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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子玥 楓兒又夢見「他」了。 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站在一處光亮的地方對她說:「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 她看見自己感動地哭了,卻又忍住淚水;用手帕拭去不小心滑出的淚珠。 「嗯。這次研討會只有半個月,我會爭取引渡犯人提早回來。」 男人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記,「還好這次只是當長官的隨從及引渡通緝犯,否則我真不讓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楓兒看見自己朝他揮了揮手,跟一群人走了,而那個男人仍目送著她。 不能去呀!她聽見自己喊,但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她吸走了,她墜入一片黑暗,一直往下掉落…… 「不……救我……」睡夢中的她囈語著,冷汗直流。 畫面一轉,她看見自己拿了匕首往李灝的心臟刺去,臉上帶著猙獰的笑。 「不要!」她哭叫著揮舞手腳;她不想殺他呀! 有人壓下她揮舞的手,在她耳邊叫著她的名字,「楓兒,醒醒,那是夢!」 楓兒猛然睜開了眼,—張克制著焦急卻又無法完全壓下關懷之情的臉孔出現在眼前,她怔了一怔,倏地緊緊抱住他。 「我作了惡夢。」她哭著說。 「我知道,那只是夢。」李灝摟著她,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那好真實,我好怕……」她抽噎著無法自制。 「夢是反的,別怕。」李灝懷抱著她,心裡卻忍不住想:這也是演技嗎? 楓兒在他懷裡不住搖著頭,那不是夢,她怕自己真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他! 哪天,她若恢復了記憶將灝忘記,她就會變成那個憎恨灝的女人,而不是愛他的楓兒了,她會毫不猶豫拿劍殺了灝的!她不要! 灝什麼都不知道,他毫無防備…… 即使他不愛她,她也不要他死。 摟著她不斷顫抖的身體,李灝無法克制地抱緊她、柔聲安慰她,像哄著孩子似地喃喃念著令人安心的情話。 「聽侍女說,你早膳沒用,午膳又不吃,難怪作惡夢了。我讓廚房準備點清粥,你喝一點?」 「不要。」楓兒仍有一點順不過氣,抬起哭得花花的小臉,「我想睡。」 「你瘦了。」撫過她的臉,他望著她說。 「是嗎?」楓兒摸摸自己的臉,只摸到滿臉的淚。 李灝拿起袖子替她擦掉淚水,笑道:「膽小的楓兒,不過是惡夢就讓你嚇得哭成這副花臉。」 楓兒暫時忘記了滿腹心事,不依地噘起嘴,「你就沒有讓你害怕的事嗎?」 「沒有。」 「騙人!」 「對,我是騙人。」李灝大方承認,不過也休想從他嘴裡套出什麼。 楓兒瞪著他,瞪著瞪著,眼睛裡又都是淚水了,讓他歎息著獻上另一隻袖子。女人真是愛哭。 才多久不見,他的楓兒不僅成了叛逆、殺人兇手,還成了個愛哭鬼哪!李灝苦中作樂地想。 楓兒將臉埋到他懷裡,整個人賴到他身上。 「灝,若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不會想我?」 「不見?」李灝緊張起來,「你要去哪裡?」 「你先告訴我,會不會嘛?」 「會。」李灝認真地說,「而且會想你一輩子。」 「真的?」她的臉仍舊沒有抬起,雙手環著他。 「就算是謊言我也很開心。」 「本王從不說謊。」想了想,他加上一句,「至少對你。」 他跟李曜扯了那麼多謊,實在不能說那句話。 「嘻嘻,不可靠。」她收緊了手。 說謊。他說了那麼多謊言,卻跟她這麼說……但她真的開心。 「楓兒?」他感覺胸前濕了一片。 今天的她真的怪異,難道她決定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我只是太感動了嘛……學琛曾說過他很尊敬你;灝,你回京城去吧!不要讓關心你的人擔心。」 愈來愈不對勁了。李灝強迫她抬起頭,直視著她通紅的眼,「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啊。」她別過眼,「我只是突然覺得……灝一直不回京很奇怪。」 他不信。但她的心事……他不能說毫不知悉。 楓兒在猶豫嗎?這能不能解釋成她不願殺他,她對他仍是有情? 這樣他就能找到理由原諒她,即使她真是叛逆、真是殺人兇手,他將不惜一切保護她! 「這裡不好嗎?本王一生功績皆在此地。」