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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竹君    


  「等……等……」氣若游絲的苗服夫人抬起手來叫住她,狂吐而出的鮮血讓她不得不停口喘息。

  「娘!」蘭娜看到母親這個樣子,立刻又轉頭奔回去,抱著她痛哭。「娘振作點,大哥哥來了,我們沒事了。」

  好不容易捱到大哥哥來,娘千萬不能死啊!

  「籣……娜……」女兒的悲嗚讓苗服夫人不忍合上眼,她輕撫著女兒的淚頰。「堅……堅強……的……活下……去……」

  她不願就此死去啊!女兒小小的年紀教她如何獨自活下去?她好想留下來照顧她,可是她已經不行了。

  「齊……齊公……子……」

  「大嫂。」齊秉禹立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妳有什麼吩咐?」

  「我想求……求……你……照……」劇烈的痛楚讓她說不下去,猛抽著氣。

  「大嫂可是放心不下蘭娜,要小弟照顧她?」心細的齊秉禹瞭解她的牽掛,為她說完。

  苗服夫人緩緩地點頭,眼露祈望。

  「大嫂放心,我一定會照顧蘭娜,保護她一輩子。」齊秉禹鄭重保證。

  她滿意的點頭,沾滿鮮血的手將女兒和他的手合在一起。「娶……她……永遠……不要……回……來……」

  她誤會了!「大嫂,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大……」齊秉禹急著解釋的同時,苗服夫人的手已經毫無生氣的垂了下去,閉目死去。

  「娘!別走,別丟下蘭娜。娘--」蘭娜抱著母親放聲痛哭。

  陣陣悲痛的哭聲劃破深夜的沉寂,響徹整個山林,受到驚擾的鳥兒展翅飛翔,帶著她那悲淒的痛苦飛往無邊無際的夜空。

  第一章

  十年後

  大地才剛脫離銀雪的覆蓋,一隻雪白的飛鴿就迫不及待的展開雙翅,飛上朦朧的天空。

  牠昂首疾飛,穿過高山、掠過河水,經過數日的飛行,在夜幕低垂時來到了京城齊莊的上空。

  此時正值初春的夜晚,不見皎潔的明月,可是齊秉禹依然仰望苦頭,佇立在花園的八角亭外。

  「看什麼?」他的至交好友,踞虎寨的韓柏安提著一瓶花釀,帶著幾分醉意走了過來。他好奇的站在他身邊,學他仰起頭望著夜空。

  端睨了一會兒,只見夜空仍是黑雲密佈,他不禁好奇的問道:「喂,你該不會是在等嫦娥出來吧!」

  齊秉禹好笑的白了他一眼,低下頭走向亭內,「我沒事看嫦娥幹什麼?」他這朋友什麼都好,就是說話老不按牌理出牌,如果不仔細聽還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比美啊!看是你這京城的第一美男子帥?遢是月裡的美女俊?」韓柏安笑著走進亭內,將帶來的上好花釀往石桌上一擱。

  齊秉禹的俊美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沒得比。

  齊秉禹一哂,將花釀抄起,豪飲了一大口,稱了聲「好」後才回道:「這麼無聊的事,除了你韓大壯士會說之外,沒有第二個人了。」香醇的花釀陣陣溢出,隨風飄散於清冷的夜空。

  韓柏安聽了並不以為杵,將他又要灌入口的花釀及時奪了回來,快速地喝了一口,「如果不是,那你伸長了脖子在發愁什麼?」

  照理說,他是京城裡的一大富商,又是皇上跟前紅人麒貝勒的大舅子,有錢有勢,兩廂得意,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齊秉禹輕笑的靠在石柱,雙手環胸的望向星空,一副很愜意的樣子。「是啊!小麻煩月盈出去了,我應該是沒有什麼好煩惱的。」可是他心裡就是有股莫名的惆悵,彷彿有事要發生般。

  輕微的拍翅聲傳來,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齊秉禹彈飛出事外,迎向天際,將欲飛降的白鴿據在手中,隨即輕巧的落地。

