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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張綾    


  「大姐沒變呀,她一直對我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不喜歡你了。」小五稚氣地說。

  「江大哥,」見曉蝶淚流滿面,小四也紅著紅眶。「你誤會大姐了。」

  「我誤會她了?」江水寒忙問:「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進門時難道沒發現,這屋子裡就只有我們三姐弟而已,其實姐姐並沒有嫁給別人,我們為什麼會搬離百花村,那是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她不想讓別人笑話咱們,所以才想在還沒被人發現她懷孕之前,早一點離開那兒。」

  「嗄?」一群人發出驚訝之聲。

  他的小孩!

  江水寒聞言,胸口的痛再度襲來,喉間感覺一股濕熱,霎時,紅色的血自他口中噴出。

  天啊!他方才犯了什麼錯!竟然如此對待一個甘心為他守候的女人。

  在困苦惡劣的環境下,她失去了父親,帶著弟妹,為了他和她的骨肉,如此堅強地撐下去……而他,他真該死!

  曉蝶在柴房裡劈了一些木柴後,便到爐灶前準備升火。

  由於天寒濕氣重,木柴也跟著受潮,她蹲在爐灶前半晌,就是升不起火,她再怎麼使力吹,也只是一陣陣的黑煙而已。

  她試著再使力吹氣,但黑煙熏得她的眼睛不時地流出淚水來。也許是悲從中來,心頭一陣酸楚,淚水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地決堤而出。

  升個火,連火都不聽她的話了,她不曉得要哀歎自己笨,還是要哀痛自己悲慘的命運。

  她不罷休,以手拭去了淚水,想再試一次,卻忘了已沾黑了的雙手,將秀致的臉龐畫上了幾抹黑影。

  「瞧你笨手笨腳的,這種活還是讓我來做吧。」

  她抬眼望向門口,見江水寒靠在門邊,臉上沒有先前的怒意,換來的是一絲淺淺的笑容。

  她不想說話,也不想回答,因而繼續手上的工作。

  其實他忍著胸口的痛,不顧方才吐了一大口的血,執意要過來看看曉蝶,沒想到她仍然對他不理不睬。

  他走了過來,蹲在她身旁,伸手替她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都是我不好,原諒我吧。」

  她一陣愕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方纔我說的那些話是重了點,一時之間要你原諒我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他爹嗎?」

  「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她站起來,厲聲問道。

  「小四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哈!連你也被小四騙了。」她笑了,笑得有些詭譎。「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孩子的爹不是你!」

  「曉蝶,別意氣用事了,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是孩子是無辜的,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原諒我好嗎?」他抓住她雙肩,好言說道。

  「孩子的爹已經死了。」她面無表情地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問。

  「孩子的爹,是個重義氣、有膽識的男子,對我溫柔體貼又關懷,我們倆相知、相許,一直到有了孩子那一刻,我還是那麼認為;但是……直到他負了我,無法瞭解我,誣蔑我的人格那一刻起,他在我心中便已經死了。」

  「不,我不相信江水寒這三個字已經從你心裡面除名!」他激動地說:「曉蝶,方纔我會如此口不擇言,全是因為愛之深啊!你可知,離別至今,我無一日不想念你,當我親眼見到你身懷六甲之時,可想而知我當時是非常的忿怒,早被滿腔的怒意沖昏了頭。你若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就原諒我吧!」

  「你信不過我,將來又如何能長久相處。」她繼續升火的工作。

  「經過這一次的教訓,我再也不胡亂猜測了。」他握住她正在忙著的手。

  「也許我們都錯了,我們畢竟是生活在不同的環境裡,我覺得你還是跟你的小師妹回關外去,你們才是幸福的一對。」

  他終於明白了;曉蝶的心裡還是愛他的,只是誤會了他和小師妹之間的關係。

  「曉蝶,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別人,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愛。」

  「她是個不錯的女孩,我相信她會帶給你快樂的。」她仍然堅持她的想法。

  當江水寒實在想不出話來說服曉蝶時,機靈的榕榕適時走了進來。

  「二師兄,你應該休息的,瞧你方才吐了那麼多血,這樣實在很危險的。」

  一聽他吐了血,曉蝶擔心地看著他。

  「不要緊的。」江水寒撫著胸說:「又不是第一次,死不了的。」

  「什麼不要緊,這一次你回師門的途中受了傷,胸口的瘀血都還沒散去,武叔說你除了外傷之外,還因為憂心成疾,再不好好靜養,是會成大病的。」榕榕誇大地說。

  「有什麼好靜養的,曉蝶都不原諒我了,就算我的病好了,又有什麼用,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他配合榕榕的演技,兩人一搭一唱。

