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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朱言 這種把戲駱同森見多了,一側身就避開她。 「我三歲就知道這種伎倆了,你現在還在玩這個?」他看著橫滾在床的米蕊綻,發出近乎嘲謔的笑聲。「要不要再來一次?」 算了,靈活度、力氣都不及人家,還玩什麼! 「你自己玩。」米蕊綻爬起來順著凌亂的長髮,打算到廚房收拾善後。 「等一等!」駱同森拉住她,好整以暇地遞來她的錢包。 米蕊綻受寵若驚地接過皮包,他也站起來撫平弄皺的衣服。 「如果你打算再來一次,我可以奉陪,但是先講好,這次換你在下面,我已經禁不起『摧殘』了。」他臉上淨是揶揄、曖昧的笑容。 米蕊綻惱火地把錢包扔過去,又準又快地砸中駱同森。 住進這屋子,這是第二次挨打了,駱同森虛張聲勢地叫著,伸手接住錢包。 「哎喲!打死我嘍!」 這就夠了!米蕊綻得意地朝廚房走去,但他一個劍步過來,在房間門口堵住她。 「娶了你,我會不會死得更快?」他滑稽地擠著眼瞧她。 「你還想玩嗎?」米蕊綻被那樣子逗笑了。 「想喔!」他欺身過來,她來不及閃避,成為虎口下的犧牲者。 他從臉頰吻到頸子,嘴在游移又似纏綿,她的臉龐也逐漸紅熱……深邃的眼神,熱切的吻。 「駱組長。」她掙扎著、喚著喘息急促的他。 「抱歉。」一個尋常的吻已經超乎尋常,他勉強自己放開她,但起伏劇烈的氣息,無法平息,他旋即進房去。 「晚安,駱組長。」他離去,米蕊綻也回房間,窗外雨聲淅瀝,但似乎有沙啞聲音傳來:「晚安,敏慧。」 那是他的回應,而他就是她來得既快且猛的愛情。 雖是假日,但駱同森依照每日慣例,一早起來就在住屋四周走動,看看防備多時的「不速之客」是否光臨。 如同往常,四野寂靜,連貓也沒一隻。只有遠方油桐花,燦然如雪。 「敏慧,我們出去兜風?」他進屋去,在米蕊綻光潔、白皙的頰邊印下一吻。 那日幾乎失控後,駱同森已經不敢再做過於親暱的舉動,不過,這點無損兩人感情的發展,連默契都日益增進。 「好啊!」兩人當下一起出門,快樂得仿如小學生要出門遠足。 一天的開始,駱同森一定要開車在鎮上繞一圈,才甘心去上班。雖然是要出去玩,他也非要巡邏巡邏,才能放得下心。 「漫無目的開車應該叫遊蕩,而不是兜風。我們應該到山坡、溪邊比較像,你說對不對?」駱同森挑著兩道濃眉說,兩顆眼睛卻仍朝四周瞄著……瞧那欲蓋彌彰的樣子,米蕊綻真被他打敗了。 「想轉就轉,不要裝蒜。」 其實,大街小巷地轉,也是挺有趣的。 車行一段,米蕊綻看見幾個穿著唐山裝的老人坐在廟埕吹奏南管。古典的穿著,加上傳統古樂,很能激起思古幽情。 「他們在幹嘛?」駱同森好奇地問著。 「打發時間吧!」米蕊綻指著那幾個老人說。「南管是很中國的樂器,現在很少人會吹奏了,你能猜出他們吹的是哪首曲子嗎?」 「那是南管?我還以為是笛子呢!」駱同森驚異地說。「我剛剛還在想,奇怪,這笛子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 「曲調高低、旋律、節奏都不同啊!」米蕊綻當下出了謎題讓他猜。「快!告訴我,他們在演奏的歌名。」 駱同森連南管笛子都分不清,要他聽出歌名,這未免也太為難了吧! 「是不是『南都夜曲』?」他隨口掰著。 這首歌上回養父在聯誼會上唱過,所以他才記得歌名。據說,這首歌的年紀跟養父一樣大,歌詞是描訴一個歡場女子執壺賣笑、生張熟魏的淒涼無奈,養父唱來也格外娓婉動人。 「你怎麼知道?」米蕊綻的表情十分詫異。 「哈!」糊里糊塗地蒙對了,駱同森得意地把車朝前開去。 「不管,你得告訴我……」米蕊綻搖他說。 「哎呀!別吵嘛!」駱同森陶醉地賣關子,直到遇上紅燈停下,他還斂不回唇邊的笑容。 「你看看!越線了,要是給人看見,會說我執法犯法、知法犯法……」 駱同森看著照後鏡,打算把車倒回白線內,卻見一輛鐵灰色自小客自後駛近,擋住他的退路,而車牌號碼和昨天通報聯絡簿上所登載的一樣。 