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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朱蕾    


  「藉口,這門親事為父不承認!」

  「公公,允桁與我的婚事是婆婆親自應允,允桁遵循父母之命成親,且有天地為憑、賓客為證,公公一句不承認,就要否定這門親事,未免霸道。若公公是因為沒有參與婚禮而有遺憾,我們可以為公公重行婚禮。」

  鄒琤向來對霸道的男人嗤之以鼻,即使這個人是她的公公。然而為了顧及謝允珩的感受,她仍是和顏悅色地面對謝修的怒氣。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謝修沒料到新媳婦有勇氣反駁他,不覺多看了她幾眼。

  「多謝公公誇獎。」鄒琤刻意福了福身,笑得極為放肆。

  謝光珩忍俊不禁地看著她與父親針鋒相對。

  「誰在誇你!罷了!長年臥病,怎麼會有時間習宇讀書?連諷刺都聽不出,還妄想當我雙龍堡的女主人?」謝修眼中含怒,冷冷地道。

  「真是對不住,媳婦只當像公公如此身份的人物,說話絕不會拐彎抹角,必是直言無諱,自然也料想不到公公會以諷刺人為樂。」鄒琤狀若無辜地眨眼道,說得委屈可憐,但字字在反諷謝修有辱身份。

  謝修被她一諷,氣得青筋暴露。

  「哼!」他決定徹底忽視這個目無尊長的女人。他的視線轉向一旁安靜的少女,將她輕推至謝允桁面前道:「她是為父好友的侄女,宮曉雩。待她十八歲,我要你娶她,照顧她一輩子。」

  謝允珩神色不驚地淡笑道:「爹,我說過不娶妾。」

  「誰要你娶妾,她是你的妻子。」

  「妻子?公公,那我呢?難不成要我這個名媒正娶的新婦做小?」鄒琤好笑地看著謝修。

  「忤逆長上,不孝!七出之罪,我光用這一條,就可以將你趕出雙龍堡。」謝修冷瞪著似笑非笑的鄒琤。

  「七出?有這一條嗎?」拜託,她來自文明社會,哪知七出是啥?

  「善妒、無子、多言、不孝、淫佚、盜竊、惡疾。」宮曉雩細聲念道。

  鄒琤瞠目的看著她。「你真記得這玩意兒啊?」

  「女戒是所有女子都必須熟記的閨律。」

  輕歎口氣,鄒琤忍不住搖頭道:「女人就是被這玩意害了幾千年、直到現在還是有人深受遺害荼毒。」

  宮曉雩不解地看著她,直覺這個女人怪異難解。

  「公公,要休妻否應該是丈夫的權利吧?」

  「允桁是我的兒子,他自然聽我的話。」謝修雖如此說,卻一點也不確定與他不親近的兒子是否會遵從他的命令。

  「晴安很好,我不會休她另娶。」果然,謝允珩淡淡地反駁父親的話。

  「曉雩有什麼不好?她美麗、善良、溫柔、知書達理——」

  「請問公公,知書達理的女人會搶別人的丈夫嗎?」鄒琤忍不住搶白。

  「住口!我說話時你插什麼嘴。」

  「公公的話已傷害到我和允桁的婚姻,我當然可以插嘴。」鄒琤笑道,一點也不畏懼謝修正瞪著她。

  「曉雩較你好上千百倍,她才是我認定的媳婦人選。」

  「要跟允珩過一輩子的人不是你,你不能代他選擇。」鄒琤不在乎地笑道。

  「允桁,你白己說!你真的要捨曉雩而就她?」謝修被她理直氣壯的話氣得跳腳。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謝允桁輕笑,冷漠的雙眸在凝視鄒琤時漾起柔波,溫柔得讓她溺足其間。