  「是一隻信鴿。誰的?」韓柏安奔向前詢問。

  「我的。」齊秉禹淡淡地道,隨即解下信鴿腳上的黃竹筒。

  「你的信鴿!你什麼時候養的鴿子我怎麼不知道?」韓柏安一臉詫異。

  「信鴿是我傳遞消息的重要工具,怎麼可以隨便讓人發現呢?」齊秉禹拿出筒內的信箋後放開白鴿,任憑牠飛舞在自己的左右。

  他攤開信箋一看:齊父子:您托我管照的「東西」已經十年了。老尼年事已高,恐負公子所托不能繼績看顧,請父子接到信後速來敞痷,稍遲恐生意外。

  塵緣老尼淨明敬上想是淨明師太找到了齊莊在江南的分部,托他們傳信回來的。淨明已十年未曾與他聯繫,此番傳信定是事態緊急。齊秉禹揣測著。

  「『東西』?什麼東西那麼重要,要人家保管十年之久?」在一旁偷窺的韓柏安好奇的問。

  「人。」收信入懷,齊秉禹快步走向內院。

  「什麼?!人?」韓柏安愣了一下才跟著追過去。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東西」會是一個人,更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齊秉禹保護不了,而必須托人代保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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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的春意降臨,大地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江南四季如春,工商業繁榮發達,比起京城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生活在如此安樂富足之地,人民對於宗教信仰也很虔誠,不論大、小寺廟皆香火鼎盛,供養豐足。

  而在一座無名的高山上,也有一間小廟,但幾乎無人上廟祭拜,其破舊的外觀,予人一種荒廢的感覺。

  「雪湖!」一位藍衣布裙的少女高揚著手,朝一株枯樹下的白衣少女跑近,「我在庵裡找不到妳,就猜妳一定是到湖邊來了。」她邊喘著氣邊這。

  「是妳啊,珞兒。」白衣少女合上書,抬頭微笑地望著她。「小聲點,別把山裡的精靈嚇跑了。」

  又來了!蘇珞兒翻了下白眼,雪湖就是這樣,老是說一些人家聽不懂的話。

  望了望雪湖手上的寶貝書冊,她頑皮的漾起笑,將它搶了過來隨手翻著。「又在看書了,是想考狀元還是想當女舉人啊!」她揶揄著。

  雪湖柔柔的笑著將書取回,她抹乾書皮上的濕氣,極其珍惜的捧在胸前。「大字不識一個,跟妳說了也是白說。」

  「那可不。」珞兒不依的嘟起嘴,「我娘說書讀多了沒有用,還是生孩子實在些。」

  雪湖一聽,噗哧的笑出聲來,「所以妳娘就一口氣生了七個,當個有用的女人。」

  「當然囉!」珞兒頗引以為傲的舉起八根手指頭,「不過妳說錯了,是八個,我就要再多添個弟弟或妹妹了。」家裡的負擔也又要重些了,不過,只要全家人可以和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辛苦一點無所謂。

  真是個傻妞。雪湖無奈的歎了口氣,「所以妳也打算成親後,生一大堆孩子?」

  「當然。」珞兒理所當然的挺了挺胸,「妳難道不想嗎?我聽師太說妳已經有未婚夫了,他一定也希望妳生很多孩子。」

  「別胡說。」雪湖輕啐一聲,淡淡的道:「我還年輕,不想那麼早嫁人,如果他想生的話,就去找別的女人,我還有正事要做。」站起身,她拍了拍裙上的雪花,踏著松落的雪地朝庵堂的方向走去。

  十年不見齊哥哥了,他是否還記得他們的婚的呢?或許他已經忘了吧?不然也不會將她丟在這裡,十年來不聞不問的。

  又或許他已經成親了呢?

  想到這種可能性,雪湖心中一陣惆悵,她淡淡的歎著氣。如果是這樣也好,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不能浪費心神在感情上面,就讓這樁婚事化為虛有吧。

  珞兒追上她。「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讓妳不高興。」

  雪湖微微搖頭,仍然繼續走著,「沒有,妳別多想。」蘇珞兒是山腰獵戶家的女兒,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擁有一身的好功夫卻憨直得可以。「妳來找我做什麼?」

  「哦!」珞兒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我爹叫我將師太托他帶的米背上來,就放在庵堂裡。」

  「辛苦妳了,跟師太說過了沒有?」

  培兒縮著脖子,將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才沒有。妳知道我最怕遇到師太了,每次一見面她就訓人,我怕都怕死了,哪敢去見她,還是同妳說了的好。」

  雪湖掩嘴輕笑著,「妳啊,就是不懂師大的慈悲,她是為妳好,才想點化妳不再獵動物殺生。瞧妳嚇成這樣子。」

  珞兒咋了咋舌,「這不干慈不慈悲的事。叫獵戶別殺生不就等於讓魚不喝水嗎?這教我怎能不怕?」

  她踢著足下的雪花喃喃埋怨著,一抬頭瞥見遠處朝她們行來的消瘦身影,立刻緊張的對雪湖這:「師太來了,我不送妳回去了。改天我再來找妳玩。」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雪湖望著她逃去的背影輕笑出聲。

  「剛才逃掉的是珞兒嗎?」一位八旬老尼滿臉慈藹的走近雪湖身邊,將手上厚棉的大衣技在她身上。

  雪湖漾著笑容回頭,「是啊,蘇大叔讓她給咱們送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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