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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子玥 「小青,扶小姐回房。」喬老爺沉聲地吩咐。 被女婢攙著欲走的喬依人,走至呂洞賓前時抬頭懇求他,「呂大哥,求你一定要救救文華哥……」 待她走後,呂洞賓才低聲一歎,「我何嘗不想救呢?」 當事人反倒鎮靜如常,好像適才被宣佈死期的人不是他。 他看一眼眾人,笑道:「還有時間不是嗎?」 「文兒……」他還是那個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啊!喬老爺幾乎要流下男兒淚來。 他娶妻三人,惟獨正妻所生的三兒文華最是爭氣,也是他所鍾意之繼承人,卻在三年前一病不起,群醫束手無策,纏綿病榻至今。 「娘呢?」喬文華問道。 喬老爺抹去眼角的水光,「去上香幫你祈福。」 「也好咳……省得娘聽到又是一陣不得安寧……」他再度閉上眼,「爹,孩兒不要緊了,您也去休息吧?呂伯父,麻煩您陪我爹一會兒。」 等房裡只剩劈哩啪啦作響的火爐時,他才又睜開眼。 「還是沒查到是誰嗎?」 呂洞賓搖搖頭,皺起眉來。他已經非常小心謹慎,為何還是查不到究竟是誰下毒呢? 「也配不出解藥?」喬文華歎息了。 看來他真的只能等死了。 三年前他發病後沒多久,洞賓便察覺這不是什麼怪病,而是有人下毒! 可追查了三年,還是找不到下毒之人,實在詭異。 「文華,除了你給我的幾份名單之外,自個兒心裡還有其他頭緒沒有?」呂洞賓不相信自己的搜索有錯,寧願相信是喬文華漏了仇家名單。「比如讓你始亂終棄的姑娘……」 喬文華失笑,「咳咳……咳……我從不對姑娘始亂終棄。」 「是,除了為你乎風吃醋的姑娘之外。」他大氣一歎,「我還是堅持這是喬府內的人下的毒。」 除了親近之人,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這麼多年毒? 是,這三年來,還是陸續有毒素侵入文華的身體,令他們防不勝防;除非他不吃東西。 喬文華臉上淡寞的神情第一次有了裂痕,蒼白的唇勾起一抹冷笑,「諒他們沒這種膽子!他們若有這種做事的膽子,爹何須倚仗我?」 「大抵陰溝裡翻船者,都是你這種德行吧?」話說得太滿、太過自信,往往更容易忽略細微的線索。 喬文華瞄他一眼,「還是你查出了新證據,講明我那幾個……咳……那幾個笨蛋兄弟涉嫌在內?」 呂洞賓翻個白眼。有的話,他會在這陪他說廢話嗎? 「總之,你不能再出去了,除非你的毒全解了。」他以大夫的口吻下令。 聞言,喬文華以輕鬆口吻說道:「那麼我可能咳……在被毒死之前,先無聊死了……」 呂洞賓一瞪眼,「時值嚴寒本就對身體有害,何況你的情況?」 他垂下眼,「同樣要死,與其死在這無聊的榻上,我寧可死在外頭的雪裡。」 「呸!你說那什麼渾話!」呂洞賓啐道,「有我在,我會讓你死嗎?!」 這話說得即使心虛,他還是在話裡頭注滿了力量,讓它聽來鏗鏘有力。 對長年臥病之人來說,心理狀況亦是痊癒與否的一項重要關鍵! 喬文華聞言只是微笑,沒再說什麼。 看著打小穿同條褲子長大、一起習藝被罰的兄弟,呂洞賓暗暗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治好他!即使再荒謬的法子,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便去做! 米米米寒夜裡,所有人擁被大睡的時候,一條黑影竄到了喬府後花園裡一處最僻靜的角落,過沒多久,另一條身影也悄悄來到。 「怎麼這麼慢?」先來之人搓著雙手不悅道。 這麼冷的天,他只想在自己燒著木炭的溫暖房裡,抱著溫熱女體風流快活,流流汗,卻偏得到這裡呆站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那後來之人只是淡漠地說:「若你不喜歡,大可不必過來。」 聞言,先來之人只得把怨言吞回肚子裡。 「聽說文華最久活不過上元,你還找我出來做啥?讓人懷疑便不好了。」他搓著手問。 後來之人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以為呂洞賓不會拚了命救他?」 「哈!這毒是我從西域弄到的,文華絕對活不過上元!」先至之人自信道。 想起即將入手的大筆財富,這凍人寒風似乎也不怎麼令他難受了,話便也多了起來。 「想不到呀想不到!