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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花琪 「喂,老師。」電話是余乃文打來的。 「乃文,怎麼樣了?」一抹失落輕揪著左少薇。 「情況好像更糟了。」余乃文的聲音抖著。「我剛剛讓人去打聽,『龍門幫』的人為了對付天律,全都出動了,我爸沒辦法先阻止他們,只好親自過去了。怎麼辦?老師,我好怕……」 聽她這樣說,左少薇的心底一直抽涼,但還是振作精神安撫她。「不會有事的,我也已經聯絡好紀天律的爸爸。他是警界高官,他要調動人手,要把事情壓下來,都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紀天律的家庭背景,余乃文在電話那頭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左少薇才聽到余乃文哭了出來。「老師,我愛天律。」 左少薇一笑。在這時候,聽到這樣令人動容的告白,她竟然覺得安慰。 她溫柔地說:「見了他,妳一定要跟他說,忘了你們曾經怎麼討厭對方,忘了你們之間背景差異有多大,要記得妳是怎麼愛他,要讓他清楚地知道。」 她在電話那頭低低安撫著余乃文的情緒,掛了電話之後,淚水噙在眼眶中。 她也要告訴安立傑,她有多愛多愛他。 只要他平安無事,要她怎麼做都好。她現在才知道,他在她生命中是這樣重要,什麼原則、什麼不要委屈自己的屁話,她都不顧了。她要跟著他,是富也好,是貧也好,是美國也好,是台灣也好,只要平安在一起,哪裡都好。 車子開出市區,司機飆起車速,天慢慢暗下。 她想,他一定會沒事的,一切都是她胡思亂想的。他是為了她的學生,才跟那群小毛頭幹架的。他好可憐,如果他受傷了,晚上,她會溫柔地撫過他每個傷口。 她買了領帶,她要親自為他繫好。明天他要開始上班了,她要送他出門,對了,還要他吻過她後,她才肯放他出門…… 好幾台警車鳴著響笛,從她坐的出租車旁呼嘯而過。她回神,臉上有了笑意。這麼偏僻的地方,不該有這麼多警車的,一定是紀方恩調派來的警車。 她第一次覺得警車上閃過的燈,是這麼令人覺得安穩,照亮了夜。 「發生了什麼事?」出租車司機喃喃地念。 「沒事。」她一笑。「快到了對不對?」 「嗯。」司機點頭。「不過剛剛的警車好像往那裡堵了耶,不知道開不開得過去。奇怪,好像不只警車耶,這附近怎麼突然來了好多車,怪了。」 「沒事了。」左少薇心口篤定地穩下,真的笑了起來。 砰地一聲,槍聲遽響,她的笑容一僵,血液好像也在剎那凍結,她渾身冷到了底。 司機趕緊停了車。「哎呀!前面可能出事了,小姐,我不過去了,妳……」他一回頭,才看到她的臉色唰地死白。 「對不起……」司機結結巴巴地說。 「我下車。」左少薇慌亂地從皮包裡掏錢出來,看都沒看,就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司機,猛地拉開車門,跑了下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突然覺得路變得好漫長。 「嗚嗚嗚!」警笛刺耳地響著,四周人聲混亂。 「有人受傷了!請快派救護車來--」 她什麼都沒有聽到,只是無意識而瘋狂地跑著。 「小姐。」有個警察把她攔了下來。「請不要過來,剛剛有幫派火並,現在我們正在清理現場,麻煩妳離開。」 「我男朋友在裡面!」左少薇吼著。 警察被她的態度嚇到,愣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們找到他會跟妳聯絡。」 「我要自己去找他。」她等不及了,她這一刻就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她的態度激動,一個警察都快攔不住了,另外一個人只好幫忙攔她。 她不願走,放聲大喊:「安立傑!安立傑!我來找你了,你在哪?」 「老師!老師!」有人連著大叫了好幾聲,她才聽到。 她一轉頭,是紀天律叫她。「老師。」渾身是傷的紀天律被余乃文攙著。「師丈替我挨了顆子彈,右肩中了一槍。」 左少薇渾身一震。「我要見他!」她奮力一推,竟然把兩個年輕力壯的警察都推開了。 左少薇衝進倉庫裡,倉庫的燈晃著晃著,安立傑肩頭流了一大片的血。紀方恩親自幫他做簡單的緊急處理。 「立傑!」一看到他,左少薇的淚奪眶而出。 安立傑微弱地說著:「我剛剛就聽到妳的聲音了,妳這樣吼叫,氣質都被破壞了。」 她的淚水掉個不停,他真是討厭,總要用他的溫柔,害她慘慘地哭著。