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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茱雷    


  不曾見過他發脾氣,無艷不由得慌了,難過的急急拉著他的袖子,抽噎的說:「你不要生氣!我……」

  她的淚不意外的又平息了他的慍怒,邢念眾數不清自己歎了第幾次氣了,舉起手,拭去她的淚,心疼她的不安與自卑。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好嗎?我不是會說謊的男人,你該知道的。你說解了我體內收情忘魂丸的藥力,那麼,我現在就在你身邊的意義,你真的不知道嗎?」

  無艷呆怔的望著他。腦中滿是他的話。

  是啊!站在自己面前的他,沒有任何外力的逼迫,仍是不顧自己安危來到她身邊,她還在懷疑什麼?就算她不好,就算她是滿身的罪孽,他不曾在意過,從初見面的那一天,他就不在乎啊!

  突然間,就像有一道陽光照進她深潛心底深處的矛盾不安,讓她所有的疑慮如同融雪般,消失於無形。

  無艷反手緊抱住他,淚流滿面的說:「我信!我相信你,你愛我,真的愛我!」  .

  邢念眾呼出胸中緊憋的一口氣,深怕她想不通,又要傷害自己。

  「不是相信我了嗎?怎麼還哭呢?唉!不要哭了好嗎?你哭得讓我好心慌。」邢念眾低歎道。

  她用力以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但淚水卻沒有停止的跡象。「你中毒……全是我的錯!我真的不知道師父給我的解藥也會是毒藥——」

  雖然確定了他的愛,但是想起他中毒的事,她還是恐懼的顫抖,更自責是她親手餵了他毒藥。

  邢念眾找到她,一顆慌亂的心早巳安定下來,不由得露出笑臉安撫她道:「不要擔心,我沒事。」

  無艷抬起淚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原本黝黑的膚色因毒侵而蒼白,眼眶凹陷又消瘦的臉頰,她美目含淚的輕聲道: 「你只是在安慰我,你的毒根本沒有解。」

  「毒雖未解,但是已有解法,只是解藥還沒有製成。」邢念眾握住她冰冷的手淺笑。

  「真的嗎?」無艷狐疑的看著他,師父的毒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的。

  「我不會騙你,鄔兄的師叔是神醫『閻王恨』,有他在,恐怕我想死也沒有那麼容易。」邢念眾輕鬆地笑道。

  「你的毒既然還未解,他們怎麼可以讓你到這裡來?」無艷著急地低叫。

  「我聽說你的事,所以自己下山來找你。」他輕撫她的眉眼,憂傷的凝望著她嬌艷容顏上的疲憊。

  「你為我不顧自己的身體?你怎麼會這麼傻?你太傻了」無艷忍不住哭了起來。

  從來沒有人這麼在乎她,但是他卻將她放在心上,甚至為了她,不顧自己安危的前來。

  「你比我傻,為什麼我每次見你時,你都傷痕纍纍呢?」邢念眾輕歎道。

  「這是我的報應,我甘之如飴。」無艷一邊流著淚,一邊擠出一個笑容。

  「你的手……為什麼會……」邢念眾輕抬起她包著繃帶的右手,微蹙著眉問。

  無艷拭去淚水,透明如玉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淺笑。「這是我離開落鷹殿的代價,雖然失去拿劍的右手,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

  「你真的離開落鷹殿?」邢念眾心跳倏地加快。

  「嗯!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是勾魂使,再也不會殺人了。」無艷用力點頭。

  邢念眾擁緊她,眉開眼笑地說:「太好了!你終於自那個煉獄中脫身了,等我解了毒,我就帶你回我的家——」

  無艷笑著靠著他的胸膛,卻發現他的心跳雖快,卻虛而浮,好似游絲般,隨時都會斷掉。

  想也不想地伸手按住他的背脊,將一股熱力傳進他的體內,護住那虛弱的心脈。

  「無艷……」

  「噓不要講話。」

  邢念眾愣了一愣,隨即閉上嘴,任由她的內力像熱水般流過他冰冷的四肢百骸。奇異的是,那一直伴隨著他的痛楚,也在這個時候減輕了。

  半個時辰後,無艷收了功,耳朵聽見他的心跳加強後,才鬆了口氣。「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回去找神醫等解藥。」

  邢念眾溫柔的笑望她,有她在,她是不會讓自己死的。

  無艷扶著邢念眾,才踏出土地公廟,就看見幾條人影朝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

  「糟了!他們找來了,我們快走!」無艷輕呼,扶著邢念眾,展開輕功就往土地公廟的後山奔去。

  無艷聽著邢念眾偶爾傳來的咳嗽聲,不安地問:「你還支持得下去嗎?」

  邢念眾氣息不勻地喘著道:「對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不!是我害了你。從一開始就一直是你保護我,現在我拼了命也會保護你。」無艷強笑道,談話間,腳程卻是不減,然而身後的腳步聲卻愈追愈近。