平素你與文華最是親近,文華亦是最疼愛你,他恐怕作夢也想不到會是你下的毒──」 「不,」來人冷冷地反駁,「下毒的是你,我……不過代為實行。」 他不懂這有何不同,「總之行動的人是你,毒也確實是你下的──哈,你放心吧!等我一旦掌握喬府大權,絕不會虧待你!」 「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的事。」 「當然!」他挑眉道,「只是你也不要獅子大開口,要求些我無法答應的條件啊!」 這是他們的協議,事成之後,他允他一個承諾。 「放心吧!這你一定辦得到……甚至不用花你多少銀子。」來人露出一抹飄忽的笑意,在銀色月光下瞧來有些詭異。 先來之人搓搓手,這次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骨子裡的那盼怪異感。一開始對他會主動找上門來便充滿驚疑,懷疑他會不會是為了文華前來試探自己?過了好一段日子,才終於相信他是認真的想與他合作。 是為了報復大夫人嗎?大夫人對他平時態度的確不好,但除了文華,大夫人又何嘗對他們這些庶子和顏悅色過?若只因此便欲毒害平時與他親近的文華,那他未免太過可怕,或許自己也該小心才是……「你不必擔心。」像是看穿他的顧慮,來人輕輕道:「就算將你們全數害死,於我又有何益處?」 他一想也對,只因來人是……來人打斷他的思緒,「事將成,你要格外謹慎,莫讓呂洞賓抓到破綻。」 「放心,只要你別再這樣找我出來吹冷風,呂洞賓想發覺我倆的關係是萬無可能。」先到之人不忘小小譏諷他一下。 可來人卻有些疑慮,「你確定中上沒這解藥?」 他總是感到不安,呂洞賓非泛泛之輩,他能把二年前早該殯命的文華,性命拖至如今,足見他醫術之高超。 而今文華命在旦夕,他更會傾畢生之所學務求救回摯友! 「絕對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 說實話,文華能撐到現在還不死,實在令他大吃一驚,生伯這期間大夫人會逼著文華娶妻以傳宗接代留下血脈,那他全盤計畫便算毀了一半!還好沒有,本該嫁進門的邱家小姐懼於守寡,硬是不顧禮俗的退了這門親。 「以防萬一,我要你把同時買進的解藥毀了!」來人突然道。 「嗄?」 「親手毀了!」來人加重語氣地重複交代。 先到之人瞪大眼,再也忍不住好奇,「你……真的這麼恨文華?文華平時待你不薄……」 「對你何嘗不是?但你仍要取他性命下是?」 他一頓,「好,我會親手毀掉它。」 「很好。在事成之前,我不會再約你出來見面,希望你盡快毀了解藥。」 語畢,他如來時一般輕巧離去。 喬府的後花園恢復了寂靜,除了不知何時落下的雪花──米米米有人想要喬文華的命,卻也有人拚命想要保住他的命。呂洞賓固是其一,喬夫人更是。 被喬文華稱為「有些勢利」的喬夫人,是喬老爺的正室,亦是最愛,可惜卻不是惟一,讓她慨歎情意不可靠,還是實質的金銀財寶較實在,尤其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獨子喬文華。 而要她對待其他庶子一如親生,更是不可能的事!?可自獨子三年前病倒之後,喬夫人頓時陷入一種恐慌之中,時時擔憂自己下半輩子的依靠隨時會消失不見。當然,她也擔心自己兒子的性命,可在她的認為裡,這兩種擔憂是不相牴觸的。 喬文華病情日漸惡化,喬夫人也不斷地四處求神拜佛──當藥石罔效,人惟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鬼神了。 「唉!」望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如今在清靜偏院養病的兒子,喬夫人不覺愁上心頭地吐出一口氣。 知主子愁為何來,一旁小婢並未多嘴詢問,乖巧地為主子梳妝。 「唉!」又歎一口氣,喬夫人風韻猶存的臉龐上儘是憂鬱。 能求的神、問的卜,她沒一個錯過,名醫更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只差沒進皇宮去把御醫「借」出來,但兒子的病卻一直沒起色……「唉!」第三次歎氣。洞賓那孩子她不是信不過,只是怕他因為醫術精湛反而忽略了小地方。如今他已下最後通牒,上元便是兒子的生死關頭! 小婢見主子煩惱,忽然想起一件事,囁嚅著開口,「夫人,奴婢有個消息不知可不可以說……是有關少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