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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曾曉君 「我叫呂文繡。」呂文繡欠身一福見禮。 「呂姑娘,你好。我叫莊逸,是莊家的少主人。」莊逸自我介紹一番。 「二少爺好。」呂文繡跟著莊興稱呼他二少爺,旋又急急問道:「二少爺方才說武師不一定要用男的,那……可否讓我試試?」 「試試?試什麼?」莊逸故意逗她。 「既是徵選武師,不是要試試拳腳功夫麼?」呂文繡睜大黑白分明的美目,神 色認真地回答。 「喔,對哦,那就到東廂的『精武堂』試試姑娘身手,請吧。」莊逸這才裝出恍悟的神情,瀟灑一擺手,將呂文繡請進莊府大院。 ※※※ 約莫半個時辰後,呂文繡從莊府出來。在回家的路上,原本沉重的腳步此刻卻極輕盈。只因莊逸已正式宣佈錄用她擔任莊府的護院武師,明天她就可以開始上工了。 從大漠草原回到江南,工作一直不順利,阮囊日漸羞澀,生活的重擔常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總是輕鬆不起來。今天好不容易獲得這份工作,沉鬱已久的心情,終於稍稍得到紓解。 不過,呂文繡心頭還是有絲納悶不解。莊逸將自己帶進莊府為練武強身而設置的「精武堂」後,只叫她走了一套劍把式,也沒讓其他武師下場與她對招,就宣佈錄用。事後莊興送她出府時透露,莊府最近有一名武師因故離職,故而徵選人員補缺。照莊興的說法,以往選拔武師時,都必須下場較技,再擇優錄取,為什麼這次莊逸如此草率,當場就決定錄用自己呢? 最令她擔憂的是,莊興曾說過大少爺絕不會錄用女性武師,那麼……他回來後,會不會解雇自己? 這個想法閃過腦際,讓原本稍稍開朗的心情旋即又沉入一片陰影之中。 ※※※ 隔天一早,呂文繡帶著簡單行李,正式到莊府當起護院武師。莊逸對她提過工作性質,由於莊府宅院相當廣闊,因此前、中,後二進院落,各配多名武師分三班日夜巡守。未成家的單身武師大多選擇住在莊府,已有家室的武師則回家住宿,輪值時間再進府接班。 呂文繡住的那間屋子,冬季灌風,雨季漏水,破舊不堪。加上輪值大夜班時,女孩兒家三更半夜出門上工亦有不便,幾經考慮,她決定向孫大娘退租,搬進莊府居住。住到僕婦眾多的莊府大宅,也可以熱鬧些,免得老是要獨自忍受一屋子的孤寂。 這份工作得來不易,呂文繡相當珍惜,她內心暗自決定,自己雖是名女子,但 各方面的表現絕不能輸給任何一位男性武師。因此,當莊逸念她是個姑娘家,特別交代不用輪值大夜班時,卻遭到她婉拒。呂文繡堅持與其他武師公平派班巡守,她可不想被視為特權份子。 ※※※ 金烏玉免、日夜更迭,轉眼問,半個月彈指而過。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讓呂文繡從其他僕婦口中瞭解莊府的成員及習性了。 莊老爺子三年前病逝,莊夫人在後堂長齋禮佛,已很少管事。莊府現在掌管家務的足大少爺莊嚴;莊大少年已二十九,卻尚未娶妻。此外,除了二少爺莊逸外,莊家還有位小姐待字閨中,名喚莊蝶兒,今年十七歲,長得美艷俏麗,加上是大富人家的女兒,自幼被捧在手掌心呵護備至,真可謂天之嬌女。 所幸,莊蝶兒雖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天真爛漫但並不驕縱,二少爺莊逸更是幽默風趣、平易近人。這兩位主人個性都好相處,真正教呂文繡忐忑不安的人,卻是尚未謀面的大少爺莊嚴。 聽說大少爺人如其名,治家以「嚴」厲出名,個性更是「嚴」謹得一絲不苟。最教人擔心的是,傳言他還是個思想保守、態度冷肅的大男人主義者。 大男人主義?完了!自己會不會因為性別而遭到解聘的命運? 對未來的不確定感,令呂文繡心情一直無法真正舒坦,總覺還有一絲陰影盤繞不散,她甚至有了一種鴕鳥心態,希望人少爺能遲些返家,這樣自己就可以多工作些時日,多存點銀兩,以應付未來可能再度面臨無業的苦難日子。 ※※ ※ 莊府掌權的大少爺莊嚴到洞庭一帶開展商機、接洽生意將近個把月,終於回轉南京家門。 僕僕風塵一進家門,他按例先至後院佛堂「清心齋」向母親莊夫人請安。 