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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張小曼 安蘋皮笑肉不笑地扯扯臉頰。眼角瞄了眼牆角那偌大的紅杉木直立落地的古典擺鐘……現在時刻是十一點五十二分。 「呃……是有點晚了,我該上床睡覺了。」靈巧地穿過李毅風的身側,一個箭步就要住門口竄去。 不意,李毅風的長手一欄,安蘋又被塞回柔軟的單人沙發裡,被他給禁錮在他壯碩的臂彎與沙發間,無處逃遁。安蘋不悅地瞪著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李毅風,揉著被他抓得隱隱發疼的細嫩手臂。「好吧,好吧,就算是我玩晚了點,可那又怎麼樣呢?犯得著你這麼小題大作嗎?」安蘋終於發出了不乎之鳴。她都還沒跟他算他一直暗中阻擾她好事的帳呢!他還在這雞貓子鬼叫什麼呀! 「我小題大作?」李毅風瞇起眼,聲音像是從鼻孔噴出來的。「你放著公事不做,把事關安氏前途的正事丟到垃圾桶去。自己和一個紈垮公子瘋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你說這只是我在小題大作?」 「君彥不是紈垮公子。」 「君彥?」她居然為那個花花公子講話?還叫得那麼親熱?君彥?他實在是不想發火的,一整個晚上他一直用力地在壓抑著那股狂燒在胸口的烈火,但安蘋替錢君彥無心的辯解竟燃起了他悶藏在內心的妒火,俊顏的血管已然爆裂開來了! 而不懂「察言觀色」四個字怎麼寫的安蘋,竟還不知死活地繼續說:「他只是花心了點,人倒是還不錯,挺風趣的——」 「閉嘴!」他低吼。咬牙道:「你為了他的約會而把一整天的行程給刪了,你卻還認為這只是我小題大作?」 「呃……」安蘋自知自己氣弱,沒爭辯的本錢,只好傻笑兩聲:「呵呵……」 李毅風的妒意並不因為她的傻笑而稍減,忿忿地走到辦公桌前,再次拿起那本不堪入目的行事曆狂舞著。 「你看看你這一個星期來都做了些什麼好事!該簽的約沒簽;該出席的宴會沒出席;該由你主持的幹部會議,一個也沒主持——一個星期以來,你唯一出席的就只有赴了今天晚上那該死的約會。而且還是私人的約會!」不經意瞄了眼安蘋那身如性感小貓的穿著,更加火大了,啪地丟回那本鬼畫符,又忿忿走回她前面。「你看看你,穿這是什麼衣服?像個阻街似的!」 他是妒火攻心得快沒了理智,連「阻街」都出口了,也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借題發揮,他根本不在意她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究竟做了哪些公事。他在意的是她今晚赴了錢君彥的約!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自知理虧的安蘋原木還一直安分地承受李毅風的砲轟,但當李毅風叫出「阻街」時,她立刻羞紅了一張俏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彷彿不相信這樣的字眼會是出自他的口中。老天!這是那個受過高等教育、身處名流世家的李家二公子李毅風會說出口的話嗎?而他口中那個「阻街」女還是她! 「李毅風!你太過分了!你可以說我偷懶,你可以說我不盡責。可是你……你怎麼可以說我像個……阻街的!」這已是人身攻擊了。 李毅風知道自己說得太過火了,他該道歉的,但,好死不死的,方才錢君彥送她回來時兩人吻別的那幕,又選在這個時候跳上他腦際興風作浪。 「不是阻街,是什麼?頭一回約會就讓人送回家,還在大門口表演……」 「李毅風!」安蘋跳起來了,整臉紅撲撲的,活以看著了什麼限制級的鏡頭。「你簡直就是……變態!」變態兩個字還是她斟酌了好一會才說出口的。她是不怎麼會吵架,不過,和她的世仇鬥氣,說什麼她也不能太軟弱。 「我變態?」他的眉峰打起了一百二十個結了。 安蘋肯定地點點頭。「一個有紳士風度的男人約會,本來就該負責送女孩回家,可是你卻把它看成是什麼骯髒的行為,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他當然也知道這只是國際禮儀,只是…… 「那你也不用一副什麼男人都無所謂的樣子!」他是愈說愈不像話了,完全失了他平日沉穩、睿智的風範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花名遠播的錢大少?還是你原就一直想要入主他的花名冊之一?」 「你——」安蘋氣瘋了,卻是除了瞋目瞪著他之外,什麼反駁、罵人的話一句也出不了口。唉,只怪她平日修養太好、家教太美了,此刻竟也只有乾瞪眼的分!罵不了他,氣氣他也好,安蘋用力吸了口氣,平復一下愁脹的胸口,刻意扯扯笑,說:「這倒是個好主意,太久沒男朋友了,我都快忘了談戀愛的滋味了,也許——」 「沒有也許!」李毅風大吼,一把箝住安蘋的手臂,有些失控地搖晃著她。「從現在開始,我不准你再和他見面!