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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茱麗·嘉伍德 她弟弟的心情就跟天氣一樣惡劣,後來見他好不容易睡著了,妮可就俯身為他把被子蓋好。他的右手打到了她的側臉,這是意外,因為他已經睡著了,然而這一擊的力道還是強得使妮可跌坐在地板上。 傑堤這一下正打在她的右邊眼睛下。從那裡一陣一陣的劇痛看來,她知道等到晚上就會有一個黑眼圈了。 她離開了傑堤,又開始踱著步子,並不時停在窗口前,往外面看出去。到了下午過了一半的時候,她相信羅伊不管有什麼計劃一定已經打消了。 她正想把遮窗口的獸皮拉上時,一陣雷聲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群人騎馬奔馳的聲音,聽起來至少有五十個人。他們在通往修道院的路口停了下來,本來在四周守衛的士兵也加入他們的隊伍中,整個隊伍的數目就變成了七十幾個人。 有一個人離開了隊伍,策馬沿著陡峭的小路走上山來。從那匹馬和騎上的體形判斷,她知道來者就是羅伊。 他還是來接她了。 妮可的身子退開窗口邊,但目光仍然望著他的方向。陽光照在他的盔冑上,現在是嚴冬,然而他卻光著雙臂。妮可打了一個寒顫。在她看來,羅伊似乎突然變得刀搶不入了。 她好不容易搖搖頭。他只是一個人而已,她提醒著自己。一個隨時可能凍死的人,這是她的希望。妮可看見他佩著劍,卻沒有看見盾牌。他仍然是全副武裝準備應戰的樣子,或者他是準備要穿行過充滿敵意的地區到倫敦去。 羅伊走到半路的時候停了下來,坐在馬上停了許久,抬頭望著修院。 他在等什麼?他難道真以為她會自己出去?她搖著頭微笑起來。只要她高興,可以讓那個諾曼人在外面坐上一整天。她才不會那麼容易被嚇著呢。 羅伊派了一名信差到修院的鐵門前通報,然後他就等著,直到他相信時間已經足夠把話傳給妮可,讓她知道他已經到了。 院長發現妮可站在窗前。"羅伊男爵請你從窗口望出去,妮可。他說他有一個訊息要告訴你。" 妮可走到窗口好讓羅伊看見她。她雙臂交抱胸前,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一副清明而有自信的樣子。她不確定他看得見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她仍然願意一試。她很擔心。不錯,可是那個諾曼人不會知道的。此外,她再度告訴自己,他是在唬人而已。 羅伊看見她在窗口出現以後,就緩緩揭開胸前的毯子,露出他懷中抱著的孩子。 尤裹在睡覺,但冷空氣接觸到他的時候,他還是皺起了眉頭。"馬上就會讓你暖和一點的。"羅伊對他保證著。 他把孩子高高舉起來,等著接下來的反應。 他並沒有等很久。妮可突然由窗口消失,她那憤怒的尖叫聲仍然在房間內迴盪著。 尤里正要鼓足氣哭喊出來的時候,羅伊已經溫柔地用毯子把他裡好了。暖意使孩子安靜下來,開始熱切地吮著自己的小拳頭。 尤里發出的滿意聲音使羅伊笑了起來。他揭開毯子一角看看孩子的臉,得到尤里回報的一笑,露出上下各兩顆小小的白牙齒。他的臉蛋上儘是口水,羅伊笨拙地為他擦乾淨,然 後又把毯子蓋好。 但是尤里另有主意。他拱起背部,尖聲叫了出來,並且開始不安地踢動著。 羅伊從來沒有對付小孩子的經驗。他的三個妹妹都有孩子,但是他從來沒有跟他們相處過。更過份的是,他甚至連自己有多少個外甥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尤里為什麼要鬧,他已經又暖和又安全,這應該已足夠。無論如何,羅伊曾經耐心地等著讓嘉莉把孩子餵飽了才帶他出來的。 他拉開毯子,看著孩子的小臉。"睡覺吧!"他輕聲命令著。尤里又抬臉對羅伊露出笑臉,頭髮每一根都是直立的,這副可愛的模樣令羅伊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他認為自己哄孩子已經哄得夠久了,於是又把毯子蓋住孩子的臉。"現在你可以睡覺了。" 尤里又哭了起來。這時羅伊看見了妮可。她已經過鐵門朝這裡跑過來,長髮在身後隨風飛揚。她匆匆跑來接尤里,連披個斗篷的時間都等不及,也無暇顧及外面的寒風了。 