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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子玥    


  「沒有。」

  很快樂地轉著自己思緒的男孩一時沒接上,「什麼沒有?」

  「爹沒有很多可以生孩子的對象,只有你娘一個。」

  「喔?」

  「爹說真的,爹只是……太高興了。」勤懷書抱起他,發覺自己仍顫抖著,輕聲問:「你娘呢?她……原諒爹了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整個胸膛快給喜悅脹破了!

  男孩沒回答,好奇地摸摸新認的爹的白頭髮,「爹,這白頭髮是真的耶!爹才三十歲吧?頭髮怎會是白的呢?天生的嗎?不對啊,娘沒說,不會是給藥害的吧?」

  「不是。」勤懷書不知該怎麼跟一個孩子解釋,索性不說,只是追問:「你娘呢?她有沒有來?」

  瞄了親爹一眼,「爹,你還沒問我的名字呢!一點都不關心魂兒。」他嘟起小嘴,嚴重地感到小小心靈受到創傷。

  「啊?」勤懷書抱歉地笑了,「你不是叫魂兒嗎?」

  「那只是小名啊!哪個男人會叫什麼什麼兒的啊?太娘娘腔了!」男孩不滿地扁扁嘴,放開親爹的頭髮。

  「那你叫什麼名字?」勤懷書耐心地問,又安撫地摸摸他頭。

  男孩盯著那隻大手,嗯,好舒服,這就是親爹跟舅舅的不同啊?

  「先跟爹說,別太難過啊!娘很會記恨的,所以爹也不必太吃驚,畢竟該難過的是魂兒呀,竟然有這麼個草包名字……不過沒關係,等我學全五舅和娘的本事之後,定要把這藥性改過來,讓它成為天下第一毒……」

  男孩的一番話,勤懷書聽得一頭霧水,倒是抓到一個重點——婷兒還在記恨!

  「你娘她……」勤懷書黯下臉來。

  拍拍親爹肩膀,男孩安慰地道:「還好這名字不知情的人聽來還挺威風的,魂兒可以勉強忍耐到長大啦!」

  不忍耐也沒辦法,誰叫他沒本事叫娘給他改名字呢?

  「我叫寄魂;寄放的寄喔!」駱寄魂,嗯,勉強可以忍受啦!

  「寄魂?」好耳熟啊!

  「是啊!就是當初氣走娘的毒藥名字嘛!」那段故事,寄魂連做夢都能倒背如流啊!可知他被荼毒得多慘了。

  勤懷書終於瞭解兒子話裡的意思了;記恨,是啊!竟把兒子的名取作這名字,是打算時時刻刻記得這個恨嗎?

  當他恍然大悟時,一股更深的痛惜襲上心頭,幾乎要掩蓋過認子的喜悅。

  「爹啊,別難過喔!」寄魂安慰地抱住爹,「魂兒這不是來了嗎?爹一定能和娘和好的啦!除非……除非爹已經娶妻生子,那就不差娘和魂兒嘍!」

  勤懷書聞言仔細地望著兒子稚嫩的臉蛋,水光浮上眼前。

  他的兒子……他的兒子。

  「勤寄魂會不會好聽些?」他微笑地問。

  !!!!!!!!!!!!!!!!!!!!!!

  北方  駱家堡

  駱家堡雄偉恢弘的正廳之上,當家六個堡主一字排開,有些心虛、有些討好,個個對眼前的女子又愛又怕。

  駱婷是駱家堡十個男人的手中寶、心上肉,無論在外多麼不可一世,在內遇上唯一的明珠還是只能低聲下氣地討好。

  不是怕她,而是寵她、愛她。

  此時駱家堡的掌上明珠正為兒子失蹤一事,審問這一群明顯知情不報的男人們。

  從兒子的留書看來,他是去找親爹了,她並不意外,只是來得太早,讓她措手不及。

  「說吧,是哪個人的主意?」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呃……我不知道。」

  「大哥?別說你也不知道喔!」

  「這……是三弟。」

  「是嗎?」

  「是、是,大哥說得沒錯。」

  「對呀,三哥已經畏罪潛逃下江南去。」

  「你們是不是惋惜沒來得及跟著逃呢?」

  「是有點……啊,不,哥哥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呵、呵……」

  「嘻嘻,四哥又何必這麼緊張呢?小妹有那麼可怕嗎?」

  「怎麼會呢?么妹是天下最可人美麗的女子了。」

  「哎呀,四哥是真心話嗎?」

  「當然啦。」

  「九弟、十弟是去保護魂兒了吧?」諒這群男人也不敢讓魂兒一個人上路,多半是派兩個么弟暗中跟著魂兒,以免魂兒不知天高地厚的惹出事來。

  「沒錯。」魂兒可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寶貝外甥呢!

  「哦,那就是說,所有的哥哥們都是共犯了。」駱婷笑容可掬地點點頭。

  「呃……」慘,露餡了。

  看哥哥們一臉惶恐,她噗哧一笑,也不嚇他們了,畢竟哥哥們也是為了她……

  「也好,我是該去看看他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是否還記得她?

