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琦緣 > 錯點鴛鴦譜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8頁 琦緣 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到路陳秀雲含笑的雙眼。 蓓雅臉紅了,結結巴巴地問候,「路伯母好。」 「好。」她眼睛一亮,「蓓雅沒出去玩呀!」 「嗯。」她低頭回答,「不想出去。」 「能不能讓伯母看看,你畫的是允濤吧?」 「畫得不太好……」蓓雅忸怩推辭。 「有什麼好害羞的,這裡又沒外人。」 蓓雅遞過簿子,臉更紅了。 路母仔細看過一遍,誇獎道:「畫得好傳神呢!可是,怎麼都皺著眉?」 「因為允濤一看到我就皺眉。」她脫口回答。 「有這種事?」路母眉開眼笑,「蓓雅,今天到伯母家吃頓晚飯好不好?你路伯父常惦記著你呢!對了,順便把畫帶給允濤看。」 「不好啦!」蓓雅為難著,但在路陳秀雲的遊說下還是答應了。 允濤在下午三點時就接到母親大人的通知,「今天不許加班,準時回家吃晚飯。」 一肚子納悶的允濤才剛回到家門就知道原因了,除了在美國的允清外,大哥允峰和姊姊允恤、允湘都回來了,鬧哄哄的人聲笑話,遠遠就可以聽得到。 一看到被家人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蓓雅時,他不自覺地皺眉。 「真的耶!你們看!」家人爆出哄堂大笑,眼光全集中在允濤身上,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心中一陣不自在。 「哇!沒錯!沒錯!」允湘樂不可支,連父親也笑咧了嘴,只有蓓雅沒笑,尷尬地低著頭。 莫非……他不禁生疑心,身為老ど,他老是被哥哥、姊姊們捉弄,才養成他物極必反、嚴肅正經的個性,他有不好的預感。 允濤強自鎮定,「你們是在看馬戲嗎?樂成這樣?」 「是呀!你自己看!」允岫將簿子遞給他。 允濤一怔,三、四個側面都是他,筆觸柔和而且傳神。問題在哪裡?他皺眉想。 又是一陣大笑,蓓雅的頭更低了。老天!她不知道會有這麼多人評頭論足!有沒有地洞可以讓我鑽進去?她想。 「畫得很好啊!」允濤不明就裡。 「你看不出來?」允峰笑著問。 「這是我啊!有什麼不對?」他反問。 小外甥幫他說明,唱歌似地說:「舅舅愛生氣。」 允濤不解,什麼?」 「這是蓓雅畫的。」路母笑著說:「你老是皺著眉頭在生氣。」 「有嗎?」允濤訝然,仔細端詳,可不是,每一個臉孔都是皺眉的表情。 「你該好好反省一下。」允湘取笑他,「幹嘛老闆著臉孔?想嚇人呀!」 允濤一笑,和蓓雅四目交接,看著她心虛低頭的表情,不禁放柔聲音,「畫得很好。」 「謝謝。」她回答。 「好了,開飯啦!」路陳秀雲叫道。 路家的餐桌擺了八萊二湯,人多聲雜,團團圍住一張長餐桌倒也熱鬧有趣。眾人安排允濤、蓓雅緊鄰,不免打趣兩人幾句,允濤置若罔聞,蓓雅則滿面通紅。 「多吃點。」路母慇勤招呼,又吩咐兒子,「允濤,你別只顧著吃,要照顧蓓雅啊!」 允濤倒也大方磊落,夾起一尾大蝦,想也不想,剝好了殼以後,才放進蓓雅碗裡。 「蓓雅喜歡吃海鮮。」他解釋。 「嘩!好體貼!」 「我也要。」 「小舅舅幫我剝殼!」 「叫你媽剝去!」允濤噓他。 「那麼大了,自已剝,不會剝就不要吃。」允湘說。 「婆婆幫你剝。來!」 「媽,別寵他!你的孫子這麼多,每個都這樣還得了?」允岫說。 「沒關係。」 路家的晚餐不僅豐富而且溫暖熱鬧,蓓雅微笑聆聽,心裡不由得羨慕。 「平常沒有這麼吵,只是孩子們剛好回家,不然家裡只有我們兩個老的和允濤,很清靜的。」 「熱鬧一點比較好。」蓓雅稅:「兄弟姊妹多也有好處。」 「有什麼好處?吵死人了。」允濤說。 談到他們訂婚的事情時,蓓雅坐立難安。 吃飽後,路母切了水果,一家人邊吃邊聊,一大盤什錦水果馬上見底。 蓓雅慎重告辭,路母笑咪咪地叫允濤送她回家,擺明了為兩人製造機會。 「你的車呢?」允濤問。 「我沒有開,是路伯母載我來的。」她回答。 「噢!」 