他的計劃生效了。羅伊鬆了一口氣,不過若是能把這個哭鬧的小孩子打發掉會更好。 妮可飛快地跑下山,喘著氣衝到羅伊的前面。"把孩子給我!"她吸聲說道。 她氣憤得忍不住拍打著他的腿。 "尤里是你的兒子嗎,妮可?"她只遲疑了不到一秒鐘就點點頭。"他是我的兒子。" 他知道她在說謊,但她眼中的俱意使他保持沉默。他現在不想刺激她。她扯謊是因為她害怕。她不可能瞭解他的,他知道她只是想保護這個孩子。羅伊是她的敵人,他可以想見她一定聽了許多關於諾曼人的謠傳。 "尤里很安全,妮可,他不會受到傷害的。" 他作了這個保證以後,就對她伸出手。 她把他的手擋開。"把他給我,馬上給我。" 他倒是十分想把孩子交給她,因為尤里又在哭鬧了。但是他不願意讓妮可佔上風,她沒有資格發號施令,她越早明白這一點越好。如果她一直反抗,他們一路上會很辛苦的。 尤里鬧得十分厲害。羅伊把注意力移到孩子身上,開始哄著他。他輕輕把孩子翻了一個身,貼在他的胸前。然後他又把毯子掀開一點,因為這孩子似乎非要看見外面不可。他再為孩子擦擦臉,才把目光移回妮可身上。 她的怒氣消失了。羅伊對尤里竟然出乎意料之外地溫柔。這個戰士雙手這麼粗大,對孩子卻並不粗魯。尤里也喜歡他,一直抬著頭看著他笑。 尤里只是一個孩子,並不能分辨是非善惡,她告訴自己這個事實。她好不容易把目光移到羅伊身上。他們互視著。尤里發出了滿意的嘰咕聲。 妮可無法與他對視太久。她開始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他的注視。 "比賽結束了,妮可。我贏了。如果這是一局棋賽,我要說'將軍'了。"他說道。"認輸吧,我對你會很寬宏大量。" 他那開玩笑的口氣比他的吹噓更讓她生氣。她再度抬頭看他,見他正在強忍著笑。 這個男人有點得意忘形了。她又用手拍打他的腿。"如果這是在賽棋,你還沒有將我的軍,只是把我逼到一個角落而已。嗯,這局棋還沒有結束呢。" 他搖著頭。"你是大勢已去,妮可。別再傻傻地頑抗吧,接受這已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還有膽對她笑,她最討厭他這一點。她怎麼還會認為他竟然頗英俊呢?這個人利用一個小孩子來達到目的,簡直是一個惡魔。他任尤里處於危險之中好利用機會。 但妮可明白,這孩子並沒有任何危險。她還算老實,肯承認這一點。尤里是安全的,安全地被保護在這個諾曼人的懷抱裡。 不錯,尤里並沒有危險,可是她有。只要再過幾分鐘,她就會在風裡凍成冰塊。 妮可操著手臂,同時拚命跺著腳,她的腳趾頭凍得刺痛。 "把我的兒子給我。"她再度說道,但是口氣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堅定了。 "他是你的兒子嗎?" 她還沒有開口回答,尤里卻咕噥著說出來了:"媽咪。"由於孩子正在看她,她便抓住這個機會。 "當然是,"她說道。"你聽到他叫我媽咪了。" 他誇大地說:"小姐,在剛才的五分鐘裡,這個孩子對著我、我的馬和他自己的拳頭都喊媽咪。你是在故意考驗我的耐性。"他皺著眉頭說。"你是想要站在那裡凍死,還是要認輸呢?" 她咬著下嘴唇,許久之後才答道:"我認輸,不過只是因為你使詭計的緣故。" 這已經讓他很滿意了。他脫下自己的斗篷給她。"把這穿上。" "謝謝你。" 她說得很小聲,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對了。"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謝謝你。" "為了什麼?"他困惑地問。 她聳聳肩。"為了人家對我的善意。"她解釋著。"粗魯永遠是不必要的,男爵。我們撒克遜人是知禮的民族,不過從你的表情看來,我想你們諾曼人並不明白。這也是你們應該離開英格蘭,回到自己老家的理由之一。我們的文化不同,根本不能融合在一起。" 老天,她在故意激怒他。他歎一口氣。"撒克遜人都跟你一樣瘋狂嗎?" 她緊緊抓住厚斗篷的邊緣,盯著他說:"我們並不瘋狂,我們很文明。" 他笑了。"文明的撒克遜人要在身體上塗漆?你不必對我搖頭。我看過撒克遜士兵手臂和臉上的異教徒圖案。就連你們教會的領導人也認為那是極頹廢的象徵。" |