  他們穿過茂密的樹林,無艷倏地急停,不相信地瞪著眼前的斷崖。

  「你逃不掉了,冷情劍。」追逐他們的四兄妹在他們面前圍成半圓,像盯著掉入網中的獵物般雙眼發亮。

  無艷以身子擋在邢念眾的身體前,冷聲道:「我沒時間和你們耗,讓開!」

  紅衣女子瞪著美得驚人的無艷,又妒又恨地道:「只怕由不得你,不取你的性命,我們絕不會罷休。」

  「你們再這樣糾纏下去,別怪我不留情。」無艷心繫邢念眾的毒,不由得殺氣再現。

  「不留情?你成嗎?」紅衣女子看著她垂落的右手嗤聲道。

  「信不信,像你這種角色,我不用劍照樣能殺了你。」無艷的美眸發出渴血的目光。

  「無艷。」邢念眾輕喚一聲,無艷的殺氣狠毒倏地如春雪消融,看得四兄妹一怔。

  灰衣中年男子瞇起眼打量邢念眾,心中隱隱浮現不祥的預感,是他嗎?

  「天僧?」灰衣中年男子試探性地詢問。

  「天僧!」其餘三人聽到這個名號,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一步。

  邢念眾輕咳幾聲後,才向灰衣中年男子說:「諸位與無艷有何過節,需要如此苦苦相逼?」

  眾人打量起面色蒼白、眼眶四周泛黑、說話有氣無力的邢念眾,頓時大膽起來,一個中了毒的天僧,不足為懼。

  「冷情劍殺了我們雷莊的少主,少夫人命我們前來取仇人性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灰衣中年男子淡淡地說。

  「沒錯!冷情劍作惡多端,殺人如麻,就算死,也是死有餘辜。」紅衣女子揚聲道。

  「你殺我,我殺你,冤冤相報何時了?無艷現在已經離開落鷹殿,重新為人,諸位又何苦再追究過往錯事?」邢念眾搖頭說道。

  「說的好聽,死的又不是你的家人朋友,你當然可以不在乎!」黑衣大漢大聲叫。

  「我們要的是冷情劍,你最好不要干涉,否則連你的命都不保。」細瘦男子冷冷地說。

  「是我殺了雷鳴朋,不關他的事,不准你們動他一根寒毛。」無艷瞇起眼,冷聲道。

  邢念眾輕握住無艷的手,溫和地笑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

  「念眾,這幾個人我還對付的了,等我解決他們後,我們就走。」無艷誇口說,只想邢念眾安心。

  「哼!一個沒有劍的冷情劍,別說殺人,只怕殺雞都心有餘而力不足。」紅衣女子譏諷地插嘴。

  無艷柳眉一挑,森冷的掃向紅衣女子。「該慶幸我手上沒劍,否則我用左手也可取你性命。」

  紅衣女子被她的話激得跺腳,二話不說的就將自己手中的長劍丟給無艷叫:「現在你有劍,就看你殺不殺得了我。」

  說著,她將束在腰中的軟劍一抽,直攻向無艷。

  「三妹——」灰衣中年男子來不及阻止,就見一紅一黑的影子在眾人面前飛舞。

  無艷的武功本就在紅衣女子之上,即使右手廢了,但左手的劍威仍將紅衣女子逼得有些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三姐危險!」黑衣大漢眼見紅衣女子就要受傷,連忙趕了上去為她擋開那一劍。

  細瘦面無表情的男子看著己方兩個人聯手,尚無法立刻攻下無艷,隨即將目標轉向站在一邊的邢念眾。

  「大哥,擒賊先擒王,咱們捉住那個男人,就不怕她不縛手就擒。」細瘦男子低聲朝灰衣中年男子說。

  「可是,這又不關他的事。」灰衣中年男子皺眉道。

  「大哥,他自甘墮落和冷情劍為伍,我們又何須容氣。」

  「這……好吧,動作要快。」灰衣中年男子想了一下,終於點頭答應。  』

  細瘦男子輕撇嘴,倏地朝邢念眾攻去。邢念眾吃驚地閃過男子的攻勢,但接連下來的攻擊,卻閃躲的相當吃力。

  這個細瘦男子看來虛弱,但掌力卻相當渾厚,打向邢念眾的每一掌都夾帶著一股巨大的氣流,直刮得邢念眾氣血又開始怒翻,頭也暈了起來,不自覺地往後猛退,腳下的雪堆忽然下陷,他的重心一個不穩,身子就往後仰。

  細瘦男子一驚,連忙想伸手拉他,但掌風卻又將邢念眾掃了出去,一轉眼,人就已飛落懸崖。

  無艷發現細瘦男子攻向念眾時就想回身去救,卻被紅衣女子和黑衣大漢兩個人死纏著分不開身,不由得惱火,下手更加不留情,好不容易逼退兩人,回身之際,卻看見邢念眾腳下細雪一碎,整個人連同碎雪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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