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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藏羚    


  「不知道?你是當事人哪有不知的道理?騙人!」不說就不說,反正她有的是機會逮人。

  「我是騙人,因為你一直喂、喂的稱呼我,惹得我很不高興,一不高興就腦袋空空,記不得任何事了。」

  「腦袋空空記不得任何事?才怪,我看是約會過度,神經錯亂了。」唐珂不悅的嘀咕著。

  郝瑟瞥見她動著嘴巴碎碎念,不用猜都曉得她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次又罵我什麼了?」

  「連這也要計較,真是小家子氣。」

  「小家子氣?我可是堂堂七尺的男子漢,當然要計較囉!」他莞爾一笑的看著她。

  唐珂望著他那張笑臉,不甘心的嘟著嘴,「一點也不好笑。」當然不好笑,她屁股痛得很,哪有心情開玩笑。

  「是不好笑。」郝瑟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難道沒人告訴你現在的小偷都很凶悍,小小的一根棍子就想嚇跑小偷,你也太天真了。況且橄面棍是用來橄面的,不是用來踩著玩的,滑一跤了吧。」

  「你好可惡!明知人家不是故意摔倒的,還拿話來取笑我。我會拿棍子還不是為了小慈,你竟然不知感恩。」唐珂氣得坐起身來,誰知才一動,臀部便傳來椎心刺骨的疼痛,她不禁哀叫出聲。

  「痛就別亂動,長在溫室裡的花,就是這麼不堪一擊,動不動就喊痛。」

  他的無心之言,卻引來唐珂的震怒與淚水。她賭氣的回話,「我沒這麼柔弱。」說完,但見她用力咬下唇,挪動身體。她最討厭別人說她是「溫室裡的花朵」,她一定要證明自己沒有那麼脆弱。無奈她愈是用力,疼痛愈是加劇。

  郝瑟見她痛得娥眉都揪成一團,嘴唇也快咬破了,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不要碰我!不用你幫忙,我也可以自己下樓的。」她甩開他的手嚷著。

  「好,不碰、不碰。」他放開手,接著說:「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有意嘲笑你的。」

  「無心意過?根本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不知悔改、惡貫滿盈……」

  如果說罵可以轉移疼痛的注意力,郝瑟只好任由她碎碎念了,只要她能暫時忘了疼痛就好,耳朵受點苦不算什麼的。

  臀部與尾椎傳來陣陣的疼痛,猶如針刺般刺痛著唐珂,痛得她無法直起腰走路。她駝著背,拖著腳,緩緩的走著。

  每移動一步,就讓她痛得想叫出聲,但每次聲音一到喉嚨,又讓她嚥下去,因為她不想讓人笑話。儘管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直罵:可惡的郝瑟、不知好歹的郝瑟。

  罵著罵著,總算讓她捱到了樓梯口。她往下看著一格一格的階梯,竟心生畏懼,手不知不覺地用力抓著扶手。

  「不怕,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話剛說完,她又害怕起來了,「嗯……不行啦,萬一滾下去怎麼辦?」

  「放心,我不會讓你當灰球滾的。」

  郝瑟沒料到她的脾氣一倔起來,竟固執得像頭牛。瞥著了她的猶豫,他索性一把抱起她下樓。

  「我沒求你,你不能又取笑我喔!」既然有人自願抱她下樓,她也不想推辭,樂得雙手圈上他的頸項。

  「知道,你很厲害、很行,不顧生命危險,勇敢保衛家園,是個不讓鬚眉的英雌,令人刮目相看,我以後絕對不會拿「溫室裡的花朵」嘲笑你了。」

  「你也會說恭維話,真難得,那就多說點來聽聽,讓我開開心。」

  「那你就多摔幾次,要聽多少褒獎的話就會有多少,先苦後甜嘛!」

  「亂用成語,沒幽默感。」

  她又碎碎念,郝瑟聽得好笑,接口道:「你還少說一個幸災樂禍。」

  「多謝你的雞婆,不要搶我的台詞。」

  他們行經客廳時,遇上了返家的郝父。他一見他們倆的模樣,調侃道:「喲,挺恩愛、挺親熱的嘛!我是不是錯過什麼好戲了?」

  「還沒,好戲正開鑼,我要抱她上床,不過謝絕參觀,合不合你意?」郝瑟故意這麼說。

  「嗯,伯父,我們……他胡說八道。」唐珂紅著臉辯解。

  只可惜喜歡鬥氣的父子倆,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那得視情況和配合度而定了。」郝父道。

