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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竹君    


  枯坐在紅帳內也不知多久了,突然一陣嘈雜的紛擾聲傳來,四周又重新有了生氣。

  「什麼事?」在房內監視的喜娘探頭向外詢問,卻被外頭一片火光的景象嚇住了。

  一位提著水,急著救火的小廝恰好路過,急道:「不好了,金庫那邊起火,老爺要大家趕快過去救火。」說完就提著水桶走了。

  「失火了,太好了。」喜娘竟然高興地大叫著。

  如果不是畏於杜府的勢力,她哪會瞠這淌渾水,做這種缺德又不利己的壞事?

  金庫是杜府的一切資產,裡面不但有金銀珠寶,還有房產地契、借據跟他們下人的賣身契,這會兒一把火燒光了,他們不就不用再受控制了嗎?

  管不得屋內綁著的新娘,她快步跑了出去,想告訴其它人這個好消息,他們終於可以逃開刻薄的主人,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哼,報應。」雪湖沒有一絲同情,反而覺得魚肉鄉民的小霸王有此劫難,是他罪有應得的結果。

  不理會腕間傳來的痛楚,她再次扭動雙手,想趁著無人看管之際逃脫。

  這洹麼急躁,當心傷了自己。」一道清亮的聲音倏地在她頭頂響起。

  「誰?」這個聲音很熟悉,但不是杜倫的聲音。

  他是誰?居然有辦法潛入戒備森嚴的杜府。

  她抬起頭來左右搖晃,想將頭上的紅巾搖掉好看清楚來人。無奈的是紅巾始終沒有掉落,讓她只能看到對方的下半身而不能窺得全貌。

  「你到底是誰?」

  對方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隨即在她身邊坐下,她緊張的挺直背背戒備著。

  「才一日不見,妳就忘了在下的聲音,未免太寡情了吧?」

  說完,他揚手掀起她的頭蓋。

  是齊秉禹!

  雪湖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逝,隨即口吻卻是冷漠的,「你來做什麼?」

  是他看錯了嗎?她臉上分明閃過一絲驚喜,怎麼一下又恢復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霜模樣了呢?

  齊秉禹伸手解開綁住她的繩索,「我是來帶妳走的。」看到她白皙的雙腕因捆綁而淤血紫青,一股不捨的狂怒升起,美如冠王的臉龐有了肅殺之色。

  該死的東西,他不應該那麼輕易地放過杜倫,只是讓韓柏安燒了他的金庫、阻絕他的財源生意。他該讓他嘗到比這百倍的痛苦才是。

  「我與公子非親非故,為什麼要跟你走?」漠視他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雪湖故意冷淡的說。

  感覺到他溫暖的雙手仍然抓住自己,來回揉搓著淤紫的雙腕,她不爭氣的雙頰紅了起來。她用力的想抽回雙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別動,受傷的淤血不揉開,會痛上好幾天。」他的口氣輕柔,態度卻是不容置疑的強悍。

  呵!想不到他還懂得憐香惜玉。

  「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再不走就逃不掉了。」雪湖提醒一心專注在她腕上傷口的齊秉禹,「喂,我說話你聽到了沒有?」她可不想因為一時的情迷而錯失了逃走的良機。

  「放心吧!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他閒閒的說著。那股自情滿滿的模樣彷彿這裡是他自個兒的家,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就不得進來一般。

  雪湖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麼,也沒興趣知道。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繫十年的男子。

  猛力抽回手,扔下頭上的鳳冠,穿著嫁衣的她就想衝出房去。

  可是他的一句話卻讓她跨出門檻的腳停下來。「莫非妳忘了十年前的約定,想毀婚不成?」

  雪湖一愕,不敢置信的緩緩回頭。

  齊秉禹絕美的笑容充滿邪氣,盯著她的眼神也極為詭異。他移動優雅的步伐走近她,「妳不會那麼健忘,把令堂臨終前的囑咐忘了吧?」

  雪湖吃驚極了,他是什麼時候認出自己的呢?是昨夜初見之時,還是之後呢?

  還有,為什麼他說「囑咐」而不提親事呢?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頭一撇,她咬著牙毫無表情的繼續走出去。

  無論他是否真的知道,她都不打算承認。

  「是嗎?」齊秉禹涼涼的跟在她身後,不急著攔住她,反正外面遢有韓柏安跟蘇珞兒守著,不怕她逃掉。「或許我應該提供一下桑夫的行蹤才能喚回妳的記億。」

  桑夫!這個名字如電遜般的擊中雪湖全身,她停下腳步快速的走回去。

  「你知道桑夫沒死?他在哪?」

  這一招果然有效。齊秉禹得意的彎起唇角,戲謔道:「妳不是想忘了過去才改名叫雪湖的嗎?怎麼又想要知道以前的一切了?」

  她改名不是為了忘卻過去,而是提醒自己父母大仇未報,不足以為人子女。「快說。」

  「妳如果想知道他的下落,就乖乖的跟我走吧!」他雲淡風清地說著,但表現出來的態度卻異常強悍。

  但見他越走越遠,雪湖一咬牙,無奈的跟上去。

  盯著他寬廣的背影,她不禁懷疑起他的神通廣大。為什麼他會知道自己改名的用意呢?這件事她連淨明師太都沒有說,只有跟珞兒提過;難道是珞兒告訴他的?