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 楓兒閉上了眼,開始覺得累積多時的壓力全湧了上來,讓她昏昏欲睡;因為他的懷抱那麼令人安心,使她忍不住想睡。 「這裡很好,但是你不能待在這裡一輩子。灝,你不適合永遠埋沒在這裡……」她的聲音變小了,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下。 李灝默然無語,手擱在她背上想著心事。 不能待在這裡一輩子嗎? 「本王回去了,你又該怎麼辦呢?」望著她讓髮絲遮去大半的睡臉,他低聲的問。 她若真是南疆族人,會與他一同回去嗎?回去那個下令征伐她同胞的中樞。 若她的內心與她所表現的一致,善感的她會拋下在南疆的族人,逕自去享她的榮華富貴嗎…… 李灝回來幾天,除了在書房召見地方官吏商討建設事宜之外,便將全副精力花在楓兒身上,陪著她用膳、遊玩,似乎忘了金衛、銀衛的話,也忘了齊旭的話。 有李灝的陪伴,楓兒看似恢復了正常,常常可聽見她天真的笑語在花園裡漫開。這樣的「正常」有著一份刻意的營造,令人感受那其中的無奈及詭譎!反令王府裡的氣氛更加詭異。 她知道了什麼? 他知道了什麼? 這樣的猜疑只能藏在心底,卻不時浮上心頭,倆人之間變得過分在意對方的反應及言語,自以為知道了對方的秘密。 這份緊張似乎只有他們知道,也似乎使眾人都感受到了。 花若涵看得糊里糊塗,只能追著楊學琛問李灝在巡視時發生了什麼事,楊學琛卻反問她王妃在王爺不在的期間裡發生了何事,兩人做一番猜測卻還是抓不到可能的答案,反倒兩人成天在一起讓好事的下人又多了一個嚼舌根的話題。 而秦綴玉則只能在心底暗暗焦急,不知楓兒何時會下堂求去。 她都已經說得這樣明白了,為何李楓兒還是執迷不悟?眼見皇上給王爺的期限將屆,難道李楓兒真如此厚著臉皮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嗎? 她以為動之以情對李楓兒而言最是有效,她算錯了嗎? 齊旭同樣著急,難道王爺對李楓兒的用情已超出他所預料的深? 其它下人繼續著他們打發無聊的耳語,猜測王爺何時會將王妃送至官府。 不知何時,王妃可能是南人刺客的耳語跟著殺人兇手的傳聞一起傳開了,士兵們議論紛紛;他們有的來自當地,有的來自遠方,離鄉背井為的都只是一件事——保家衛國!而今王爺卻只為兒女私情,忘了那些無法再回鄉拜過父母、擁抱妻兒,成了異地白骨的弟兄嗎? 這叫人如何能服! 李灝不在乎。他若在乎他人看法,何會八年不回京城? 但楓兒不同,她隱約感覺到了,從下人有意無意的言語及態度之間,她猜到了七八分。 「喂,灝,我想出府去市集玩,你陪我好嗎?」 這天,楓兒提出了要求。 「怎麼突然有這份興致?」 「我只是想起來,我們似乎都沒像普通夫妻那樣,一起牽著手逛街。」拉著他的大手,楓兒羞怯的笑了,紅紅的笑暈不知是給寒氣凍的或是其它原因。 「好。」李灝答應了。 他也希望他們是普通夫妻,那麼就可以別管任何事,一起白頭至老。 換過裝束,兩人手牽著手來到城裡的市集。還沒下過雪,但天氣真的已經冷了,人人穿起了厚重衣服,一眼看過去很是暖和,人人摩來摩去的,感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 逛著逛著,楓兒忽然問:「灝,你會希望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嗎?」 正瞪著手裡兩串冰糖葫蘆的李灝聞言望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我不會喲!」她抬起頭來笑了,「如果我不是今天的我,我就沒辦法遇見你了。所以這一切都是佛祖賜給我們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感謝老天爺讓我遇見你。」 李灝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嚨,「自己的糖自己拿,大男人拿兩根糖在手上,像話嗎?」 「嘻嘻!」她接過冰糖葫蘆,「灝害羞了。」 「不准拿那兩個字形容我!」 楓兒開心的笑了,親熱地挽著他的手。 「好恩愛的小夫妻。」一旁賣首飾的小販叫了起來,「小哥,買支漂亮的釵子送娘子吧!」 李灝挑剔的看了眼攤子上的粗糙東西,才想著楓兒房裡的首飾隨便一樣也比整個攤子值錢,楓兒卻拉著他上前,興高采烈地挑選著。 「灝,幫我看哪個適合我?」她笑著央求。 李灝僵在那兒,他一輩子沒碰過這種女人玩意兒,怎麼挑? 小販見了直笑,「小哥,你只要稱讚你娘子好看就成了。」 這小哥一看就知道是剛直粗線條的,一定沒幫妻子挑過飾物,更唾棄什麼畫眉之樂的娘娘腔舉動,但——出手卻很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