  ^&^

  認了親爹的寄魂快讓勤懷書氾濫的父愛給淹死啦!

  八年份啊!天——

  寄魂大喊吃不消的同時,勤府別館的牆頭上出現兩個人,一坐一站,盯著在勤府庭園裡草地上跟美麗姐姐玩捉迷藏,順便躲避氾濫父愛的男孩。

  半晌,站著的那個開口了,「老十,這小子是不是挺欠修理的?」

  「食色,性也。」坐著的那個連頭都沒抬,繼續看著他的書。

  「他才幾歲呀!」

  「既是本性,打出娘胎便是這模樣了,無關歲數。」

  「是嗎?」駱九挺懷疑的,該不會是讓那小子太接近三哥的結果吧?

  下面又傳來一陣嬉鬧聲,讓駱九瞇起眼。

  「不行,這個性再不矯正,讓大姐知道了我們無一倖免。」

  「先死的會是三哥。」駱十冷血的說。

  「書蟲,你可不可以先別看你那本爛書?」一本尚書要看幾年啊!他記得老十早幾百年前就不知看過幾次了。

  「九哥,你這就不對了,這書,不同時候看有不同的領會,真不愧是先聖諸賢的心血結晶啊!」駱十悠然翻過一頁。

  是嗎?

  駱九打小就不喜歡讀書,也不了這看來看去都是一堆天書的東西能有什麼不同領會,他打小到大的「領會」都只有一個:不懂!

  他壞心地瞇起眼,邪邪地笑了笑,緩緩地張開嘴,「啊,大姐!」

  「咚!」駱十一個慌張之下書沒收好,倒是整個人往牆下栽去。

  「啊!原來是看錯了。」

  一個鷂子翻身,駱十安穩落地。

  「老九!」他面有慍色地叫。

  駱九跟著翻下牆,「老九是你叫的嗎?」

  「哼!不過一刻鐘!」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駱九得意地笑了,「早半刻鐘也是你兄長,認命吧!」

  駱十表情不悅;這天氣熱得人打結,火氣怎也降不下來,倏然一掌拍了過去!

  駱九輕鬆閃過,猶有餘力火上加油,「唉,叫你別成天拿著書本之乎者也,多練點功不聽,這種花拳繡腿連小魂兒都打不到啊

  「是嗎?」駱十怒極反笑,反手拿出判官筆點向他雙掌心。

  「九舅、小舅!」寄魂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偏著小頭覷看他們兄弟閱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兩兄弟同時停下動作,有志一同地伸手敲向那顆小腦袋。

  「哎喲!」寄魂吃痛地摀住頭頂,「舅,你們幹嘛啦?」

  「打你啊,不知道嗎?」駱九握緊拳在他眼前晃了晃。

  寄魂嘟起嘴,「你們一來就欺負我,我要跟娘說,讓九舅、小舅吃不完兜著走!」

  「小小年紀便懂出言威脅,再打!」駱十跟著判官筆一揮,抽了他手臂一下。

  「你死定了,小舅!」寄魂瞇起眼,「我會記恨到長大。」

  「等著呀!」駱九涼涼地說。

  「你到勤府多少天,整天只見你吃喝玩樂,正事不管了嗎?」駱十心情正不好當中,臉色陰陰的。

  「爹的盛情難卻嘛!」寄魂很識相地收起小爪子,真讓小舅發了脾氣,九舅根本阻止不了,還會乾脆助紂為虐。「而且爹認了,接下來只要等娘來就好呀!」

  「勤懷書真是你爹?」駱十陰陰的笑了。

  一時大意的寄魂傻傻點了頭,「是啊!是他沒錯。」

  「很好。」駱九按了按拳頭,躍躍欲試。「現在就宰了他!」

  當初大姐跟著他們回駱家堡沒多久就發現懷了身孕,幾乎把駱家堡的屋頂翻上了天!

  駱家堡的千金寶貝竟然給個不知死活的登徒子佔了便宜?!

  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這兩個護姐不力的倒霉鬼遭殃,給幾個哥哥打得幾乎只剩半條命,才想到去逼問大姐找出罪魁禍首一刀宰了!

  偏偏大姐就是不說,真逼急了只丟下一句——

  駱家堡若養不起這孩子,我走就是。

  九個男人加上一對雲遊在外尚不知情的爹娘能說什麼?

  只是可憐了駱九、駱十,給逼了整整兩個月,連哪月哪天什麼時候上茅房的細節都給逼問出來,就是過濾不到誰最有可能是孩子的爹。

  當小魂兒大到懂得要爹之時,大姐便毫無隱瞞地將事情全告訴了小魂兒,而小魂兒也很乖覺,任憑舅舅們威脅利誘就是不說出親爹的一切,直到不久之前,剛滿八歲的小魂兒自己提出要萬里尋父。

  駱家的男人們一方面是高興,終於有機會一睹那神秘薄倖漢的廬山真面目;一方面卻感到一點的傷感,舅舅們終究無法取代親爹的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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