  情況?配合度?她可不願扯進他們父子間的意氣之爭。她用手猛搖郝瑟的脖子,直吵著,「放我下來。」

  「別急,到了床上,一定會放你下來,就跟剛剛一樣。」他是故意說給父親聽,引起他的遐想。

  她真是恨透他這種曖昧不明的表達方式,嘴唇翹得高高地說:「你乾脆抱我回家,我要請長假養病。」

  「我恐怕沒體力抱你一步步走回唐家,你還是乖乖的讓我抱回房吧!」他繼而對父親說:「老爸,撥通電話請陳伯伯來一趟。」

  「阿瑟你把她怎麼折騰了?嚴重到要請醫生,憐香惜玉都不會。」郝父斥責道。

  郝瑟在房門口停了下來,轉頭道:「這是好戲的一部分,不方便告知,不過可以透露結尾給你知道,那就是她摔得屁股開花了。」

  又來了,唐珂翻了翻白眼,不悅的說:「喂,我可是在生氣喔!」

  「老爸,聽見沒,她生氣了,不要怪我保密。」

  這哪算生氣,說是嬌嗔還差不多,不過阿瑟的表現也挺不錯的,要說他們彼此間沒有情愫,那是騙人的。郝父高興的拿起話筒,按著數字鍵。

  ※  ※   ※

  「你要翻身?我幫你。」郝瑟扭亮燈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轉的,反正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唐珂自嘲道。

  因為她痛得無法入睡,也無法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每隔幾分鐘便會痛得想換睡姿,這個夜對她而言,是真的很長、很痛苦。

  「要不要擦點消炎藥膏或是再吃包藥?看能不能好過些?你看你轉得滿頭汗。」他見她那般痛苦,關心的問。

  「醫生不是說過,剛撞傷都是這樣的,別太為我擔心。」唐珂勉強露出笑臉,虛弱的笑道:「其實你可以回你房間睡,睡這兒,太委屈你了,我又會吵著你。」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為了小慈,不是為了你。」

  唐珂知道他在說謊,要真是為了小慈,大可將小慈抱回他房間去睡就好了,又何必在她房裡打地鋪?此舉令她好感動。

  「喂,我沒辦法睡,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郝瑟一聽到「喂」,微慍著不作聲。唐珂以為他是想睡覺,也不好意思吵他。

  過了一會兒,他決定不與她計較,開口道:「下不為例,我是指你喊「喂」的事,那很沒禮貌的。」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問你二樓的事?」她殷切的問道。

  郝瑟關了燈,躺回地板,深深地吐了口氣,「只有今晚為你破例,你想聽什麼?」

  「嗯……我可不可以先解決一點小事?再來發問。」唐珂有些遲疑的說。

  「你有什麼事?」他瞥了眼緩緩坐起的身影,連忙跳起來,「躺著就好,幹嘛坐起來?你要去哪?」

  「我……我要去浴室。」

  「你不用難為情的,我抱你過去,免得你一路上哎哎叫的吵醒所有人。」

  「這……我又不想去了,你幫我躺下來好了。」雖說不用難為情,但畢竟她是女孩子,怎麼好意思!或許明天她就會好很多了,毋需他抱來抱去,雖然她喜歡那種感覺,但也不能老膩著郝瑟。

  「憋出毛病我可不管。來,慢慢的。」他扶著她慢慢躺下。

  「謝謝!」

  郝瑟笑而不語,逕自躺回地板,「沒問題問的話,我可是要睡了。」

  哪會沒問題,她都還沒開口發問呢。唐珂一急,忙說:「有,有問題。二樓不是很髒嗎?那為什麼你們的臥房會如此乾淨?」

  她很好奇,明明二樓髒兮兮的,但那間臥房卻是窗明几淨,尤其是照片,張張被擦拭得亮晶晶。

  「我時常上去,每次都會順手整理一番。」

  「然後坐上一陣子,望著照片回憶往日的快樂時光。」聽著聽著,她竟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驚覺自己的唐突,她慌張的以手掩嘴道:「呃,對不起!」

  「不,你沒說錯,事實就是這樣。我總在夜裡大家都睡著了才上去,且會盡量避免製造出噪音。至於臥房以外的地方,我沒多餘的心思整理,日子久了,便覆上一層灰塵。」

  暗暗的燈光,看不出郝瑟此時的表情,但由他哀傷的語氣,不難聽出他正傷心愁悵著。

  「那你今天怎會弄得乒乒乓乓響?」不只如此,也連累得她摔得慘兮兮。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回來,屋裡沒人,當然不用刻意壓低聲音了。你進門的時候,應該大聲報告『我回來了』,搞不好嚇跑了小偷,也通知了我,便不會受到驚嚇了。」他幸災樂禍的說。

  「大聲報告?你怎麼不在樓上出聲喊:『二樓有人』,要不貼張紙條寫明『郝瑟在家,若有乒乒乓乓聲請勿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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