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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戰青 耶律鷹瞥見她忽地變了臉色,顫抖的拿不穩紙筆,"小姐身體不舒服嗎?"他穩住心思接近她,卻見她像是遇上惡人般,嚇得連連往後退。 "喀!"落在石磚地上的筆紙發出悶響。 "小姐,你怎麼了?"耶律鷹本能的警戒,走向閃躲他的邵盈月。 邵盈月張口結舌,心知他不是阿福怕的侄子,他是遼國使者耶律鷹! 預知到未來可能發生的大事,令邵盈月很想朝鄰近正忙碌著的僕婢喊叫求救,可她發不出聲音呵!但她不能讓耶律鷹毒死爹娘、小妹和弟弟……腦裡唯一的念頭驅使她推開耶律鷹,她兩手向前方伸長,蹣跚的往前行,似要努力抓住跟前暗濛濛的影像。 耶律鷹驚覺到她避開他,還靠近湯鍋!他瞪大兩眼,見她完全不怕燙到手,竟然想一把推倒熱湯?! "該死的!」他失聲低吼,衝向她想制止,卻晚了一步。"你做什麼把湯推倒?"耶律鷹抓住身長還不到他肩膀的嬌小女人,氣得想揍人。 兩條胳膊被箝制,邵盈月痛得想叫卻叫不出聲,她慌亂的揮舞雙手,捶打著那抓住她的男人。 耶律鷹一個不小心,被突然揮到他臉上的小手扯去黏貼的鬍子,"媽的!"他咒罵一聲,抬臂改扣住她的手腕。 在雙方一陣抓扭之際,遮住邵盈月面容的綾紗亦隨之滑落。 就著月光,耶律鷹瞧見了一對直視他的明亮黑眸,那眉心之間有個小小的、淡紅的月牙胎記;小巧直挺的鼻子、水潤唇瓣則恰到好處的生在未施脂粉的容顏上。雖然她的氣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卻十足是個美人胚子。 耶律鷹吃驚的瞪視著眼前的佳人,不僅因她的容貌、她的口不能言,更為著她那盈盈生波的眸子在他幾乎貼上她的鼻息,才遲鈍的退縮,"你是啞巴,還看不見嗎」?。 他朝她的眼睛揮手,見她沒反應,才做出結論,可她沒理會他的問題。"為什麼你要打翻湯?」他箝緊她。 "啊-一湯灑啦!" "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抓著大小姐?無禮的下人……還不快放開大小姐!" 流了一地的熱湯很快便引起經過的僕婢們的嚷嚷,耶律鷹目睹愈來愈多人攏聚,他心中暗呼不妙,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該放開這個壞他好事的女人時,邵府巡邏的衛士亦聞聲趕來。 耶律鷹沒想到給這女人一攪和,竟惹來這麼多人,這下子他更不敢輕易放開他手中這讓人尊稱為"大小姐"的人物。 "幹什麼?吵吵鬧鬧的!"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耶律鷹聽見圍觀的人群裡竄出一道熟悉的聲音時,他不禁心底叫苦。 循著灶房鬧聲來到的是邵武陽。他一眼就瞥見一地的湯汁。"這是怎麼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二少爺,湯是阿福伯的侄子負責端出去的,不知道為什麼……湯灑了,他還抓住大小姐不放!" 在週遭嘈嚷間,邵武陽驚見一個僕役竟然膽敢抓住他的姊姊?"阿福伯的侄子?你好大膽子,還不快放開她!" 他不是阿福伯的侄子,他是耶律鷹,他在湯裡下毒要害死大家……邵盈月張大嘴巴想警告大家,但卻喊不出聲,在耶律鷹的箝制下,她只能奮力用肢體比畫著,希望弟弟能懂她的意思。 邵武陽不懂邵盈月為何老是指著地上的湯,難道,她想對他講什麼?"喂-一你沒聽見我說話嗎?放、開、她!"他怒視放肆的耶律鷹,一面揣測姐姐的意思。 "汪!」 就在眾人鬧烘烘的當際,一隻僕人養的看家犬竟然聞香而來,搖著尾巴舔起地上的湯汁。 "畜生!討罰嗎?"僕人趕緊揮開嘴饞的狗兒,他們手忙腳亂的提來水桶正要清洗地面時,卻驚見方才偷吃幾口湯汁的狗兒竟已躺在地上抽搐,"嗚嗚嗚"的哀叫著,還口吐黑血! 所有的人全被這場意外駭了一跳! "湯……有毒?!"邵武陽臉色大變。"你……"他直視那名男子,瞭解他姊姊剛才是想提醒他。 在場的人正七喚八舌討論之際,一名老態龍鍾的僕役氣喘吁吁且身形搖晃的擠開人群。 "阿福伯?" "你侄子闖大禍啦!你快叫他放開大小姐。" 從昏沉中醒轉奔來的阿福靠著旁人的攙扶才能站穩答話.?"他……他不是我的侄子,我不認識他,"他看向邵武陽,"二少爺,是他把我打昏的,這……發生什麼事啦?" 阿福弄不明白他不過是想偷個閒,貪杯幾口,就莫名被人敲昏,再醒來時,卻看到地上多了一條死狗,而邵家的大小姐竟然還被人抓住!這是怎麼回事? 邵武陽不理會四周的喧嘩,一雙眼睛只盯著對方穿的僕人衣帽,再仔細審視他那黏歪的鬍子底下微揚的嘴角,忽地,他心頭一股子涼麻,有所領悟似的低吼出聲,"你……耶律鷹!" 耶律鷹見自己成了眾矢之的,也不再裝了。"哈!被你認出本郡王啦?邵武陽,你不笨嘛!」他抬手扯掉軟帽,鬍子,可另一手抓住邵盈月的力道絲毫沒放鬆。 他是遼國的西鷹郡王耶律鷹!眾僕役與衛士們皆忍不住瞪向那生著一對濃眉、丹鳳眼,露出一頭棕色長髮的巍峨男子。 "你混入將軍府,在湯裡下毒……你想殺死這裡所有的人?"?邵武陽沉聲問,同時自責監視遼人不力,竟讓耶律鷹潛回京城,還溜進他家! 倘若這鍋湯沒灑,倘若湯不是進了狗兒的口中,而是進了宴席上所有人的嘴裡——他不敢想像那會是多麼恐怖畫面! "哼!沒錯。"耶律鷹扣著手中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打翻我的湯,現下你、邵通、寇准、你們皇帝的女兒……全都會變成死人。" "放開她!」邵武陽拔劍相峙,對挾持姐姐的蠻人有所警戒。 "刷——"眾衛士見邵武陽拔劍,也紛紛跟著亮出兵刃。 "你們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了她。"耶律鷹冷笑道,從腰帶裡抽出預藏的短刀,架在人質的脖子上。 "不准你傷害我姐姐,放開她!"邵武陽低吼,才向前一步,就看見抵在姐姐脖子上的利刃已輕刮過皮膚,甚至滲出血來,這令他立刻停下動作。 "哈!這個啞巴又眼瞎的女人是你的親姐姐嗎?"耶律鷹興致高昂的瞥了一眼麗人,"既然知道我會傷害她,你們還不快點滾開!"他緊緊抓住她,知道自己可以利用人質脫困。 衛士們不讓蠻子突圍,卻被邵武陽阻止。"大人……"他們不解的望向主子。 "你們退下,讓他走。"邵武陽命令下屬,無論如何,他不能拿姐姐的性命開玩笑。 "大小姐……」 在家僕和衛士們焦急的注目之下,盈月被耶律鷹推著走。 她的眼前仍舊和平常一樣,看不清任何事物;可她的心跳得倉皇急促,她能聞到挾持她的男人身上有著沙塵、草原的獨特氣?味,感覺到她頸子上流過熱熱的血液……這前所未有的體驗令她十分恐慌! 邵武陽比邵盈月還恐懼,可他沒有恐懼的權利,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該如何從強敵手中救回姐姐?!當他看見家僕們慌慌張張的想跑去向老爺、夫人通報時,立刻出聲制止。"你們統統安靜的待在原地,誰都不許驚擾到大廳上的賓客。" 他一面指揮衛士守好各自該負責的崗位,一面帶了幾名與他親近的侍衛,緊跟著耶律鷹。 行經迴廊,踏過石階…… 直到耶律鷹扯著邵盈月跨出後院側邊的小門,邵武陽才忍不住急問:"耶律鷹,站住!你想怎樣?" "你的人手這麼多,我能對你們怎樣?當然是走人羅!」耶律鷹拿邵盈月當擋箭牌,對著眾多敵人嘲諷。 忽地,他騰出一隻手,食指與拇指抵在唇上吹出響聲。 在邵府之外,等候多時的札勒述應哨聲從黑暗中牽馬奔來。當他目睹邵武陽和他的衛士,不禁嚇了一跳。 "郡王?"他困惑的望向抓著一名女子的主子。 "上馬,我們離開這裡。"耶律鷹沒有多作解釋,逕自抱起邵盈月跨上馬背。 "耶律鷹!」邵武陽咆哮道,提劍指向馬上的耶律鷹。"你立刻放開我姐姐!」 邵盈月能感受架在她頸上的刀子只稍微使力,就令她的弟弟退縮了。接著,她聽到背後的男人朗聲大笑。 "你這麼緊張你的姐姐,我怎麼能放她?我還要靠她保我平安出關呢!邵武陽,我要借你姐姐一用。你聽好,叫你的人不要跟著我,也別想對我出手,我沒事,你姊妹也會設事,否則-……哼!」 "嘶嘶嘶——"黑色駿馬在耶律鷹的鞭策下,仰蹄嘶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