「娘,孩兒不在家中,無法晨昏定省,您身體可還安康?」莊嚴步入後堂,恭謹的向母親長揖行禮。 「娘身子骨硬朗得很,倒是嚴兒你,在外奔忙了個把月,可辛苦你啦。」莊夫人慈愛地笑望高大俊朗的兒子。 莊夫人年近五旬,相貌端莊、風韻猶存。丈夫三年前辭世後,即長齋禮佛不問 俗事,將莊家整個產業交由長子經營打理。 莊夫人出閣前閨名叫黃鶯,是莊老爺的續絃夫人。莊嚴並非她親生子,而是元配張氏夫人所出。張氏夫人早逝,當時莊嚴年僅三歲,由於年紀尚幼需人照顧,故而莊老爺再娶黃氏為繼室。 黃氏嫁入莊府後,將莊嚴視如己出,十分疼愛。之後,黃氏又先後產下莊逸及莊蝶兒,一家五口其樂融融。三年前莊老爺謝世後,黃氏並無私心,將莊家大權交由長子掌理,因為她深知莊嚴足當重任。至於自己親生兒莊逸,知子莫若母,她明白莊逸個性活潑好玩,定不下心來,要他掌管大片產業肯定會悶死他。 所幸還有個精明能幹的長子能一肩挑起重擔,倒令莊夫人頗感欣慰。只是,這大兒子什麼都好,就是事業心太重,至今尚無成家打算,這可急煞了莊夫人,少不得又要舊事重提叨念幾句。 「嚴兒,這次你到洞庭洽商,可曾結識哪家千金?」南京府方圓百里,每一戶大家閨秀都不入他的眼,莊夫人唯有寄望兒子在外頭交個知心人回來。 「娘,孩兒是去談生意的,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哪來閒暇去結交什麼千金。」莊嚴知道母親大人又要開始「逼婚」,無奈地答道。 「嚴兒,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你爹這個年歲時,莊逸都已經出世了哩。生意忙歸忙,可也不能忙到誤了終身大事。莊逸成天游手好閒沒事幹,你就讓他幫你分擔些責任吧,免得他浪蕩成性,把心玩野了。」 「娘,我知道。可是逸弟他……他對做生意沒興趣呀。」 「那可由不得他,哪能老讓他那麼清閒的。」 「好吧,改天我帶他出去認識認識一些客戶。」 「這才對。把工作分些給他,讓他有點責任感,你也好有空去多認識些好人家閨女,她們……」 「娘,再說吧,我還有些事要與管家談談,孩兒先告退。」莊嚴知道娘接下來定是沒完沒了,趕忙藉詞逃遁。 「嚴兒,你……唉,這孩子!」望著狀似落荒而逃的高頑背影,莊夫人無奈的搖頭歎息。 ※※※「旺伯,我不在家這些日子,一切還好吧?」莊府帳房內,莊嚴邊品香茗,邊翻閱手邊帳冊,還抽空問一聲侍立身旁的老管家莊旺。 莊旺年近七十,是莊府三代老忠僕,職司總管,管理莊府大小瑣事,莊嚴以父執輩尊稱以示敬重。 「大少爺,府裡一切安好,請放心。」雖然莊嚴末將他當成下人,但莊旺恪守本分,仍是恭謹地稟報主人, 「嗯,那就好。」莊嚴應了聲,又埋首到帳冊堆裡。 「哦,對了,」莊旺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少爺,燕師傅辭職不做了,府裡也已遞補新的師傅。」府中的人事異動,忠心耿耿的莊旺當然要一五一十向主人稟報。 「是嗎?新來的師傅叫什麼名字?」莊嚴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她叫呂文繡。』 「呂文繡?怎麼像個姑娘家名字?』 「呃,呂師傅就是個姑娘家。」 「什麼?!」莊嚴驚詫地抬起頭,精銳的眼閃著寒芒。「是個姑娘家?我沒聽錯吧?」 「沒錯,呂師傅的確是個姑娘。」莊旺無奈的回答,他早料到個性刻板的大少爺知道後,定是這種強烈反應。 「為什麼會找個女武師,是誰錄用她的?」莊嚴冷然的聲調已隱含薄怒。 「是二少爺。」莊旺據實以告。 「我想也是,除了他,誰敢如此胡鬧。」莊嚴皺眉冷哼。 「不過……那呂師傅……還不錯。」莊埔替呂文繡美言幾句,希望能化解主人的不悅。 「人不錯?哼,是姿色不錯吧?要不,莊逸豈會錄用她。」莊嚴沉下俊臉,他對莊逸拈花惹草、到處留情的毛病清楚得很。 「姿色確實不錯,待人處世也很得體。」莊旺很老實地回答。 「我們徵選護院,目的是要保護莊府宅院及家人,所以武藝高強是最重要的必備條件,至於姿色如何,待人處世是否得體,倒是次要問題。」莊嚴點醒老管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