去,既不能跑也不能跳的,好似帶了副手鐐腳銬似的。 「小小,適度的走動對身體是有益的。」喬文華又道,實在不忍看她像是折了翼的鳥,困守在籠裡。 「真的?」對他的話,殷小小不無懷疑。 綜合這幾天所得,她發現喬三少還是吃喝拉撒都待在溫暖的被窩裡,一動也不動等人伺候最好! 喬文華說謊不臉紅地點頭,「去城隍市集好嗎?你的老朋友都在那裡吧?」 明知他說謊,殷小小卻無法抵抗自由的誘惑,為他拉上毛帽,還是帶著他溜出府去。當然不能從大門啦,不然憑喬三少那一張臉,哪兒都去不成。 時節雖冷,可因為年關將近,街道上仍是異常的熱鬧,南北雜貨都有人吆喝叫賣,也有趕著驢子要回家裡過年的商人賤價拋售商品。 放眼望去,一片刺目的紅,滿街喜氣洋洋。 街道兩邊的店舖裡都擠滿了人,尤其是賣熱食的。 「喬三少,你們喬府是做啥買賣的?」看不到愛吃的糖葫蘆,殷小小拉著他的手,沒事找話說。 喬文華壓抑下一聲到了喉頭的咳嗽,不想掃了她的興致,微笑答道:「什麼都做。」 「什麼都做?」她看到一邊有賣熱餅的,高興地買了兩塊,一塊塞給他,「很好吃的,要兩手捧著吃……」 「不行,這一手得要抓緊你……」 聞言,設小小頓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你以前沒病時,肯定是個常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甜言蜜語說來像喝水似地。 「我說真的。」喬文華望住她,「你有機會便會離開喬府,不是嗎?」 殷小小不看他,顧左右而言他,「這街上有幾家店舖是你的呢?」 喬文華歎了一口氣,把手裡的餅很快吃完,說道:「有掛喬府字號的便是。」 她聞言垮下一張臉,「我不識字。」 這臭病瘟,肯定是故意笑話她。 「不識字,可以學。」他緩緩道。「你以往算命不用測宇嗎?」 「會掰就可以。」殷小小嘟起嘴地說。 「呵……咳!」察覺自己身體變得沉重,喬文華停下腳步,緩緩調氣。 「三少?」她發覺他臉色更加蒼白,倚到她身上的重量也變沉了,直覺他發病了。「我……我送你回去!」 「沒事……」喬文華朝她安撫一笑,「城隍市集快到了,為我向城隍爺燒香祈福,祈禱我別這快走……」 「呸呸!快過年了,說那什麼不吉利的話!」殷小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生氣,只是聽到他那麼說很是刺耳。「我不是說過嗎?淨身持齋三天後遇見的姑娘能為你逢凶化吉,你不信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