允濤和她走到車子旁邊,不禁脫口而出,「我前幾天工作比較忙。」 這算是解釋吧?蓓雅想。她點頭微笑。 路允濤思考著蓓雅畫他的含意,似乎是提醒了他未盡到未婚夫的職責。 他應該可以表現得更浪漫、更從容才對。允濤如此想著。 「我真的一直對你皺眉嗎?」他帶笑詢問。 為蓓雅開車門後,他才坐進駕駛座,熟練地發動車子,若有所思。 蓓雅點頭答覆他的問題。 「蓓雅,你為什麼選讀美術系?」他想多瞭解蓓雅一點。 「興趣吧!」她聳肩,」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糊里糊塗進了美術系,轉眼明年就要糊里糊塗地畢業了。」 「然後,就要糊里糊塗地結婚?」路允濤語帶詼諧。 「不至於吧?」她恢復了調皮的神情,「人家都誇我運氣好,挑到一張優秀的長期飯票!」 允濤哈哈大笑,操縱著BMW在車流中順暢通行。 「不想繼續深造?」他問。 「沒什麼好造的。」她爽朗地回答,「我自認不是卡蜜兒之類的藝術天才,成不了什麼一代大師。」 允濤望了她一眼,「有打算做什麼工作嗎?還是決心當全職家庭主婦?我希望你能過得快樂。」 蓓雅心中一暖,扮個鬼臉,「沒有。其實我是最沒用的人,大學庸庸碌碌地玩了三年,什麼一技之長也沒有學到,只有乖乖在家吃閒飯。」 她看了允濤一眼,「我沒有把握做好一個專職主婦,如果要反悔,退貨得趁早。你有兩年時間。」 「咦?」允濤訝異,「怎麼說?」 「二十九歲不是不宜婚嫁嗎?換句話說,你有比較充裕的時間反悔。」她說。 「蓓雅,我怕的是你想反悔,才二十二歲的年輕女孩,不正是追求浪漫的年齡嗎?」允濤不疾不徐地問:「你是否下定決心要嫁給我呢?」 蓓雅不搭腔。 「那麼,我當做你是默許了。」允濤溫柔地說:「蓓雅,點頭好嗎?」 她點頭,眼眸中笑意燦爛。 允濤將她送到門口,輕輕吻她,小心翼翼地誘導蓓雅。良久,才放開她的雙臂。 「蓓雅。」他輕聲呼喚,綻出笑容,「明天,我們開始約會,我要從頭追求你,晚安。」 蓓雅怔然,說不出話來,目送著允濤駕車離去。 今夜,是個令人心醉的失眠夜。 翌日早晨,一束嬌艷放肆的玫瑰花送到蓓雅手中,令她錯愕驚喜。 花束上卡片的署名只有一個「濤」字,送花人的心令她感動。這是美好的開始,真摯的最初。 歐碧情歡喜地說:「好漂亮的花,允濤也真有心。」 藍鳳笙揚眉,「這孩子開竅了。」 蓓雅埋頭吸吮玫瑰的香氣,默默不語。 他們的戀愛是由誤解開始的,現在才從頭愛起,不知道會不會太晚? 不!不想它! 只要努力彌補,永遠不嫌太遲。 蓓雅綻放出笑靨,「爹地、媽咪,允濤今晚要請我出去吃飯。」 「去吧!好好玩。」藍鳳笙當然贊同。 傍晚,允濤打電話囑咐蓓雅,「穿了你最舒適的牛仔褲,我們今晚不當淑女紳士,要回歸自然。」 允濤來接她時也是一副率性打扮,學生時代的骨董牛仔褲和一件T恤,歐碧倩訝然問:「怎麼?你們兩人要去登山不成?」 允濤微笑,「差不多。」 他將車子開往郊區,蜿蜒山路中別有幽徑,直通一處樸拙有趣的茶棚。 蓓雅指著一位電視台著名小生,悄聲問允濤,「那是他本人嗎?還是相似的人?」 「據我所知,是他本人。蓓雅,乖乖坐好,別東張西望。」他一本正經地說。 「可是……」她環目四顧,周圍有許多演藝圈人士,她忍不住問:「怎麼有好多名人?」 「我們也是兩個名人啊!看他們做什麼?你不享受一下清風朗月,薄露蛙鳴,皆追些凡夫俗子幹嘛?」允濤點醒她,「來這裡是想遠離塵囂,人家不會高興你對他們指指點點的態度。」 蓓雅點頭接受了允濤的勸告,專心吃起叫不出名的野菜。依稀可辨的厥葉,微甘帶苦,說不上多好吃,只是新奇罷了。 她驚異地發現,允濤保守的外表下有顆好動的心。 美國紐約愛樂來台演奏,允濤邀她去聽音樂會時,並不是在國家音樂廳裡中規中矩地坐著,而是拉著她逛中正紀念堂,席地而坐,欣賞現場戶外轉播。 不必裝模作樣,衣冠楚楚地讓人評量,而是用心去聽音樂。 允濤緊湊的生活步驟裡也有著優閒適意的情調,只是他從不表現出來而已。 蓓雅愈來愈習慣他的追求模式,沒有矯揉做作的豪華排場。她的戀愛談得心安理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