  她的雙頰不爭氣的又開始燥熱,眼睛下意識地瞟離他,不敢直視他柔情似水的眼。

  瞪視著兒子在眾人面前忘情的舉止,謝修只有吞下到嘴邊的怒罵,瞥了眼宮曉雩愣怔的表情。

  這個少女與他所愛的女人如此神似,他怎能讓她無所倚靠?這是他欠她姑姑的債,也是他的私心,彷彿她的侄女與自己的兒子結合,就能彌補當初他們相愛卻無法廝守的遺憾。

  為此,即便不擇手段,他也要趕走眼前這個張狂得令人生厭的女人,為他的兒子選擇最好的伴侶。

  「好!我可以讓步讓這個女人進門,但是你必須娶曉雩。」為達目的,有時是可以玩弄一些小手段。

  「辦不到。」謝允桁厭煩父親的一相情願,臉上的笑容冷淡了。

  「公公,宮姑娘如此美麗、善良、溫良賢淑,定會吸引無數名門公子上門求親,迎回府中為妻。你又怎忍心讓她為小?」

  「你……」謝修尚未應話,就見她又轉向官曉雩。

  「宮姑娘,你真願與別的女人共一早一夫?將丈夫的心一分為二?只求一半你就滿足了嗎?」

  「我……」突然被點名答話的官曉雩,嬌羞地迅速看了謝允珩一眼,又擔憂的望著謝修,細聲道:「一切由謝伯伯作主。」

  鄒琤嘴角微微抽搐。由謝修作主?才怪,分明就是喜歡上謝允桁才會這麼說。

  她太清楚宮曉雩那一瞥是什麼含意,不由得心口發悶。有個太迷人的丈夫,做妻子的的確會終日不安穩。

  「也許你不在意,但是,我不想和別人共用丈夫。」鄒琤滿含歉意地笑著,眼睛卻冒著火。

  「別的女人都可以容許丈夫三妻四妾,你度量如此小,如何勝任雙龍堡的主母之位?允珩,我命令你休了這個妒婦。」謝修暴怒,憤恨地瞪著鄒琤。

  「爹,我的妻子只會是她,再不會有第二人。」謝允桁平靜地說,眼神冷漠地直視父親。

  「你說什麼。」

  「謝伯伯,你別氣了,如果謝少爺和少夫人嫌棄曉雩,曉雩不會自討沒趣。」宮曉雩著急地安撫謝修,明眸泛起霧光。

  「孩子,你放心,我一定要允玳娶你。」

  「我對娘的墳發過誓,此生除了妻子之外,我不會再看第二個女人,這個誓言至死不變。」謝允桁勾唇冷笑,直視父親。

  鄒琤心一顫,愕然地看著謝允珩。

  「宮姑娘,你應該是個明白人,我和內人的想法一致,她不喜多妻陋俗,我亦無意妻妾成群。所以請你打消念頭,另覓佳緣。」一番話說得婉轉卻不留轉圖餘地。

  官曉雩聽得花容失色,梨花帶雨,謝修更是氣得咆哮大怒,鄒琤則是被他的話驚得內心莫名酸楚。

  現下他的妻子是自己,但最終陪著他的,卻是真正的文晴安啊……

  謝修臉色一沉,冷聲霸道:「好!真是太好了!我這個娶了媳婦就會忤逆長上的兒子,真讓為父太失望了!」

  鄒琤望著謝允桁平靜無波的俊顏,直覺地知道他其實被父親的話傷著,不由得為他的痛而心痛,忍不住伸手按上他垂放身側、緊握成拳的手。

  謝允珩身子微微一震,側首望著她擔憂的眸子,反手握緊她的手,扯出淡然近乎嘲諷的笑道:「孩兒對爹向來尊重,但唯獨這件事,請恕孩兒難以從命。天色不早了,爹和官姑娘一路上辛苦了,請回房休息,恕孩兒先告退。」

  語畢,他牽著鄒琤退出大廳。

  第七章

  在她回神前,謝允珩已經噙著笑放開她,閃動著興味與點點星光的深黑瞳眸凝視著她,看著她瞠大眼、小嘴微張的呆滯面孔。

  因為長年吃藥,她的吻在甜美中帶著微微的苦藥味,很特別的滋味。

  「你……你……」震撼過大讓她好半天說不出話,只能顫著手指著他結巴。

  難得見她失措的模樣,謝光珩忍不住地又輕啄她的唇。

  「啊!你還親!」一度被偷襲,鄒琤終於抓回理智,羞惱的急退了幾步,用手捂著自己的嘴。

  「我們是夫妻,親吻值得你大驚小怪嗎?」他依舊笑得斯文有禮,看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好似剛才的偷香舉動全是她幻想出來的。

  「夫……夫妻……」哇!又結巴了。鄒琤用力閉上嘴,接著幾個吐鈉,平緩了情緒後、才開口低吼:「身體是你的妻子,但靈魂可不是。你別忘了我是鄒琤,不是嫁給你的『文晴安』。」

  「所以我是吻『文晴安』的身體,而不是鄒琤的靈魂。說實話,就算我想吻靈魂也吻不到!」

  「你--」當下又被他堵得說不出話。

  什麼斯文俊逸、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瀟灑出塵,全是騙人的--

  「想吻『文晴安』,請你等春天後,而不是現在。」她惱怒地握拳,莫名覺得心底酸得可釀醋了。

  「說喜歡我的,不是『文晴安』,而是『鄒琤』吧?」他探幽如墨的眼瞳閃過笑意。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的腦子暫時停止運轉,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她也聽不懂話中的含意。

  「你問我想怎麼樣,所以吻你就是我的回答。」不直接給她答案,他輕笑地又將問題丟回給她。

  「吻我是回答?我不懂。」她呆愕地篁著他,聰明的鄒琤消失了似地,只留下手足無措、傻愣愣的女人。

  他盯著她直笑,笑得鄒琤心臟又開始悴抨枰地亂跳起來,直到她以為自己會因為心臟缺氧而昏厥時,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決定接受你的告白,與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他俯身在她的耳邊低喃,低醇的聲音惹得她一顫,來不及退去的紅霞更加鮮艷,配紅得似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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