還好他沒事了,要不然,以後她哭了,誰來哄她。 「我愛你。」她打起笑容,間他:「這樣有比較溫柔,比較有氣質嗎?」 他點頭一笑,他也愛她。她是這樣可愛呀! 這個個性超麻辣的小女人呀,是他最可愛的女朋友。 尾聲 在紀方恩的處理下,事情並沒有鬧到不可收拾,而安立傑的運氣也很好,順利取出子彈之後,復原的狀況良好。 病房內,左少薇將切好的蘋果一塊一塊地餵入他的口中。 安立傑笑嘻嘻地,一直看著她,看得左少薇都覺得不自在了。 「你在看什麼啦?」左少薇問他。 「妳變得好溫柔,害我好不習慣。」安立傑一笑。 「是怎樣?」左少薇斜睇了他一眼。「難道要我拿蘋果當飛鏢射你呀?」 安立傑笑了笑。「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認識妳,然後一路走到現在。」 「是呀,反正你是甩不掉我了。」她笑瞅著他。「我跟定你了,就是美國我也要跟你去。」 他愣了下,心跳鼕鼕冬地加快。 半晌後,他說:「我不能騙妳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說服妳跟我到美國去,如果是妳來美國,我就不用和我父母發生衝突,不用重新規劃我的人生。但是如果妳真來的話,那我的掙扎痛苦就會轉移到妳身上去了。」 他不是不苦,只是寧可他自己苦,而不是她受苦。 她輕輕地抵著他的額頭,抵著他的鼻尖,在他的唇上輕輕一點,然後笑著說:「我的掙扎其實並沒有你那麼深,我從小既叛逆又獨立,很早就住在外面了。我父母早就當我是丟掉的女兒,我搬到國外去的話,對他們而言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依我的外語能力、思想觀念,生活在國外並沒那麼困難的。」 「可是妳的朋友、妳的學生、妳熱愛的工作都在台灣。」他拉著她的手反覆握著。 「我當然愛台灣了,但是你所愛的家人在美國,你愛了我所愛的,我卻從來不曾愛過你所愛的。童彤說得對,我並不是不能在美國生活,我只是不想是為了愛情而去美國。但是,為什麼不能為了愛情而去呢?」 如果不是他受傷的話,她會想要伏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心口,是她要的所在。 她吻著他的手。「我一直以為人應該開心的,不要為了愛情而委屈自己,現在我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也下能說是誰委屈,愛是要經營、要灌溉、要付出的。能知道你願意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已經很感動了,這樣的感動可以給我勇氣相信愛情。我這樣說吧,是你的付出,讓我也敢付出,這對我而言,並不委屈,相反地,你給了我的是一雙翅膀,讓我敢飛。」 「還好我沒死,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錯過了這一刻的感動,那真的不如去死算了。」他帶點玩笑意味地說。 她深深地笑了。她喜歡他的聰明和幽默,他總可以輕易地化解她的難過,或者是輕易地讓情意更濃甜。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她銜起一片蘋果,甜蜜地湊上他的唇。 「我知道。」他輕咬了口蘋果,兩個人越靠越近。 她粉嫩的唇舌,蓄著清香的果甜,愛情在齒間溢開,她的頰像蘋果透紅。 門外的紀天律撞見這一幕,輕輕地把門關上。 「不進去嗎?」跟著他來的余乃文問道。 紀天律示意她小聲,他手舉起來,臂上都還包纏著紗布。他輕輕巧巧地把花放在安立傑的病房門口,微跛地走開。 余乃文瞅著他,驀地對他怪異地一笑。 「笑什麼?」他沉聲,停下腳步。 「你的臉為什麼紅了?」她敏銳地察覺他的臉上掠過暗紅。 她興致盎然地追問:「告訴我,你看到什麼?」 他走開,她還纏上。「快說,快說。」 他被她煩到不行,只好又停了下來。「妳真的要知道?」他很認真地看著她。 「當然。」她清湛的眼眸單純地凝瞅著他。 「好吧。」他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慢慢地靠近她。 她呆站著,心跳因他的靠近而莫名地加快。她嚥了口口水。「你……」 他攫了她的唇,甜甜地一吻。 她的臉倏地燒紅了起來。 他笑笑地放開她,轉身逕自走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