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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張敏    


  「曹成,我暫時還想留在京城,你就先回去吧!」他對著與自己並騎的曹成說,目光依然停留在朱芸娉婷嬌巧的背影上。

  他改變主意了,他無法真的就這樣了無牽掛的離開京城,只因為這裡有她。他無法抹滅內心那份被她牽引的情愫,更難忘她醉酒之時自己曾經為她寬衣解帶的那一幕,他如何能在「故意」冒犯了她之後,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就走人?他……總歸一句,他拋不開她!

  曹成看看主子又望望朱芸,微微的牽動唇瓣,「好吧,那王爺請小心保重。」看來,王爺這次是真的動心了,因為他從不曾見過他用這種充滿柔情的眼神看一個女人,唯有她。

  看著曹成離去後,柳冀曜方才撕下一截衣角蒙在臉上,然後策著胯下的馬兒追向朱芸。在他冒犯了她,又明知自己的身份已經配不上她之後,他不知道該如何坦然的面對她,只好選擇隱藏自己的面目。

  「姑娘,姑娘。」柳冀曜一邊喊著一邊追上她。

  「啊!你是在叫我嗎?」朱芸停下馬兒,轉頭看著來到身邊的蒙面人。

  「是的,姑娘。」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兩遞給她,「你的銀子。」

  朱芸納悶地看了他遞過來的銀兩一眼,低頭尋找自己繫在腰上的荷包,打開看了一眼後,困惑不解的問:「我的銀兩全在我的荷包裡呀!這位公子您是不是……認錯人了?」除了認錯人,她想不出有別的理由。

  「這是你給馬商的銀兩,這匹寵物馬事實上只值十五兩銀子,我是路見不平才將銀兩要回來還給你的。」柳冀曜溫柔的說著,一對漆黑的眸子多情地看著朱芸清雅脫俗的臉龐,久久不能自己。

  「寵物馬?」朱芸想不尖叫都辦不到,憤怒的鼻息不斷的往外噴,「原來這是一匹寵物馬,怪不得我怎麼抖動韁繩它就是不肯跑?該死的,他怎麼可以這樣騙人?我都已經告訴他了,我需要的是一匹千里馬,而他竟然賣給我寵物馬?」朱芸忍不住心中的忿怒,簡直想連馬商家的柤宗十八代都搬出來罵。

  柳冀曜看她一張臉氣得通紅,不禁淡淡一笑,更將那袋銀兩湊近她面前,「姑娘就別生氣了,剛才我已經替你教訓過那個奸商,而且還替你把銀子給討回來了。」

  朱芸看著他手上的銀兩,不禁納悶的皺起小鼻子,「你為什麼要幫我?」

  柳冀曜再展了笑顏,只可惜臉上蒙著布,沒得讓她瞧見他那迷人的笑容,「我不是說了?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也只能掰出這個理由了。

  「謝謝你。」她接過那袋銀子,燦爛的笑著,禮貌的道謝。

  「姑娘適才說要一匹千里馬不知要做何用?」他對她買馬的動機感到十分好奇,這也是他決定跟過來一探究竟的原因。

  「我要到南方去。」她瞬間垮下燦麗嬌顏,一想到晉王在看光了她的身子後竟棄她而去,她的心裡就好難過。

  「你要到南方去幹什麼?」見她神色詫異,才赫然發現自己問得過急,連忙改換溫文的口吻道:「在下只是不解,姑娘怎會一個人千里迢迢到南方去?」難道她是要到南方去找自己?可能嗎?

  「我要去──」她猛然收口。她幹嘛告訴他她要到南方去幹什麼?雖然他好心替她討回銀子,可是她又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他要是對她有什麼企圖的話,那她豈不自投狼口?

  「我要去南方……探親。」她隨便瞎掰個理由。

  柳冀曜發現她很有自衛意識,不禁輕掀唇瓣,只是他實在懷疑,她究竟要到南方幹什麼?最重要的是,她一個姑娘家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難道不怕路上會有危險?他真替她擔心,她太單純了,又長得這麼漂亮,萬一被不肖之徒看上,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當然,他是不可能相信她要到南方探親的說法,更不可能放任她一個人獨行,既然他也要回南方去,不如就邀她一塊兒同行,好留在身邊保護她。

  「真是巧,在下正好也要到南方去,倘若姑娘不嫌棄的話,不如就結伴同行,彼此在路上也有個照應。」

  朱芸微蹙柳眉看他,心裡雖說希望能有人結伴,可又擔心他會有不軌企圖,加上他又蒙著面,感覺就更加不能放心,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拒絕他。