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駱同森迅速撥通勤務中心,要求支援,掛掉電話後,他趕忙又替一臉怔然的米蕊綻重新繫緊安全帶。 「後面那輛車,昨天在外縣市洗劫加油站。你坐好,我現在倒車撞他一下,引他下車。」一邊說,他一邊抓起手銬塞在腰後,然後把襯衫拉下來蓋好。 米蕊綻驚慌地轉頭,看見後車駕駛是個理平頭的男子,一副牛鬼蛇神模樣。 「不行,現在只有你一個人……要是……要是……怎麼辦呢!?」她抓住他說。 「記得替我報仇。」駱同森莞爾地說,隨後「砰」地一聲,他已經製造出一件駕駛疏忽的行車糾紛。 「干XX,你駛車怎麼駛的!」後車破口大罵,三字經出籠。 「我下去逮他,你乖乖坐著,千萬不要回頭。」駱同森下車說。 米蕊綻不敢回頭,只從照後鏡朝後看。 男子已經下車查看,謾罵同樣粗俗,而駱同森過去,就像處理車禍事故一般,察看著兩車撞擊處,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男子一拳揍倒在引擎蓋上,然後掏出手銬把他的手反銬在背後,接著又一腳把他踢坐在地上。 控制住男子,駱同森開始搜索車內,從前抄到後,直到行李箱。 米蕊綻這時的心情,已經從心驚膽跳變成不忍卒睹……這時,她忽然理解駱同森的養父為何會說他是流氓了。如果他真是流氓的話,那種矯健、狠勁絕對是流氓中的佼佼者。 也許,這就是他叫她不要回頭的原因吧! 一線道路受阻,後方已經開始堵車,但兩輛警車馳至,下來數名警察,有的負責疏導交通,有的把男子帶回警備車,一些則幫忙搜索車子。 好一會兒,過程結束,駱同森和同僚講話,比手劃腳的,然後才走過來。 「你很害怕嗎?」他打開車門坐進來。 「不會。」米蕊綻又看照後鏡,兩輛警備車先後開走,連後方那輛車也由警察駕駛,跟隨警車疾駛而去。 「那輛車要開去哪裡?」 「開回局裡備案。」駱同森發動車子說。 「你們會不會抓錯人?」米蕊綻擔心地問。 「開涉案車輛,他就脫不了關係。」駱同森把車朝前駛去。「何況我在駕駛座下搜出一把手槍,有槍他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男子有槍?聽起來真令人詫異。不過,敢搶加油站,不會赤手空拳去「打天下」,查到槍應該也不算意外。 「要是早知道他有槍,你還會想去捉他嗎?」米蕊綻看著他問。 「干一天警察,就得維持治安,想保住小命就得出奇制勝,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倒車撞他?」駱同森笑著說。「現在滿街黑槍,要是低估這些亡命之徒,我不早就給人供在桌上、捻香燒紙錢丁?」 「你的車受損了嗎?」米蕊綻轉而問道。他說過,那是他名下唯一財產,當然,還有她,不過,她可還好端端的。 「還好。但是我覺得一件事很奇怪……」駱同森皺眉想著,但話鋒一轉:「你會覺得我很粗魯嗎?」 「沒平時好。」她苦笑說。 「謝謝包涵。」他搖頭說。 「然後呢?」米蕊綻追問。 「然後喔!」駱同森的表情滿是疑惑:「照常理,犯了案他應該會躲一陣子,等風頭過後再出來活動,他沒事幹嘛跑到這裡來?」 「他跑到這裡,也許是要去避風頭也說不定,結果,反而自投羅網……」米蕊綻不確定自己的推理,乾脆說:「哎呀!你去問問就知道了嘛!」 「去問?才不呢!今天我要跟小姐約會,拿槍指著我的頭、跪下來求我,我都不去。」駱同森堅持說,但米蕊綻才不相信他會袖手旁觀。 「你真的不去?」 「哎呀!局裡有人會問,急什麼!」駱同森好整以暇地說:「驗尿、問供、做筆錄、照檔案相片,還免費供應三餐,連上洗手間都有人服務,我去幹嘛呢?」 這番話讓米蕊綻笑得前俯後仰。 笑夠了,她說:「這種大案子可以記功不是嗎?你不去就錯過了喔!」 「記的功愈多,調得愈偏遠。我有八個警察獎章,六支大功,甚至還破格晉陞,但是我還是到這裡來了。」他斜睨她說。 「憤世嫉俗喔!」 「我會低潮,但決不退縮。何況有你呢!」因為米蕊綻,駱同森的怨恨早已成歷史,這只純粹說說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