  她的眼光不經意的瞥見遠處朝他們走來的一男一女。為首的男子威猛高大,可是當他面對身邊那位嬌小可人的女子時,神情卻變得溫柔、寵溺。

  是珞兒!她怎麼會和那個男人走在一起?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跟珞兒在一起的男人正是昨夜和齊哥哥一起出現在廢墟的男子。他們怎麼會在一起,而且還有說有笑的呢?

  莫非……是珞兒告訴齊秉禹自己的身份?,真是交友不慎啊!她狠狠地瞪向珞兒。

  正沉浸在情竇初開中的珞兒,突然被雪湖疾射而來的怒氣嚇到,趕緊躲入韓柏安那魁梧的身材後面。

  不明究裡的她猶不知是哪裡得罪了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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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噘著小嘴,雪湖一路上生著悶氣。

  「我都跟妳說抱歉了,妳還生什麼氣嘛!」珞兒跟她坐在一輛馬車中,好言勸著。

  「早知道妳會這麼不識好人心,打死我都不會請人去救妳,也省得看妳的臉色,吃妳的氣。」

  「妳還好意思說。」雪湖猶未氣消的娣了她一眼,埋怨的道:「如果不是妳多事,他又怎麼會那麼快猜到我的身份,逼我跟他一起走呢?」

  想不到十年不見,齊秉禹的武功又進步了許多,竟會使用強迫的手段逼她到京城。

  早知他會如此強硬,當初再見到他之後,就應該想辦法逃下山去,讓他永遠找不到她。

  「妳還敢怪我?」珞兒也埋怨的噘著嘴。「妳也不想想妳被杜倫抓走,我有多著急,不找個人幫忙,難道要眼睜睜的看妳跟花太歲拜堂成規,讓他佔便宜不成?想不到我好心救妳還被妳怨!」她萬分委屈的垮下雙肩。

  雪湖心中當然明白她的好意,只是此舉破壞了她一切的計書。

  原先她是打算以雪湖的身份拒絕齊秉禹的相認好逃回苗疆報仇的。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齊秉禹一旦發現她就是蘭娜,豈有輕易放過之理?以他霸道專橫的個性,斷然不會放她離去,他一定會盡一切力量來阻止自己。

  「算了,反正他那麼聰明,即使妳不告訴他,他也很快就會查清楚的,所以咱們也別再誰氣誰了,就此打平好不好?」再怎麼說也犯不著為了這事而損失一個朋友吧,那多划不來呀!

  她輕輕推著珞兒,算是跟她談和了。

  「不好。」珞兒滿倔的,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妳說好就好,說氣就氣,那我蘇珞兒算什麼東西,是妳的奴才還是妳養的小狗?」

  雪湖一歎,秀巧的雙唇微揚起來,「好嘛!那妳想怎麼樣?」

  「除非妳讓我罵回來。」珞兒一臉孩子氣地嘟嘴說著。

  為了求和,雪湖無奈的點頭,「好吧!如果這能讓妳開心點的話,我願意讓妳罵回去就是了。」她閉上雙眼,一副認命等著挨罵的模樣。

  許久,不聞辟瀝咱啦的罵聲,反倒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得了吧,瞧妳那是什麼表情,活像是被後娘虐待的小媳婦。妳想當小媳婦,我可不想當後娘。」珞兒笑得花枝亂顫。

  「妳騙我。」雪湖一知道自己被騙上當,就撲到她身上搔她的癢,誰教她要騙自己呢?

  「哇,住手!求求妳住手,雪湖,別鬧了。」弱點被襲擊,珞兒無法招架的笑倒在車上,她笑不可止的哀聲告燒:「對……對不起嘛!哈……哈……妳不住手,看……看我也不饒妳……」

  她反身將兩隻祿爪伸向雪湖,習過武功的她很快就反敗為勝,搔得雪湖無處可逃,直到她縮在車角喘著氣,伸出雙掌投降告饒為止,她這才大發慈悲的放過她。

  兩女之間的鬥氣、嬉鬧,讓在外駕車的韓柏安跟齊秉禹笑彎了嘴。

  他們原本以為這兩個人要嘔上好幾天的氣,沒想到才出蘇州城,她們就已經釋懷和解,還如孩子般的玩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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