  「多謝這位公子的好意,我看我的腳程可能會比較慢,怕耽誤了公子,所以公子你還是先行好了。」

  柳冀曜再度展露笑顏。她的防衛性愈高表示她愈有自衛意識,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可能放任她獨行。既然她如此推托當然他也不好勉強,免得嚇壞了她,但是,卻在心中下了決定要暗中保護她。

  「既然如此,那姑娘請小心保重,告辭了。」禮貌的拱了下手,策馬離開她的視線。

  朱芸看著他策馬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他的背影很像一個人,可是一時又想不出來是像誰,想來想去腦筋都快打結了。算了,不管像誰也都只是「像」而已,她還是先操心自己目前的情況。首先,她得再換一匹好馬才行。

  第三章

  嘿!這丫頭學聰明了,懂得跟馬商討價還價,但到了最後還是因為外行而買到一匹品質不是很好的馬兒,不過這跟先前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咦!那丫頭匆匆地進客棧去幹什麼?柳冀曜躲在暗處看著她的身影進人客棧,不禁露出狐疑。呼!呵!這丫頭竟然把自己喬裝成男人!她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嗎?真是傻得可愛。她也不拿把鏡子照照自己那張臉,五官清雅秀麗、唇紅齒白,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加上袖珍纖細的身材,除非是瞎子,否則絕對沒有一個人會看不出她是個姑娘,不過,她懂得這樣偽裝自己也算不錯了。看她躍上馬背,自己也連忙跟上。

  朱芸一到城門囗看見白禮辰領著一隊錦衣衛在進行臨檢,她馬上慌了手腳。白禮辰一定是發現她已經離開醉風閣,所以帶隊出來尋她,準備將她捉回宮裡去的,怎麼辦?在這個時候她千萬不能被捉回去,她還沒有找到晉王問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對她做出那種事,連個理由都沒給的就一走了之?最重要的是,她不要自己跟他是在奉「皇兄」之命下不得已才結成連理的,她不要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尤其在他看光了她的身子還離她而去後,她不得不懷疑他甚至是非常討厭自己的,否則怎忍心在毀了她名節後一走了之?倘若事情如她所想──晉王是討厭她的,那麼,她就是死也不會答應這樁婚事的,就算她必須因此孤守一生,也絕對不會改變心意。

  正當慌亂無措之際,才突然想到自己此刻已喬裝成男人,白禮辰應該不會認出她來才對,但她仍戰戰兢兢,不敢掉以輕心。

  她讓胯下的馬兒減緩速度走向城門,雖然心裡緊張得要死,卻佯裝一派輕鬆面對錦衣衛投來的「異樣」眼光。她不知道為何白禮辰跟他的手下會用這麼怪異的眼光看她,難道是察覺出什麼端倪了?她嚇得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卻不知白禮辰跟他的手下之所以會用異樣眼光看她,是因為「他」實在長得太不像男人,而且身上還散發著女人的柔媚之氣,所以才會對她側目以視。

  她迎視著這群錦衣衛詭譎的目光,感覺自己的額頭及手心都冒出汗來了,如果他們繼續這樣看她的話,難保她不會因為太過緊張而洩了底。

  「我……我可以走了嗎?」她只想快點離開。

  「嘿!真的是個娘娘腔,連說話都像女人!」一名錦衣衛低聲竊笑。

  「說不定還是有「斷袖之癖」的那種呢!」此言一出,立即引發出爆笑聲,不過很快地便被白禮辰怒視制止。

  「你可以走了。」白禮辰見「他」面紅耳赤,不忍「他」被人恥笑,於是連忙替「他」解圍。畢竟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生得這般男不像男、女不像女恐怕也非他所願,所以,得饒人處且饒人啊!況且他們的任務是要尋回芸公主,且事情緊急,容不得他們再招惹事端耽誤了正事。

  朱芸一聽說她可以走了,馬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驅著馬兒出了城門,卻沒發現身後的那些錦衣衛正因她那比女人還女人的笑容而怔忡錯愕。

  柳冀曜遠遠的看著這一幕,懷疑那些錦衣衛根本是瞎子,竟然沒看出來「他」是個女人!冷冷的動了動唇,英俊的臉龐閃動著譏誚,策馬朝城門前進。

  「停,把臉上的蒙布拿下來。」錦衣衛厲聲地說。

  柳冀曜拿掉蒙在臉上的布,一對銳利的眸子深沉澹然的看著白禮辰,「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你最近有沒有看見那天直說我要追殺她的那位姑娘?」白禮辰憨直的臉龐不帶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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