聽到沒?」 「你……你做什麼?」安蘋畏懼地看著盛怒的李毅風,不懂她隨便開個玩笑而已,他做什麼氣成這個樣子?再說即使是正經的,她交男朋友也是她的事,他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她記得她老爸請他回來是輔佐她的事業,可沒連她的終身大事也要他來插一手呀!「阿風,你抓疼我了……」 「我說不准你以後再和他見面,你聽到了沒?」他只在意她前面說的那句話。 安蘋也生氣了。他未免也管太多了吧?她高興和誰見面就和誰見面,需要經過他的同意嗎? 「為什麼?」安蘋鼓著紅顏問。 「為什麼?」 李毅風雙眼冒火了,箝住她的手助更加沒節制,一個收緊,安蘋已身陷他壯碩的胸膛。李毅風終於是失控了…… 「你……嗯……」 安蘋來不及掙扎,小嘴已被堵住了。 妒火、怒火、慾火,加上對她的無法掌握,壓抑多年的情潮終於潰堤爆發了,李毅風發了瘋似的狂吻著她,彷彿恨不得就此吞了她、將她揉進他體內似的,狂肆再狂肆。一逕粗暴地索取她的吻…… 而安蘋的反應呢?除了驚愣,還是驚愣,再無其它了。睜著大大的雙睜,任由李毅風在她嘴上肆虐,空白一片的腦子根本容不得她作出任何的反應,只是呆愣愣的……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有一個世紀之久吧,李毅風終於放開了安蘋的唇,卻仍將她緊緊摟在胸懷。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我嫉妒啊!」他埋在她細嫩的頭肩上,喃喃自語著。「你是我的,你怎麼可以和其他的男人……」 安蘋猛然一陣痙攣! 輕輕細細的一陣痙攣,卻拉回了李毅風失了控制的心神,他猛然放開了她。 「哦!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 連再看安蘋一眼的勇氣也沒,他逃離了書房,獨留兀自發怔的安蘋。 頓失依藉,安蘋一個踉蹌,身子跌靠在牆上,久久回不了神…… 這是什麼情景?阿風居然……吻了她?還說什麼她是他的……她怎麼會是他的呢?她又是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她怎麼不知道呢? 安蘋不濟事的腦子開始她不濟事的千回百轉起來,問題是愈轉愈鈍,愈轉愈昏亂,轉得她冷不防一顫! 「天啊!難道……」毅風一直在暗戀她?……他可是她的世仇耶—— 她不自禁打了一陣哆嗦,繼而一想—— 呵……呵……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暗戀她呢?她還真會自己嚇自己呢!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風從不曾像今晚這樣……吻她呀!他最多就是親親她的額、她的臉頰,就是不曾吻過她……好奇怪的感受,不是嗎?酥麻酥麻的,好像……帶了電似。 阿風到底怎麼了?早上還在美國,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家;一見面,就又突然抱得她差點斷氣;然後又不知發什麼神經,一逕笑得樂不可支;而現在,又吻得她暈頭轉向的……他到底怎麼了?怎麼從美國度假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奇怪了…… 安蘋搖搖頭、晃晃腦。半晌還是想不出個結果來。索性不想了。這問題對她而言,難度指數是高了點,不是她這顆不受傷腦筋的腦袋可以想得出來的。 原諒她吧!也只有她有這個本事可以逼瘋李毅風了。 ※ ※ ※ 凌晨兩點的「皇朝酒館」,沒有喧囂、嘈雜的重金屬樂音,有的只是輕輕漫流、帶點憂傷、多些傭懶的藍調,撩撥得坐在吧抬前喝著悶酒的李毅風更是滿懷悒悶。 來了一、兩個鐘頭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地喝著酒,而被他從好眠中挖出來,強拉到這看著他喝悶酒的方仲徹則嘖嘖不已。 肯定有事!他認識他足足有三十年之久了,他還會不瞭解他嗎?阿風這傢伙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絲叫做「脫軌」的細胞,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事,全都在他的計畫中,一步一腳印地由他實實在在的掌握著,包括他的學業、他的事業和他的愛情……不不不,最後一點必須做些修正,唯一能讓他有脫軌、失控行為的就是他的愛情了,而他今天晚上的行為已達到「脫軌」的指數了。雖然,這對他方仲徹而言,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調劑而已——酒館之於他,就像空氣之於生命,所不同的是後者是為了生存,而他則是為了要麻醉自已,嘗試遺忘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