  曉蝶完全沒有注意他們之間的眼神,只是擔心江水寒的病情,心裡頭還為剛才對他的冷言冷語自責。

  「二師兄,你若不把病養好,那我醜話可要說在前頭,」榕榕擺了個臉孔。「你這病非同小可,若無法根除,將來可是要長期臥病的,你想想看,我還年輕,怎麼可能這樣陪你過一生呢。」

  虧她還是江水寒的師妹,竟然口出如此無情的話。曉蝶聞言,不覺替他抱不平,於是開口:「榕榕姑娘,你若真心愛水寒,又何必在意他的病呢?」

  「唉?我說蔚姑娘,你若不愛我二師兄,又何必管他的死活呢?」榕榕隨即反駁。

  「誰說我不愛他……」話一出口,才知失言,曉蝶急忙住口。

  榕榕假裝沒聽見,繼續說:「我這個人其實是很現實的,我雖然很喜歡二師兄,但是我又不願意將美好的青春浪費在他身上,所以我要他明白這一點。」

  「你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曉蝶一徑地指責。「我本想你是可人的姑娘,水寒若與你一起生活,必定是幸福快樂,看來我是看錯人了。」

  「我過分?」榕榕假裝不屑地看了江水寒一眼。「我對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這一路上,他身子不適,我照顧他,甚至陪他來找人,沒想到要找的是你,如今他的舊疾因你再起,你說,他這樣對得起我嗎!我不要再當冤大頭了,要照顧你去照顧!」

  「好,既然你對水寒如此無情,他的病我來負責!」對於榕榕的無情,曉蝶有些忿怒。

  「那也好,有人要收爛攤子,我省得麻煩。」榕榕和江水寒互相交換了眼神,才說:「二師兄,今日我總算解脫,可以丟下你這個爛攤子了。」說完,她便走了出去。

  「榕榕——」江水寒想追出去,無奈胸口忽然疼痛難當。他撫著胸口,踉蹌地跌了一跤;當然這些都是他和榕榕串通好的。

  「水寒!」曉蝶及時扶住他。「那樣的姑娘不要也罷。」

  「我這病是好不了了,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不管你的病如何,讓我來照顧你。」她主動握住他的手。

  「曉蝶,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你永遠是我心中的唯一。」他靠近她,悄悄吻上她的唇。

  「你怎麼可以偷吻我?」突然的舉動,讓她嚇了一跳。

  「沒關係,又沒人瞧見。」

  「可是,這裡是……」

  曉蝶的聲音埋入溫熱的雙唇中。

  一時的誤會終於煙消雲散,深植在兩人心中的愛苗,才正要開花結果。

  尾聲

  炮竹聲一時響遍整條城北大街。

  「恭喜,恭喜!」賀喜之聲也隨之而來。

  路過之人無不被這熱鬧的氣氛所感染,大伙好奇地湊著熱鬧,發現原來是城北的「江氏商舖」今日開張了,正在大肆慶祝。

  「二師兄,恭喜了。」坐在大廳上的唐如風和楚榕榕,一同上前道賀。

  「由於你們的幫忙,商舖才能如期開張,我還真應該向你們說聲謝謝。」江水寒笑容滿面地說。

  「哪兒的話,咱們兩兄弟還分什麼彼此呢。」唐如風往江水寒的肩上了一拳,笑道:「往後若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是啊,咱們倆夫妻沒別的嗜好,就是喜歡熱心助人,二師兄若需要我們效勞的,千萬別客氣。」婚後的榕榕少了分嬌氣,說話倒顯得端莊多了。

  「一定,一定。」江水寒說:「不過這回你們可要留在城裡多住幾天,讓師兄好好招待你們才行。」

  「好,咱們就多留幾天。對了!大師兄因有要事無法前來,要我們代他向你祝賀。」

  唐如風說道。

  「師門裡多虧有大師兄,回去也替我向他說聲謝謝。」江水寒說。

  「咳,咳……」武海生坐在大椅上故意咳了好幾聲。「唉!可憐,我這個沒人理睬的老頭子,有些人真是現實,事情一完只會過河拆橋,把我這可憐的老人丟得遠遠的。」

  三個晚輩談得正起勁,聽了這麼酸溜溜的話,不免笑了出來。

  江水寒走了過去,首先說道:「武叔,這一次我能順利開了這家商舖,首先要感謝的就是你的大力幫忙,尤其你老人家來回奔波帶來一些貨品,讓我的店舖增色不少,真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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