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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張榆    


  難道說這痛苦是她帶給他的?

  曾聽人道有「那方面病」的人,特別敏感與自卑。而自己每天晚上與他同榻而眠,無形中更生成一種壓力,更加凸顯出他的「無能」,所以到了夜晚他才會逃避而遲歸。

  她一片好意要幫他,反而多增他的因擾,唉,也許是該和他談談的時候了。

  經過了這些天刻意的讓人知道他們有多「恩愛」後,府裡的一些閒言閒語已改善了不少,就連她最新聽到他有斷袖之癖的事也在她怒而駁斥之下銷聲匿跡,相信是她該走的時候了。

  「你怎麼還沒睡?」今晚他醉醺醺的進房,見她倚門深思,心跳立即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該死,他就是無法抑制對她的渴望,而且這份渴望漸增,幾乎已到了無法克制的地步。

  他有無限的後悔,當初什麼理由不好編竟編自己「有病」,而且還是如此不名譽的病,惹得自己有苦說不出,尤其每到了入夜那種煎熬真會教一個正常的男人發狂。他什麼時候才有勇氣戳破自己的謊言?

  可當謊言說得愈多,時間拖得愈久,就愈沒有勇氣戳破,而她也言明就是因為他的病她才願意留下,如果知道了他沒病,而且兩人夜夜共枕,她不拂袖而去才怪,基於如此,他更說不出口,但總不能要他扮一輩子無能的丈夫,再這樣下去,他真要無能了。

  「你喝了不少酒。」她皺眉。

  「是啊,助興嘛。」他身體一轉便想窩進被窩裡,裝醉避免再面對她。

  她搶先他一步坐上床沿。阻止他躺下。「今晚別再躲避我了,我有話對你說。」

  「有話明天再說吧。」他幾乎想求饒。

  「不成,我現在就要和你談。」她神色僵硬。

  歎了口氣,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他找張椅子坐了下來。「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問我為何夜夜晚歸?」

  「我是想問,但你若不肯說,我也不勉強,我是和你談談我離去的時機。」

  「離去!你要走了?」他顧不得裝醉,緊張得堵住了門口,深怕她包袱早準備好,說一聲就要走。

  「該走了不是嗎?你的名聲已挽回不少。現在只要簽下休書,就道我刁蠻無德不適堯府庭規把我休了,如此我也好上路繼續尋找我的麒麟玉,你也不會因為我的離去再有閒言傳出。」

  「不成,你不許走。」說什麼也不放她走,他情急之下抱住她。

  「可是……」在他強壯的臂彎裡,她迷惑了,他真在乎她?

  「別走……我的病還沒好,你說等治好我的病才走的,至於麒麟玉我幫你尋,以找堯府的財勢總比你自己到外頭瞎闖甚至偷來得強。我保證盡我一切能力幫你找,只要你別走。」

  他急切的說,她感動的拚命掉淚,他不希望她走呢!「可我怕我待得愈久,就愈不想走了。」她說出實情。

  「那就別走。」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怎麼成。難道一輩子做你的小妾?還是如你說娶我是為了沖喜,沖完喜,人也厭倦,便趕我出門?」

  「胡說,要你是因為……真心喜歡你。」他終於承認第一眼見到她時的悸動是什麼了。

  「喜歡我……」也許是因為喜悅,她整個人揪著心,就連他突然吻向她,她都無力阻止。只覺得酥酥麻麻的,魂消泰半。他如風火電般吻得懇求,亦纏繞的直教人心窩激盪,兩唇相接,他愈想將她揉進骨子裡,就算有千斤煉鎖相扯,他也不願放她走。

  「還走嗎?」他終於結束這個連他都感到即將窒息的吻。

  她連回應的力道都沒有,倚著他的胸膛,撫唇喘息。方纔的吻教她迷亂不能自己,他這樣的表現像是「有病」的人嗎?她極度懷疑,有病的人怎麼可能有如此的熱情與技巧?

  「留下吧,幫著我管理這偌大產業,與我分享所有的財富,至於麒麟玉,我發誓不惜一切盡我所能的為你尋得。」他立下承諾。

  「你願意為我如此做?」她清亮的眼眸已霧濛濛一片。

  「願意,只要能留下你的事,我都願意去做。」他無比堅定。

  她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抉擇。

  「我想我愛上你了,難道你看不出來?」不讓她有遲疑的機會,他毫不保留的坦言。

  「可是……」對於這種富豪子弟的愛,能信多少?能維持多久?她畏懼得很。

  見仍不能說動她,他只好又用苦肉計。「莫非你是嫌我不能給你幸福……」這招屢試不爽。

  「不,好好好,我留下就是了,不過有些事你得聽找的。」她果然心軟,但許下條件。

  「行,每件事我都聽你的。」他高興的滿嘴答應。

  「別答應得那麼快,說不定你做不到呢!」

  「胡說。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就算你要紫禁城的夜明燈我也有辦法幫你弄來,若要邊疆雕堡我也能為你造一個,江南才子名畫我垂手可得,金銀寶玉找更是──」

  「夠了,我要的不是這些。」她無奈的打斷他。

  「不是這些?」他愕然。女人不就愛這些嗎?

  「當然不是,我只要你答應我幾件事。」

  「沒問題!」他還是不相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

  「第一,我要你從今閉門苦讀,斷絕與你那些狐群狗黨作樂狂歡,專心考取功名。」

  他頓時眉頭深鎖。「說真的,我堯府勢力比當官的還大,考取什麼功名,根本是多此一舉。」他嗤之以鼻。就連端王爺見了他堯少爺還得禮讓三分,奉為上客呢。

  「不,堯府勢力再大仍舊是你堯氏祖先庇佑,不是你個人的成就,有什麼光榮,我要你為自己造就學問,就算是光大門楣吧。」

  「光大門楣,有需要嗎?」他散漫慣了,要他「棄玩從筆」似乎有些為難。

  「才第一個條件而已你就做不到,還要說下去嗎?」她生氣的說。

  一見她嬌嗔發怒,他立即說:「好啦,好啦,依了你便是,還有什麼條件儘管道來。」

  他豁出去了。

  她滿意的點頭。「嗯,第二便要你費心打理所有產業,每日固定聽取各主事的報告,並親自巡視所有產業。」

  「這太煩麻了吧!這種事向來是總管事辦的。奶奶也會盯著,我只要每月聽取營收成果便成,長久都是如此,哪來那麼多事。」開什麼玩笑,要他成天與那些將算盤掛在頸上的人綁在一塊兒,分毫斤斤計較不休,不煩死了。

  她搖搖頭。「產業是你的,就算是親信都不能過份信任,你若不親力親為早晚會出事,這些都是你祖宗留下的,出了事,你有臉去見他們嗎?再說,你不是道要我輔佐你管理產業嗎,要你振作主事,便是第一步。」她要將他導向正途,一改他往自作風好好認真經營事業,別像一般富家子弟敗家。

  「這容易,不如我將產業交給你打理。」

  「這怎麼成,女人如何當家?」她駁斥。

  「當然成,你是我堯府二夫人,再加上有我授權,誰敢不從。」他覺得這個方法好極了,給了她責任,教她走不開身,自己又能圖個輕鬆。

  「不成,我只能夠在旁協助,一切還是得出你親自做主,這是你的責任。你不能再逃避。」她要逼他對自己的家業負責,他這個堯府大少爺輕鬆太久了,該有所作為了。否則別人遲早看不起他,對他的產業起了覬覦之心。

  「如果你堅持,我就只好聽你的囉。」他百般不願意,卻也得認了,誰教他曾說過答應她任何條件。

  「很好,希望你說到做到,因為我會督促你,另外第三──」

  「還有第三!」他怪叫起來,才兩個條件就已教他頭皮發麻了,這第三不知還有什麼刁難人的怪事。

  「我想請大夫到家來診治你的病。」她小聲的說出她的第三個要求。

  「什麼!」他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我注意到你對自己的病不曾做過任何努力,這樣病怎麼會好,我希望你敞開心胸,接受大夫治療。」雖然她不在意他的病,但這總是自信的源頭,總有一天會影響到他們婚姻的和諧。

  「其實我……」他正常得很,怎能讓大夫來診治,況且這麼一來豈不讓人真以為他不行嗎?不成,說什麼也不成!

  「別畏懼,我會陪著你的。」她緊緊摟著他的腰,給她信心。

  「我沒病,不需要大夫!」簡直是笑話,他咆哮著。

  「你要面對事實,治療並不可恥啊!」她力勸,知道這麼做對他來說不容易。

  「我……你嫌棄我?」他顧左右而言他。

  「不是的,我願意與你當有名無實的夫妻,但你是獨子,堯家還得靠你傳宗接代呢,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老奶奶著想。」

  說不過她,他著急的直搔頭髮。「其實我的病已有起色,不用看什麼大夫了。」他有氣無力的說。

  「真的嗎?」她關切的詢問。

  「當然是真的,這些日子多虧了你,激起我對女人的……渴望,真的,我真的覺得病狀減輕了不少,病好似好了差不多……」他的謊說得已經教他自己都心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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